金掌柜可能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无奈而羞愧的思绪。
“其实我也是听我的父亲说的,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有个传统却一直延续到今。据说百年前,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来到了这里,虽说这少女浑身一股寒意四散开来,让人不寒而栗,但是终究是一个柔弱女子,没有人太过上心。这位少女每天白天上山,晚上回来,有一天她再也没有回来了,我们以为她可能死在山上了,还为这么个妙龄女子叹息不已。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样子,这个少女骑着一条黑龙又回到了村庄,只要是活着的无论人兽,黑龙见一个吞一个,凶残无比,而那个少女只是坐在龙角上,毫无表情的看着。当村里的人畜死伤过半的时候,她制止了黑龙,用冷漠毫无生气仿佛从地狱之中飘出来的声音告诉我们,只要我们每过十八年送四个女婴孩上山,并每天每家每户供奉一只羊只,她便不会再侵扰村庄,供奉婴孩的父母会得到一笔足以过上一辈子舒心日子的报酬,羊只也会以当时的价格付给银两,同时晚上要求我们不得点灯不得出门,随后扔下了一大堆珠宝走了。大伙得到了这么大一笔财富,大部分的给了死伤者,其他的用来修缮村庄,虽然这里没有中土城邦那样繁华,却也因此成了这个地区最大的一座交易地。”
金掌柜抬起头环视了一下这栋客栈,仿佛这栋客栈背负着他的某些思绪。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靠着点牛羊生活,有时候遇到个雪暴,兽害啥的,牛羊殆尽,一家几口子就没法活了,自从这个少女来了以后,虽说她确实挺让人发怵的,但是这里再也没有发生过兽害了,大伙多养点牛羊,还能多挣点钱,也就这么平静的相处至今。”不知道何时那个魏姓的汉子来到了掌柜的后面道。
“那孩子呢?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给那个少女,忍心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张幸生很是不解,从他们的语气里,并没有听出痛恨,却又一丝丝的感激。
张幸生望着金掌柜,期待能有个可以说得过去的解释,但是除了金掌柜一脸的悲伤,他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我们这里很穷,不少人家有了孩子,却并不一定能养的起,而且她要的是女孩,女孩的诞生大多数时候并不会让父母长辈开心,十八年四个,其实也不用她强迫,不少人会主动送过去,而她也总是会给予足以改变这一家人生活的报酬,从未食过言。”店小二看着展柜,赶紧接过张幸生的话道。
“只是有一次一位母亲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雪女,便偷偷的在丈夫把孩子放到山脚下离开后又把孩子抱了回来,她发现少了一个,于是第二天早上雪女没有回山,她下山了,将整个村庄都捣毁了,虽然没有伤人,但是警告说下次少一个整个村庄都会灰飞烟灭,然后留下一大笔财宝后把那个孩子抱走了。”店小二所幸把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那这样说她其实还算是通情达理咯?因为她的需要,让你们过上了安逸的生活,可是你们想过那些被你们送上山的孩子没有?”有时候张幸生觉得自己很不幸,但是他又很幸运,虽说从来都没有华盖遮顶,裘马轻车那样的富丽生活,但是身边总有关心他和他所关心的人。可能这里的人想法也并没有错,只是想有个好一点的生活,如果拒绝奉送孩子,可能连家都会失去,权衡之下也确实如此最好,但是张幸生始终无法绕过这道坎。他有种强烈的渴望见识见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怎样的一个忍心把别人当成野兽驱使的女子。
“麻烦帮我照看一下锋牙。”张幸生跟店小二招呼了一声便直接出去了。千行知道他是去找雪女的,如果雪女不归山,就意味着那个女子会下山,那他要去会上一会。
出村镇的路只有一条,张幸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口中的雪女。四个雪女一脸迷茫,眼神空洞,好像在等待什么般,看到张幸生来了,顿时呲牙咧嘴的向他示威,好像在警告他不要过来,同时把那些已经咬死的羊只挡在身后。
张幸生也不管雪女的反应,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着那个少女的出现。千行见张幸生不走了,如同侍卫一般站立在张幸生的身旁,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突然云层中电闪雷鸣,但是天空明明是阳光明媚。紧接着开始飞沙走石,跟晚上雪女的出现很是相似,只不过这规模就是天壤之别啦。
一边飞沙走石陇云低,一边艳阳微风远青天,之奇之怪,算是让张幸生大开眼界。四个雪女在风沙之中匍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张幸生一个鲤鱼打挺站立了起来,一动不动,任由风沙向他逼近,千行一手握弓一手搭弦,随时准备射杀出现的黑龙。
“射日弓?想必寒武石是你们梛下来的吧?”一阵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从飞沙里传了出来,张幸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哪像是地狱传出来的声音。
“你为何不现身一见?”张幸生望着浑浊不堪的飞沙,他也想见见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好啊,我可不怕你。”接着风沙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慢慢的露出两只金灿灿的龙角,龙角上坐着一妙龄女子,两只青葱般细白的手臂撑在龙角上,略显调皮的摆动着双脚,晃得一只脚上的一圈铃铛叮当作响,画面很是可爱灵动。只是张幸生看到的不是黑龙,而是一条金灿灿的金龙。
“映日金甲龙!你挺厉害的!竟然能驱使映日金甲龙。”张幸生不可思议的望着这女子。
“你也挺厉害啊,我的将军竟然在你面前老老实实,一点都不像它的风格,无论如何我要感谢你!你要多少报酬,我都可以给你。”女子笑嘻嘻的看着张幸生,好像很是开心。
“我又没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谢谢我?”张幸生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了望千行,只可惜千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映日金甲龙,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俩的交谈。
“因为你挪走了寒武石啊,虽说射日弓中和了寒武石的极寒之力,但是终究让金乌神鸟之力不够纯正,影响了我的将军,你把它挪走了,我的将军一下子就变成了映日金甲龙,你说我应不应该感谢你啊?对了,我叫蝶影,你呢?”
张幸生没工夫跟她套交情,当他见到映日金甲龙的时候就奇怪,映日金甲龙喜阳怕寒,生活在昆仑之巅,传说昆仑由三座仙山组成,山上有让人长生不老的仙药,但是昆仑也是谜一样的存在,只存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中,但无论如何映日金甲龙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没想到是这女子在这里借助金乌之力帮助她的黑龙蜕变成映日金甲龙。张幸生本想质问为什么要将这些女子折腾成这样,可是转念一想,她不是要感谢她吗?便道:“既然你要感谢我,我也不拒绝,但是我不想跟别人一样要你的金银财宝。”
“那你要什么?”蝶影倒是来兴趣了,也许她从来没有见过对财宝没有兴趣的人吧,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
“我要你让她们恢复正常,回到她们的父母身边。”张幸生指着匍匐在地的四个女子道。
“女儿啊,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该死啊!”张幸生话音刚落,却听到金掌柜在远处一边跑一边哭喊着,还好千行最终拉住了激动过度的金掌柜。不然看着四个雪女一见金掌柜的想靠近,立马呲牙而向的架势,在靠近点估计不被撕成碎片也要脱层皮不可。
“每过三十六年,待新来的孩子十八岁,我便会散了驱使三十六年的她们身上的寒玉功,给予她们一笔财富,让她们去找个好人家,回归正常生活。只是她们是普通肉躯,含纳寒玉功,不能身着衣物,以免衣物皮肤胶着在一起,因此我叫村里的人晚上不准出门,不准点灯,不想她们暴露在世人面前,以免影响她们的正常生活,当然上次有人不守诺言,我有点生气除外。所以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放了她们的,现在我的将军已经成为了映日金甲龙,她们也不需要等到三十六岁了。”蝶影笑咯咯的道,好像这三十六年的青春岁月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张幸生正要说什么,却见蝶影从将军的龙头上轻盈的跳了下来,雪女好像很是怕她,一动不动。蝶影把手搭在一个雪女身上,也不见她怎么动作,一道寒芒便成雪女身上游走到了蝶影身上,接着雪女便晕厥过去了。蝶影一个接一个的把四人的寒玉功散去,最后又在她们嘴里喂了一颗绿色的丹药,然后若无其事的道:“好啦,我已经散去了她们的寒玉功,并给她们喂了一颗溯心丹,确保她们醒来之后不会是白痴,现在我已经报答完你啦,我蝶影可是从不欠人情的。”
“你是龙虎门的人?”张幸生以前听净归和尚讲过天下四大门派,其中龙虎门虽然最善御兽,但是功法也非常了得,隐隐四大门派中实力最强的。龙虎们处于西极雪原,常年严寒如冬,其中寒玉功便是龙虎门的独门功法,修炼之人浑身透着一股冰寒之气,让人不敢靠近,但是只有女子的阴寒之体才能修炼,修炼之人不惧严寒,而且可以容颜永驻。
只是没有想到,一听到龙虎门蝶影立马收住了笑容。
“我们还会见面的。”蝶影跃上将军,卷起走石飞沙走了。
“龙虎门果然厉害,竟然连映日金甲龙这种能引动天象的兽类都有办法收服。”张幸生心想着,但是人却没有停下来,与金掌柜和千行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在雪女身上。正当金掌柜满怀欣喜的想抱女儿回去的时候,张幸生却阻止了金掌柜。
“为了保险起见,晚上再回去,还好大伙惧怕蝶影,没敢跟过来,不然这些女孩都没法在这里生活了。”
金掌柜突然反应了过来,也是,大伙都知道张幸生是来找雪女的,这又抱了几个几乎赤身的女子回去,联想到雪女是很正常的。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为了钱将你送上山,我也就不会失去你的母亲了。”金掌柜看着怀里的女子,又泪眼婆娑了起来。
张幸生拍了拍金掌柜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好了,现在女儿回来了,你又有间客栈,不会再缺钱了。”
一提到客栈,金掌柜浑身颤抖了下,懊恼的道:“回去我就把客栈送给店小二,然后带着女儿流浪于荒漠原野,去找她的母亲。当初就是为了这间客栈我狠心的把女儿送走,后来她的母亲偷偷的把她抱回来,被我给赶出了家门。那时我才明白,没有她们在身边,我只不过是个过着优裕生活的行尸走肉而已。这间客栈就是我罪恶的烙印,永远也揭不去,我只能远离它。”
夜幕降临,张幸生一行回到客栈,客栈门外依旧是栓了只羊,也依旧没有点灯。金掌柜走进柜台,拿出已经落满灰尘的油灯进厨房打了点油点着。店小二可能是被这灯光惊醒了,一见亮着的油灯,霎时脚下生风扑过去就想吹灭,金掌柜一把挡住店小二道:“以后可以点灯了,门口也不用栓羊只了。”
店小二这时注意到了张幸生一手扶着一个女子,千行和掌柜的各扶一个,衣服也是穿的他们三人的,更惨的是张幸生,袍子和衬里全部奉献了出来,就穿了个内衣。但是看着脸上久违的笑容,那种真真切切笑容的展柜,也许这里真要变了。
“小哥,我帮您扶一个,您的锋牙我给您搁您的房间了,它吃了睡,睡了吃,好伺候得紧,不过您明天可能得再结下账了。”小二笑呵呵的道。
“好说好说!”张幸生笑也呵呵的,此时四人感觉整个世界都轻松了,把雪女安顿好后,四人又分别收拾了一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幸生便和千行启程往回赶了。掌柜的也没收张幸生一个子儿,还给张幸生准备了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