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羽此刻的心情显得很安静,他便那样走着,即使身体有些脱力,即使时间在流逝,即使他此刻浑身没有力气,心中挣扎着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初选报名的地方,他也要坚持着最后一秒在那张生死状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就在八个黑武士倒下的时候,少年便注意到了在回廊的一端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站的距离太过于遥远,以至于少年看不清那个人的身影。但是,渐渐地,那个身影逼近了,她在朝着自己走来,那张面庞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最终出现在了少年不远处的回廊下。
整个人有些肥胖甚至臃肿,一副冰冷的面孔似乎从来没有笑过,那一张脸少年看了十年,十年没有变化,一年比一年冰冷,不知是因为双手埋葬了太多的人还是其他,宽大的锦缎着身,有些富态的她有着一双比鬼魂还要刺骨的眼神。
那双老手在风中像是枯萎的大树,就像她脸上的皱纹,但是锋利的指甲却隐藏在手掌中,不知见证了多少死亡。几十年来,她一直陪伴在李氏身旁,没有人比李氏更加懂她,没有人比李氏更能驱使她,就算是大将军也不能,她是李氏娘家的随从丫鬟,她的身份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变化过。
她站在回廊中,便占据了全部,漫长的回廊全部弥漫着一股杀戮的气息,似乎只要看了她的双眼便已经被判定了生死,因为她的存在,整个回廊邹然冷了下来。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想要给少年最后一个机会,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自己亲自动手,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否还可以生存下来。
“三少爷,你给了我太多的惊喜,这几年来,老奴没有想过你能够成长的这么快,那些诡异奇妙的阵法操纵技巧,真的十分恐怖,要是老奴亲身经历也说不定能不能够活下来,不过老奴想到,这些阵法应该不是少爷你所为,这些阵法的痕迹已经十分久远,想必应当是三少夫人当初为了保全你的生命才刻意留下的,但是就在刚才,这些阵法已经尽数被用尽,三少爷你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刻意让你侥幸逃脱这里。”
她说着,每个字的口音都那般沉重,厚重的语调显得有些干涩,难听,却很令人警醒,这些的确都是奉劝的话语。
面对着赵嬷嬷的话,少年没有停止向前走。
这条回廊少年走了十年,然而五年后的今天,整整五年时间他已经没有见到过任何人经过这条回廊,此刻的他看到了这条回廊上出现了人,不知道该表示无奈还是该高兴,即使此刻他觉得不能够像刚才那般顺利通过,那么他也要拼了命去试一试,就算眼前的这个人再如何强大,再如何可怕,他也不会往回头看一眼。
冬天的风自然有些刺骨,朝阳斜照着回廊两旁的砖墙,但是却一点儿暖意也没有,当年的砖墙经过了五年的时光已然更显破旧,因为此刻回廊出现的两个人却显得有些萧条。
“三少爷,不要白费力气了,老奴是不会让你通过这里的,夫人已经吩咐下来,就算让你残废也不会让你去参加今天的初选报名。当然,如果你再往前走,今天的我只是会让你残废而已,但是如果你想要反抗,那么老奴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赵嬷嬷说道,语气十分平淡,有一股莫名的沧桑和冷血,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强大的魔鬼,而穆子羽便像是一只随时待宰的羔羊。
“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出去的,不管是谁站在这里都阻止不了我。”穆子羽坚决地说道,他停下了脚步,给自己划出了一个安全距离,他之所以不敢继续踏进,自有他的道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高手,仅仅如此而已。
“灵力!没想到竟然有了灵力。”老嬷嬷乃是李氏身旁的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此刻的她分明感知到了穆子羽身上渐渐升腾起来的气息,“难道他已经破镜不成,五年来,他一直都是普通人一个,为何今天我能够在他身上感知到一点的灵力。”
既然她知道了,便会说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一点点怜悯,还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如果实在不是情非得已,那么她就算冒着被处死的危险也要将他解决掉。
“三少爷,你应该知道,殿试初选的残酷并不是一个刚刚破镜的你可以克服的,就算你今天从老奴身上踏过去又如何,难道你还能从初选中活着出来,每年进入黑暗森林的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人又多少,几百?几千?然而真正的能够从森林中走出并且拥有进入正式考试资格的人不上二十个。这点几率难道你还想要尝试吗?”
老嬷嬷说的话穆子羽听在心里,他何尝不知大唐百朝殿试初选的厉害性,这般残酷的选拔考试难道有值得参加的必要,难道考试的名额比生命还要珍贵?但是所有人都会想,难道穆子羽他不会想吗?
进入大唐,进入京都,进入黑殿堂是迈出华丽人生的第一步,穆子羽的心中也有他的雄心壮志,他是迫不得已,他比任何人更加情不自禁,他一定要这么做,一定要进入黑殿堂,他知道,只要进入京都的那所黑殿堂,那么他将会有更多的机会强大自己。
“是的,谁不想来生去京都的黑色宫殿走一番,谁不想来生能够看到那位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男人,谁不想来生能够登上人类世界的巅峰,谁不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从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遨游天际,既然我选择了要走,那我便要惊天一回!”
“少爷的语气好生霸气,但是你要知道你身上的实力也仅仅只不过有了灵力,就连破镜第一重都还没有,你就想挑战老奴我吗?”赵嬷嬷说着,她仍旧那么站着,没有一丝动弹,就像一株枯木,一株脸上有着千年皱纹的老枯木,然而,这一个画面看起来更像是一副黑色童话。
在漫长的黑暗甬道上,那两道不知被狂风利雨吹拂了几千年的甬道墙壁显得有些苍凉褪色,因为如此,才会显得毫无生机,这条甬道上不知道死了多少的人,又有多少人活着从这条甬道中走出来,少年没有回头去看那八个死了的黑武士,他甚至没有幻想自己将会遭遇到那八个人一般的下场。
他不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他有前世,前世几十年的经验让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有了一股不该有的成熟和忍耐,那些墙壁上的阵法也不是如赵嬷嬷所说是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所刻画的,而是他自己刻画的。
如果说在这场即将来临的战斗中少年有可能获胜,那么肯定会跟他的前世有关。
少年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然后就是第二步,第三步,每一个步伐迈的都很坚定,都很沉重,都很谨慎,他没走一步便会深深的呼吸,他需要更多的体力来面对接下来的这场战争。
赵嬷嬷的手上顿时露出了三根细长的黑色针刺,那些针刺便是那么自然地从她的袖口里长出来。然后便被她紧紧地抓在手中,她依旧那么站着,眼神微眯,似乎观察着少年得一举一动,只要他再继续向前走两步,那么这些针刺无疑便会落到他的身上,谁也不会想到,这些针刺落到少年的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的下场。
少年继续迈着步伐,距离南院的偏院也越来越远,终于下一刻,少年的两只手臂,以及他的双膝大腿,突然感觉到一阵酥麻和强烈的刺痛。
少年发现,那些针刺是一种黑色的木状针刺,这些木状针刺上似乎长着鬃毛,黑色的鬃毛遍布那些针刺,针刺飞来的速度十分迅速,少年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和反应。
“针刺有毒!”
少年一惊,便瞬即猜到那一阵强烈的刺痛是一种剧烈的毒素,针刺入身体的那一瞬间他便中毒了。
“三少爷,老奴奉劝你不要再往前走了,你身上现在所中的毒只能够让你浑身麻痹,轻微中毒,老奴尚可给你解毒,如果你真的继续往前走,那么这些针刺的毒足够让你立即毙命!”
赵嬷嬷双手的六根针刺已经全部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她的手中很快便再次出现了六根针刺,甚至这六根针刺比先前的六根更加的细长,可怕,然而,从开始到现在,赵嬷嬷一直没有动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