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风手势下滑,探向她的脉搏,好半晌,神色才和缓了一些。还好!她体内的两股力量相互抗衡,只是暂时昏迷,脉搏还是有的,虽然微弱到几不可查。当下不敢迟疑,急忙将沐颜扶坐起来,自己也盘膝坐在她身后,一掌抵在了她后心上,缓缓将内力输入她体内……
徐青风匆忙赶来,一眼望见床上那张毫无生机的小脸,心中一痛,接着这种痛蔓延开来,使得他愣愣的站在床前,久久不敢去碰触她。
冥风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继续专心为沐颜输送内力。
随后而来的凌子轩,看到这样的情景,忙上前伸手探在了沐颜脉搏上,双眸逐渐幽深,似乎过了很久,连眉心都皱在一起。
忽然,见他抬臂挥开了冥风的手掌,然后迅速地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丹丸,喂入沐颜口中。
那丹丸入口即化,已自动流入她的腹中。
凌子轩这才站起来道:“冥风!万不可再为沐颜输送内力,那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怎么样?”
即便早就猜测到了结果,徐青风心底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中毒时日太久,毒素早已溶入她的血液。我已喂她服下了家师生前密制的九转还魂丹,可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三日内若能醒过来,便可熬过这一关,只是下一次毒发的时候,沐颜本身所要承受的绞心之痛,只会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凌子轩白了一张俊脸,望向徐青风的眼中有一丝责怪:“庄主可知道,用内力为她延续生命,只会增加她的痛苦?想必她每次毒发都会很痛吧?”
很痛……这个词说得太轻了。何止是很痛,简直是生不如死。
冥风脑中忆起她毒发时要几个人拦着,才能阻止她因为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残的行为,冷汗直冒。沐颜毒发的痛苦,又有谁比亲眼目睹过的十二冥王和徐青风更清楚?
半年来,她每次痛得昏死过去,忍受不了的时候撞墙、咬舌……种种寻死的方法都被她一一尝试,更是每次都被自己无意识下抓得满身伤痕。几番自残,却每每被阻,几回昏死,醒后依旧要承受那种一阵阵仿佛无休止的钻心之痛,忍受着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徐青风全身剧烈地颤抖,面上是深深的自责,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凌子轩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但身为医者的他,也能想象她毒发时的情景。眼见徐青风这般失魂落魄,语气倒也缓和了不少。
“用内力护住心脉,虽然使毒素攻心的间隔时间会一次比一次长,却会增强体内毒素的自然抗性,一旦毒发疼痛却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直至心脉无法承受,而昏死过去出现假死现象。沐颜此刻便是如此。若是再输送内力给她,使得体内毒素的抗性增大,心脉所承受的压力也会更大,如此沐颜绝无生还的可能。这个时候只能依靠药物减弱毒性,或者以银针渡穴打通她的奇经八脉,分散毒素攻击心脉的压力,减轻她的痛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这一番话让徐青风和冥风的眼中,瞬间有了一丝光彩。
“银针渡穴?这,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徐青风惊问,三年来他四处求医,遍寻天下奇方,自然知道银针渡穴的意义。那是一种神奇的医术,据说可以打通人的奇经八脉,使被救治之人脱胎换骨宛如重生。但相应的,银针渡穴的过程也是惊险万分,不仅要求医者拥有高深的内力,还需精通全身每一处穴道,以及施针的先后顺序和施针的力度,都需要准确无误。若有丝毫偏差,医者不仅会受创,被救之人更是必死无疑。其中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这也是此绝技失传的原因所在。
“师傅生前虽传我银针渡穴之法,我却从不曾用过,以我的功力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只能冒险一试。三日后,沐颜若不能凭借自身的求生意志醒过来,再用此法却是迟了。”
也就是说,用银针渡穴之法,成功的几率只有五成。若不用,沐颜能否醒过来也只能听天由命。用与不用,实在是个艰难的选择。
凌子轩面上一阵矛盾和痛苦。身为医者,早已见惯了生死,行医江湖多年,从来没有象此刻这般束手无措,茫然而无助,也从来不知道他也会因无力救人而心痛如斯。
“颜儿……”
徐青风颤声一唤,眼中已然含泪。
冥风见之不忍,忙说了一句:“逸已去请四位师傅前来,也许……”
徐青风眼眸闪了一下,瞬间又黯下去,只是喃喃地唤着:“颜儿……”
凌子轩心下好奇,追问是何人。
冥风便将玄宗四大长老即是冥之暗影的四位师傅一事说了,也说了以前沐颜毒发时,是徐青风和四大长老轮番用内力为她护住心脉,又每日要她坚持药浴,才得以延缓沐颜半年的寿命。他们不是不知道这种方法,只会让她更痛苦。
沐颜第一次毒发时,若非遇到四大长老和徐青风,也许她熬不过疼痛的折磨已经死了。
这半年来,玄宗的情报网,搜罗了不知道多少奇人异士,却无一人能解沐颜体内之毒。而这世上也唯有三种方法可解。第一种是寻内力高深者,将她体内的毒素逼出。这在半年前因未能遇到内力高深之人,而被耽搁。第二种是找到传说中可以驱毒的千年冰蟾。半年来,玄宗寻遍深山名川,至今仍无下落。第三种便是凌子轩所说的银针渡穴,却早已失传。
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为了保得沐颜的性命,徐青风等人也只得如此。
而今,沐颜已经出现假死现象,也就是说她的心脉承受已到了极限,即便四大长老来了,先不说能不能救醒她,即便可用内力为其续命,可是下一次毒发时……或许没有下一次。这样的后果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徐青风必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将瞬间燃起的希望又化为失望。
凌子轩却另有想法,又详细问了四大长老的武功修为程度。
他手中有沐颜亲自给的冥玉令,是玄宗的左护法,又是将来的玄宗之主,四大长老地位虽高却也属于玄宗,冥风自然不敢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