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男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明所以,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阿嬷走了进去。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进去,那他将来一定后悔的。
踏进屋子的那一刹那,男人心里轰的一下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甚至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书架旁边挂着的一副水墨画前,抬起手颤颤巍巍的触摸,手指每到一个点,心里越是震惊一分。
这幅画,这幅画里的内容,这幅画里的人,好熟悉……
男人魔怔似的站在了画前,陷入了回忆。
那是他最经常梦到的一个梦: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经常带着一个只能偷偷穿着红裙的女孩来到湖边嬉戏。
轰地一下,男人的脑子顿时炸开了,为什么这幅画……为什么这幅画……
男人机械般的转过头盯着阿嬷。
“这幅画是净妹子画的。”
这幅画里的场景也是我经常梦到的,只是梦里的男子我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只能感到熟悉,凭着由血脉里感到的熟悉而作下了这幅画。
“净妹子是谁?”
“画这幅画的人。”
阿嬷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男人的问话,反而宝贝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一脸慈祥的说:“这丫头从小就没了爹娘,自幼跟着我一块儿长大,灵气得很。”
“她…叫什么名字?”莫名的听到这个素未谋面从不相识的女人的事迹,他就忽然觉得心里心疼得很,恨不得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云净,像云朵儿一样干净纯洁。”阿嬷眯着眼,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老是说画里的人是她梦中的人,是她穷其一生发誓要找到的人。”
是的,我一生在追寻一个梦,寻找一个人。我不知道是否能够遇到他,也不知道我遇上他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我只知道我遵循我的心。所以我在看到木子照片里的那个人之后毫不犹豫的跑到了古桥边。
“阿嬷我虽然没去过什么地方,一辈子儿也就窝在这小镇子里,但是阿嬷懂得也不少。如果阿嬷没有猜错,你也夜夜在梦。”
男人一愣,顿时脸色一僵,有些难看的看着阿嬷。
如果阿嬷没有猜错,你也夜夜在梦。
确实如此,阿嬷说得没错,自他懂事以来,他就一直在做这个梦。一次偶然他在网络上看到有关墨里这个镇子的帖子,心里竟然莫名的感到熟悉,好奇之下来到这里的他就更加确定了令他魂牵梦萦的东西就在这里。
只是,阿嬷是怎么知道的?
阿嬷仿佛是猜透了男人的内心:“阿嬷是怎么知道,你不必知道。”
虽然阿嬷有时候看起来是神神秘秘的,像是江湖上的一种叫做“神算子”的骗子,但其实不然,我听镇子里的老人说过,阿嬷是守庙人,年轻的时候做了巫女,等下一代巫女继承之后老巫女就会到神庙里当守庙人守护神庙。
巫女,守庙人,神庙,一直到现在都是墨里神圣的存在。传说巫女可以婚嫁而守庙人则不允许,至于事实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从阿嬷拿出照片之后就一直盯着上面的女人,真的很熟悉,从血脉里渗透出来的熟悉感。
“云净现在在哪里?”男人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在哪儿,他想见一见她。
也许净妹子真的有救……
听到这话,阿嬷似乎松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两串分别串着一颗红色珠子的麻花手绳。
“雪龙山脉深处悬崖底下。”阿嬷再一次幽幽的叹气,眸底的哀伤却是再也掩藏不了,“净妹子……坠崖了。”
男人一愣,整个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脑子里只剩一个声音,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找到她!
“小伙子,阿嬷知道你身份不简单,但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不管轮回几世,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
男人仿佛没有听到阿嬷的话,急着向后退了几步,碰倒了木桌子旁的小凳子。砰的一下凳子倒地,被阿嬷拦在屋外的小童脸色一变,立刻闯了进来。
“你等下。”阿嬷不悦的看了一眼擅自闯进来的小童,叫停了男人,把其中一条手绳以强硬的态度戴在了男人左手上,另外一条则塞到了他的手里。
“小伙子,你记住阿嬷的一句话,与天夺命,勇之;与之同命,幸之。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百分百理解,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男人听到了阿嬷的话,顿了顿,停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阿嬷,说:“谢谢,我叫墨双魂。”
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明显是把阿嬷的话记在了心里。
墨魂墨魂,墨双魂。墨神鲤神,与天夺命,与之同命,勇之,幸之。
阿嬷默默的看着男人离开,眸中的精光渐渐的淡了下去,仅剩下满满的担忧。
也许,净妹子真的有救吧……
男人连夜冒着大雪离开了,呆在云来之境里的人今夜一夜未眠。
有一种担忧不在明面而在暗处,有一种担忧不被人理解,但为了心里的那个人仍会在背后默默的关注着、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像阿嬷今夜所做的。
黏稠的黑夜之中,一道银色的影子如刹那流星在728国道闪过,又消失,只留下一条若有若无的白白的虚影飘往雪龙山山脉。
男人一张薄凉的唇紧抿,秀美的眉头紧蹙,深沉如黑曜石的双眸看向车前方车灯照亮的地儿,一只刚劲有力的手紧抓着一部银白色的手机,久久不语。
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声轻快的戏谑。
“东方,帮个忙。”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男人对唇嘴里流出,如一首黑夜曲幽深沉稳。
“阿双,你遇到麻烦了?”
“嗯。”
“地址。”
“S市,雪龙山山脉。”男人不确定的问,“半个小时能到吗?”
“阿双,你什么时候学会瞧不起我了?”戏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你老实交代,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去了一趟墨里古镇,也许找到了她。”男人想了想,又多了几分不肯定,“但,她坠崖了。”
电话里好一会沉默,才传来对方闷闷的声音。
此刻一片寂静无声,只剩车窗外呼啸不断交织不断的山风和雪风。
男人放下紧握的手机,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瞌上了眼睛。
然而,另外一边,也就是男人即将要先去的雪龙山风景区里,此刻又炸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