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978700000229

第229章

司徒端敏醒得很早。

这几年她常常丑时就寝,卯时便起床,已经形成习惯,哪怕周围的人都劝她多睡一刻,却也是勉强合眼躺在床上,心里默默梳理一天的计划,查找预案的细节和遗漏,不得休息。

虽然路上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奔波,她的作息还是没有被打乱,天尚亮就已经醒来。窗外还是被淡淡的月华覆盖,司徒端敏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书院,心情骤然放松下来,想起什么又急急向身边看去,和宁歪脑袋正合眼睡得香甜,小手还抓着自己的胳膊。

她忍不住摸摸女儿的脸蛋,额头靠过去触着女儿的额头,心里如同冬天的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开来,说不出的舒展和惬意。这是她的孩子,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的希望。

不想吵醒女儿,司徒端敏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意识安静下来,不去想别的什么,结果竟然难得的睡着了。

王六来唤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和宁在她怀里醒过来,也并不吵闹,居然也是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眼睛,然后抱着她的腰继续睡觉,等到有人来唤,方才又睁开眼睛。

司徒端敏有些笨拙的给女儿穿好衣服,又给她洗了脸,梳头发的活只好交给阿雅,这个她怎么也弄不好。最后牵着女儿走过一条条回廊,去东院食堂吃早餐。

东院的夫子们经过昨天一天的消息传播,显然已经知道她回来了,纷纷向她看过来。司徒端敏不是山长,便依旧以弟子礼回礼。再抬头,看见冯北辰也坐在其中,斜眼看自己向她这个方向行礼,笑得颇有深意。

她在花山只考过五门,十六岁离开花山,至今也快十二年,早就失去了毕业的资格,严格来说,她并不算花山毕业学子。只是有着花山主人的身份,是以坐在这里,也算名正言顺。

夫子们显然都已经知道了司徒端敏的真实身份,见她还是如同求学时的恭敬有礼,脸上露出欣慰又喜悦的表情。司徒端敏规规矩矩地向夫子们一一问候,又坦然自若回答她们的询问,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情形,带着孺慕和亲近。

她甚至下意识看了一眼某张桌子,那是还没有入学时,老师常带她来吃饭的那张桌子,督促她不许挑食,不许不吃早餐。

代宗灵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又笑道:“去吃早餐吧,你可别还有这没人督着就不吃早餐的习惯。”

司徒端敏有女儿在一边,感觉有点丢面子,默默一笑,拉着女儿去坐到桌子上去。

用完晚餐,司徒端敏带着和宁回书房。她知道这几年一直是谪阳和寒光为和宁启蒙,自己自然知道两人的能力足够教导和宁,只是作为一位母亲,她也要了解女儿的学业进度。

刚出东院,便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争执声。

司徒端敏抬头望去,却是见两个中年女子面色冷肃的看着彼此,她们的情况引得路过的学子纷纷侧目。

司徒端敏身边人也不少,除了和宁与照顾和宁的阿雅,还有随侍的王六与别佳,一直跟着她的孟秦与燕良驹,另外便是寒光,代宗灵等人。这样大一群人的出现,显然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两中年女子侧头过来时,司徒端敏方才认出,其中一人是寒光的母亲许言武,另一人是游川的母亲谢冼。

谢冼一见司徒端敏,怔了一下,然后大步行来。许言武也看见了她,拦了一下谢冼,低声似乎在告诫她什么,谢冼不耐的回了她司徒端敏

一句,很快就站到了司徒端敏面前。

“你当真敢回来?”谢冼面色不善盯着司徒端敏。

司徒端敏脸上的笑容消失:八年前她带着无坚踏破齐境,杀死燕白骑的时候,她已经报了游川的仇,之后身陷险境,她以为必死无疑,便不再欠人任何东西。但当她被端睿救下,回到瑜王府,忆起失掉的过去时,游川的死便又成了时时出来扎她的一根刺。

如果早知道她是司徒端敏,游川怕是不会为她而死。

而她的活着,让游川的牺牲,变成了一个笑话。

司徒端敏转身蹲下:“和宁,娘有事情要做。你与你阿雅叔叔先去温书,娘过后去看你。”

小和宁看着不善的来人,眼里流露出担忧。

司徒端敏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顶:“放心,娘不会有事。”然后用递给阿雅一个眼神。

小和宁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却还是听话的跟阿雅离开。

司徒端敏目送女儿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转身向谢冼:“谢前辈。”

谢冼目睹她对女儿的柔情,想起自己的女儿游川小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冷道:“太女殿下的舔犊之情真是令人羡慕!”

她明知司徒端敏的身份此时是个忌讳,但既然此人敢回来,必然有所依仗,若不给她制造些麻烦,岂能平她心头之怨?更何况此人当着丧女的她的面表现母女情深,更是可恶至极!

果然周围围观的学子们中或有消息不甚灵通的,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的抽了一口冷气。

司徒端敏早已习惯他人乍闻身份时的惊诧和各种反应,并不以为意,淡淡回应:“我自和宁出生至今,与她相处不过一日。不但从来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还连累她屡次遭人刺杀,生活不得安宁,实在是亏欠她良多。如今唯有尽心补偿,才能稍减心中愧疚。”

谢冼见她对着自己表情淡然,并无愧色,顿时又生出不满:你女儿要好好疼惜,难道我女儿就白白死掉?如今你平安回来,我女儿却也不能相见,你竟然一点难过愧疚之心都没有?若是你女儿出事,你还能不能如此无动于衷?顿时不禁愤恨得想见一见司徒端敏为女儿伤恸的样子。只是和宁稚子无辜,谢冼倒不是那种会伤及无辜的人,这种阴暗的想法也只是一掠而过,对着司徒端敏则更加愤恨。

“虽说现在两国并无交战,可是数百年来燕齐两国血仇积怨,有若海深,太女殿下竟然只身来到燕国,难道不怕被燕人围攻吗?”谢冼诘问道。

“我不过是回家而已,谁要围攻我?”司徒端敏云淡风轻的回望她。

谢冼一口气梗在胸口,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从来还没有人在口舌上讨了司徒端敏的便宜,谢冼也不例外。燕齐两国虽然仇深,然而司徒端敏在燕国时却未有做过对不起燕国之事,虽然现在齐燕两国都知道司徒端敏就是陆颖,但是真要喊打喊杀,却不是哪个人都有脸皮叫的出来的。尤其在花山,司徒端敏离开后,虽然认识她的学子大多已经毕业离开了,但是关于她的故事,却意外的一届届传播了下来,在学子们心里留下了神秘而须敬仰的形象。

“便是大家碍着过去的情分不为难你,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自觉,偏要到别国的土地上来碍人的眼吗?”谢冼指着她身后的孟秦和燕良驹道,“你自己也便罢了,居然还带两个齐人。莫非是来做刺探机密的?”

司徒端敏知道两人的背景瞒不过谢冼这样的军营老将,并不否认:“她们两人会一直跟着我,若没有我的命令,她们不会四处走动,谈不上什么刺探机密。何况这花山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需要她们来刺探?”

谢冼不过是随口一说,自然不会认为有司徒端敏会带两个明晃晃的奸细来,只是她接下来开口的话,却让场中气氛骤然紧张。

“另一个我不管,”谢冼的目光落在燕良驹的身上,“这个必须死。”

司徒端敏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秦此刻也收起了平常嘻嘻哈哈的表情,望了一眼谢冼,又望一眼燕良驹:“为什么是她?”照理来说她这个大将军之女的身价应该更高些吧。

“因为她是燕白骑的女儿。”谢冼握紧了双手,“而我是谢岚的母亲。”

如果一开始孟秦和燕良驹还不知道谢冼是谁,此刻又哪有不明白的!踏破齐境的时候,是谁将燕白骑被炸得残缺不全的尸体用绳子拴在马后,疯魔般地拖行,最后还抛给了野狗,让燕白骑死无全尸?谁一边大笑着看着野狗撕扯尸体,一边流泪地高喊着:“孩子,娘终于给你报仇了!看这就是她的下场!”

这样诡异惊悚的场面,不但让齐俘心惊胆战,连燕兵都铭刻在心,后来传到燕良驹耳中更是不稀奇。

燕良驹全身止不住得颤抖起来,一双眼睛顿时赤红一片:“是——你,原来是你——是你杀了我娘!是你,还把她的遗体——”拿去喂狗。想起当时听到母亲的同泽用悲惨的声调描述母亲被杀和后面被肆意凌辱遗体的过程,燕良驹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失去理智地向谢冼扑过去,尖叫起来,“我要杀了你!”

孟秦一把抓住燕良驹的两只胳膊,把她绑在自己身上:“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燕良驹拼命挣扎着,声音高昂而尖锐,扎得人耳如同针刺,“那是我娘!她死得那么惨,让我怎么冷静!”她猛地回头看向司徒端敏,恳求道:“殿下——”

谢冼瞧着燕良驹痛苦的表情,顿时心中万分解恨。她嘲弄地看向司徒端敏:“怎么样?你以为燕人齐人的仇恨是那么容易解除的吗?你觉得你弄出那个虚伪的燕齐和约真的有用,真的能够让燕齐尽弃前嫌,握手言和吗?”

周围一片沉默,难以言喻的消极气息弥漫。

司徒端敏两年来为燕齐和约真正的落实所做的事情众人有目共睹,在她强硬的态度和一连串的改革下,燕国整体采取的是一种不算太积极,却也并不阻止的顺水推舟的应对措施。但凡司徒端敏提出的政策和发令,燕国一律给予支持和配合,而在司徒端敏的高压下,齐国的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弹情绪。

只是不管是谁,其实心里都再怀疑,这种看上去很美的和平,到底能够坚持多久?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难道可以永远不打仗?燕人不相信齐人,齐人也不相信燕人。只是目前的局势看来,不打心里觉得别扭,但打又打不起来,这个时候出现一个燕齐和约,看上去似乎很美好,把大家从这种尴尬的局面拯救了出来,于是双方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和平的假象,虚伪的友好,如同美丽的琉璃,经不起稍微大力一点的撞击。

围过来的学子越来越多,原本她们还低声相互转告彼此刚刚发生了什么。此刻却是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谢冼说出了她们共同的疑惑和心声,于是她们都将目光转向了被围在追中间的那个年轻的女子。

“不能。”司徒端敏干脆回答。

谢冼没有想到司徒端敏没有为自己一力推行的政策辩驳一句,反而利落的一言否定,认同了自己的说法。

同类推荐
  • 将门庶媳

    将门庶媳

    一场阴谋,他折翅断翼,一场豪赌,她凤凰涅槃。一段爱恨纠葛的故事,超度了她异时空而来的灵魂,爱上他,就要与狼共舞,爱,还是不爱?一个是满腹城府的将门少爷,一个是变幻多端的浊世公子,一个是行踪诡异的玉面王爷,三个男人,三种生活,硬生生闯入她的世界,谁才是相伴一生的良人?风口浪尖时,他愤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他的身后……
  • 一世倾心:放倒妖孽邪王

    一世倾心:放倒妖孽邪王

    大婚之日未进门便被休弃,穿越而来的千敬表示淡定,不吵不闹退了婚,事后还混了个郡主的名头拿来装逼。可是,总有人换着花样逼她,害她,还想着要弄死她,且个个都是金马奖影帝影后。某女冷冷一笑,放马过来吧!姐浑身都是戏。“千娇郡主这个身份是你赐的,现在还给你,我们绝交!”倾城女子把玩着手中的青丝,眼中精光流转。“不就是想要本王给你王妃之位嘛!直说便好。”“……”卧槽,这都被看出来了?!
  • 再世:月染钟璃

    再世:月染钟璃

    前世,嫁入夫家四年,她为讨好夫婿,尽百般所能。却又不知,丈夫与妹妹狼狈为奸。阎王殿,阎王不肯收她。再世,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常人,她拥有着神之能力。再世,她巅峰回归。上辈子的仇,我会一样样的讨回来。你们等着吧。怎奈势单力薄,却不料,高傲世子竟肯出手相帮。原因无他。。。。。
  • 红颜妖娆一世

    红颜妖娆一世

    前世的她淡漠。上天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发誓将活得逍遥自在,不求名留青史,只求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生!可是,男神太多,究竟谁才是她一生的救赎,一生的良人呢?(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听雪传奇

    听雪传奇

    她是公主,身份高贵,却因为以外,而流落民间。寻亲之路漫漫,她遭遇了一切的爱恨情仇,最后,再理解,平平淡淡才是真。
热门推荐
  • 小鱼囧修仙

    小鱼囧修仙

    修炼千年的小金鱼,被师父这个老神棍送到了凡间。她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要保护师父的救命恩人,要把他的话当成圣旨?小金鱼:“师父,我的法力在人间我可以做任何事的。要是他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去干吗?”老神棍:“小畜生,这个你就放心吧!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这样的!”小金鱼:“那,要是他垂涎我的美貌,非得让我献身于他呢?”老神棍:“这个,到可以考虑!”一条小金鱼的都市搞笑故事,精彩开场,欢迎收看!
  • 古剑奇谭之古色生香

    古剑奇谭之古色生香

    蓬莱大战时,苏苏化为散灵逝去,晴雪踏遍万里山河,终没找到他的仙灵,却因心有执念一直住在苏苏谷,辗转时光,已是900年后。晴雪意外同苏苏一样面貌的宁致远相遇,但他却说:我不是苏苏!而晴雪不以为然,次次为他受伤,使他倾心..然,次次的阻绕让幸福快速终结。大喜之日,新娘不是晴雪?她将悲伤掩映,笑中抹泪。突然光芒四起,笼罩整个世界,婚中断...真正的风雨才刚刚溅起…苏苏能否忆起晴雪?与其携手?重踏逆袭之路,只为再次拯救苍生?(本书为小雅原创,请勿抄袭和模仿)
  • 美人殇之三世

    美人殇之三世

    寻,那一抹微笑、盼,那一份温柔、等,那一次回眸、念,那一种情...三生三世转转回回到头来还是你
  • 吹笙引

    吹笙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最后一滴雨

    最后一滴雨

    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错误。但是在这场错误面前,谁都不愿意放手。按照他所说:“既然已经到最后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坚持?有用吗?项冥,你太天真了,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只不过这是时间的问题。早点结束,对每个人都好。''他们在所有人面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在这场美好的祝福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答案无人知晓。在这场阴谋后面,他们是不是各自的Mr.right。
  • 太太乐鸭精

    太太乐鸭精

    如果,你穿越到富商之女身上,你会做些什么?当然是,吃喝玩乐咯!花茗茗贯穿着穿越必米虫的观念,往那方向努力出发着,只是这只鸭子是什么鬼,为毛还会说话?!“鸭精……”“你才鸭精,你全家都鸭精!”“……”看着那只雪白的肥鸭,花茗茗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 凤浴火:穿越之代嫁邪皇妃

    凤浴火:穿越之代嫁邪皇妃

    她,顶级杀手,冷酷无情。一朝穿越,家族却惨遭灭门,随后,她便被当作牺牲品,替身远嫁给东离国三皇子。东离国盛传,三皇子乃妖魔转世,人人避而远之。那年,她成为了他的王妃。时空穿梭,两者命运交汇。是她降服了他,掌控一切…还是他蛊惑了她,占据所有。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重生之末世杀手

    重生之末世杀手

    代号ZF1的外星杀手重生在地球上的十六岁柔弱少女身上,等待她的不是安宁平静,而是充满腐烂腥臭的可怖丧尸,她将会如何在这病毒肆意、丧尸遍地、人性泯灭的末世中生存?(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全能小农民

    全能小农民

    小叼丝花极天农民进城,喝一顿小酒,莫名开启了补天系统,拥有了透视眼等各种能力,陆续开启各子系统,吊打各路精英专家,从此专注于各种装逼。可是他也有各种不如意,很多美女欺负他,对此,他只能说一句,既然无法反抗,只好享受。
  • 四国演义

    四国演义

    桃园依旧把义结,却是项关张;刘备依旧把德玄,却是小人样;四分天下曹刘孙,外加楚霸王;天已死兮天已死,管它苍与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