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姬滚下宝座,额上撞到一角,沁出殷红鲜血,她低头时眼中有消灭一切的恨,但是仍然得回答这个男人:“碎鳞眼在月驳手上。”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像个被人抛弃的垃圾,即便她在煞月宫众人眼中宛若高不可攀的神灵,但是在这月家,她只是滩烂泥,卑贱得连尘埃都不如。
“又是那小子!”男人一声怒吼,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后悔万分!“当年不应该只是驱逐那对母子,应该斩草除根,杀之而后快!”
月明姬心里讥笑一声:“煞踏靴他现在用的十分畅快。”
“这个悖逆之徒,偷了月家至宝,下次见到必当挫骨扬灰!”男人一怒,法杖上蓝色宝石异样发光。
月明姬识趣地拉起滑落的衣服,慢慢整理头发,一只蓝色的鬼爪突然抓住她的脖子,将其提在半空中,她难受得直咳嗽:“咳咳咳!你疯了么?”
男人从宝座上走下来,月光终于照亮他的脸,沧桑而又奸险,一双狼眼里全是对世界的质疑。
“你找到曦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语气里听不出怒气,但是月明姬一听就心凉透顶。
“我没有刻意去找她,咳咳,宫主叫我去找碎鳞眼,谁知道拥有碎鳞眼的就是她的女儿。”
鬼爪放开,月明姬一下掉了下来,抚胸咳嗽。
“我的孩子?”男人十分诧异,这戏剧般狗血的剧情吓得他后退几步。
现任煞月宫宫主——月硕,有两妻三子,儿子们由大至小,分别是月隆、月升、月清尘。
月隆便是面前这个男人,月升是月驳父亲,月清尘是三个孩子里天赋最高的,一直都最得月硕宠爱,这次进军妖界,也随月硕一并出征,秦王亲自为其封将。
月明姬,其实灵力为光,但是生不逢时,从小被人拐卖。后来辗转流离被月硕收养,当做小女。
月明姬什么都不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快要抓狂的样子到是十分有趣。月隆猛地抓住月明姬双肩厉声质问:“曦娥现在在哪里?我要问个清楚!”
这男人力气大,月明姬只觉得肩上疼痛,有些不耐烦:“曦娥改嫁阅城珑家了,前几月妖火焚了的城就是阅城。”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关心曦娥死活,他想知道的,只是曦娥是否给自己留下子嗣。若是真爱,他也不会在妻子大着肚子时与自己苟且偷欢了。
这个月宫那么高,那么冷,从外面看来光鲜亮丽,皎洁圣洁,背地里却黑暗肮脏得不堪入目,寒气和黑影永远笼罩,挥之不去的全是梦魇。
月明姬拉紧了狐裘。指头上宝石中掉出一件血衣:“这是追杀之人留下的线索。”
月隆拾起来,法杖一挥,大殿内骤然亮堂,这月宫的材质可以自己发光,现在殿堂内亮如白昼。
月隆很快就发现衣颈上的密语:“子如父?”
“是说月驳和月升很像吗?”月明姬的视线透过高窗,望见天穹之上那轮升阶的月亮,那么美,却被人工的窗格花纹分割得支离破碎。
月升这个名字,月明姬只要一想起,就会回忆起一个眉眼清秀,淡雅如竹的少年。当他站在这月宫之上,吹奏陶笛时,这个混浊肮脏的地方也会简单干净的不似人间。他和月驳一点都不像!
正当两人疑惑时,月隆的法杖突然发出蓝光,一张虚拟的世界地图跳了出来,地图上,有一个小光点闪烁在秦国极北之地。月家人怎么会不认得?这便是千鸢岛的所在之处!
接着断断续续地陶笛声传了出来,这是月家的暗语:
“三日后,双血月现,碎鳞眼心合并,开启千鸢陵墓无限秘宝。”
还没有等月隆回话,陶笛声戛然而止。
月明姬听得云里雾里:“这是谁?会用陶笛传音之术,按理说应该是我煞月宫人,但是他又说三日后双血月出现,这不是明摆着露陷了吗?”
月隆沉思不语,突然恍然大悟!朝着大殿深处走去,月明姬也跟着。
月宫深处,直通月型地面之下,连续开了八层大门,他们终于到了密室。
密室内明亮,煞月宫内部,是个白水晶矿洞,各种大小的水晶石林立其中,相互反射着光芒,当真是美轮美奂。半空中漂浮着一个铜镜大的白水晶轮盘。轮盘可以转动,一共三层,中间一点镶嵌着黛紫鸾玉琀,简化的鸾鸟侧身,长长的喙中衔紫花,共四羽,长六厘米,整体饱满,材质福祥玉。
此水晶盘可以预测千鸢陵墓开启时间。
“这轮盘怎么了?”月明姬跟上来,顺着月隆的眼神看到了玉琀。
“当年月升妻子大闹煞月宫时,会不会把千鸢玉琀掉了包?”月隆努力回忆着,五年前,被流放的月升之妻——君绯逸,带着年仅十三岁的儿子再度杀回煞月宫,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夫君是被冤枉的,必定要血洗天穹!
君绯逸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灵力为雷风混合的“银虚”,擅使长剑,一剑舞出风雷动!
不过最终敌不过煞月宫众人,负伤而逃。事后人们才发现,她貌不惊人的小儿子居然趁着混战,偷走了煞踏靴。本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损失,现在想想,月驳这小子,对煞月宫密室地貌清楚得很,再掉包千鸢玉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月隆用灵力驱动轮盘旋转,轮盘层层发光,虚空之中浮现一行字:“八年后,时远而不可测。”
“还是八年后,吹笛的人玩我们!”月明姬突然想起,死去的手下被拿走了一个陶笛,恍然大悟:“一定是月驳那小子玩花样!想转移我们注意力,好带着那小丫头去洗掉摄魂珠!”
月隆仔细看着千鸢轮盘,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花样,他法杖一挥,整个密室的光都消失了,轮盘底部却耀出了绿色的光芒。
他急忙将轮盘翻转,上面一串稚嫩潦草的文字:煞月宫的人猪狗不如!
月隆脑海动荡起来,五年前的那句怒吼又响彻在耳边。
“你们煞月宫的人猪狗不如!”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浑身是血,血色煞气不停外冒,眼睛都是灰色,轮廓在愤怒的驱使下锋利如刀。
“我们被玩了。”月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