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杀我全城的那个妖女叫祸颛辇。”时至今日,珑楚终于知道造成灾祸的罪魁祸首!
“南平原其称辇,多异兽珍禽,霎姓一族为冥木麝鹿,性情温和,喜食冥木蕨鹿草,体溢香,安眠疗伤,被拥为王,建国千崛。”珑楚想起古书上的一段话,冷笑起来。
“辇”一字,乃是冥木麝鹿一族,祖祖辈辈所定居平原的名字,对他们而言,意义绝非一般,而拥了这个字做名的公主,必定是妖王心上珍宝,掌上明珠!
戏文不会平白无故乱唱,时隔几月,造成这次灾祸的原因早被查清。他所演所言的故事,现在几乎是家喻户晓。
她觉得气血上浮,体内金光翻涌不息。
“冷静冷静。”珑楚自言自语,反复拨动手中念珠。
风乱树影,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四下浓重的夜色掩藏不住秘密。珑楚的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人。
十七八岁的身形,蒙面,黑发,黑衣,黑面罩。脸上三分之二被遮挡住,只留出一对霸气剑眉,与一双锐利发光的灰色鹰眸。
他明明是一身黑色,企图隐藏在夜幕中,但在珑楚眼里,分明格外清晰。
他体内,墨色的灵力已经有了形体,不是动物或妖兽模样,而是一轮下玄月。如同书法大家饮过美酒,酩酊大醉时,狂舞出那最粗犷潇洒的一笔。
墨色下玄月那锋利的勾角,只是一眼,便刺中珑楚的心,目不转睛,再不能忘。
“你看得见我?”男子开口,声音略带沙哑,有股性感的磁性,语气却冷傲如冰霜。
珑楚陡然一惊,这话薛灵胤也问过,难不成这人也隐了形?再装傻似乎是徒然,毕竟四目相对,阴鸷对钻华,哪个气势都不弱一分。
“嗯。”她硬着头皮答允一声。
那人身上暗黑浮光一扫,多半是解除了隐身,可是这么近,隐不隐身在珑楚眼中并无差别。
他蹲下,眼中光亮似乎有所收敛,但这也遮不住轮廓深邃的眉骨眼眶,以及鹰眸里耀出的桀骜冷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这双灰色眼睛仿佛来自神秘莫测的秘境。
珑楚的眼睛,十个人见到,就有十个人称赞其形美光耀,她自己也引以为豪。但是如今她却被另外一双眼睛惊得目瞪口呆,不是说这眼睛如何形状完美,而是他所透露出的光芒。
心里若没有故事,来路如不沧桑,便不会有这些与世沉浮间积淀的精魂。
现在这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碎鳞眼,似乎透过碎鳞看清了珑楚心照不宣的秘密。
果然,男子开口:“碎鳞眼?!”语气又惊又奇。
这次珑楚默不作声,悄悄闭上眼眸,再睁开时,与常人无异。她没有回答,却反问一句:“你是谁?”
“你先回答我,你父母是谁?”两人都不回答,只是发问。
“先发问者应该先自报家门。”珑楚依旧不说,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男子愣了片刻:“蚀夜,你呢?”
“我叫杨朵,碎鳞眼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珑楚哪知道对方说得是不是真话,就算是真话,自己也认不得,反正自己说的,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真话。
男子刚想再问些什么,突然感到有人靠近,瞬间隐身。珑楚慌忙打开碎鳞眼,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踪迹。
“小楚啊,来来,今晚去汤婶家住啊。”汤婶像喝醉了酒一般,颤巍巍朝村口走来,脸上都是微笑。
冰路湿滑,她差点摔倒,珑楚赶忙上去扶着,却没有看见小英:“汤婶?小英呢?”
“小英?什么小英?”汤婶像滩烂泥一样,半倒在珑楚身上,这重量差点压垮珑楚的小身板。珑楚闻之大惊,小英那句“姐姐哭了”突然一下回响在耳边,汤婶怎么会记不得自己女儿?!
“汤婶,小英是你女儿啊?汤婶?”任凭珑楚怎么呼喊,汤婶都不再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她酣睡的呼噜声。身上越来越重,珑楚直接被压倒在地。
视线中一双腿轻巧落地,轻盈如羽毛,纯黑的短靴。
但那人却丝毫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珑楚只好开口:“麻烦你帮帮忙啊?”
“你叫小楚,不叫杨朵。”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真是奇怪的人,我叫什么有什么关系吗?“小楚是我化名。”珑楚并不愿意说出珑楚这个名字,毕竟“珑”这个姓氏的人太少,一听就能想到那个珠宝世家。
突然一只黑色百灵鸟飞到她头上,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开口说起人话:“她说谎~她说谎~”
“呵呵,真不老实。”男子轻蔑地说。
珑楚一使劲,推开汤婶,起身拍拍衣服上冰霜土壤,对蚀夜吐吐舌头:“你不帮忙我也能起来。”
百灵鸟飞回男子耳侧,变成一个特殊的装饰,不是耳环耳钉,而是后耳根的一个飞鸟纹身。他没有回珑楚的话,反而是盘腿坐在一旁桌上,饶有兴趣地看接下来的发展。
“汤婶?你醒醒。”珑楚推推睡着的汤婶,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亏你有碎鳞眼,真是糟蹋了。”男子冷笑一声。
珑楚回头看着他:“你知道原因?”
“嗯哼~”蚀夜手肘抵腿,手背撑着头,身子慵懒的侧着,请哼一声以示知道:“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珑楚。你把面罩撤掉吧,不会呼吸不畅吗?”珑楚以真面目示人,自然也不喜欢对方遮遮掩掩。
耳后的鸟纹身悄悄与他沟通,得知这是真名,男子眼眸中都是满意的神色,一把扯下面罩。果然是一张精美堪比男模的脸,深邃的五官搭配充满异域风情的邪冷眼眸,性感的嘴角勾起弯月弧度。
“她中了绿甲蜈蚣的毒。”
“哪里来的?怎么解?”珑楚追问。
“无药可解,明天早上她自然会醒来。”蚀夜出乎意料地和她多说了几句,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也许只是因为一个人在夜里孤独久了,也许只是因为那颗闪耀的眼睛。
碎鳞眼,只是说起,就能让他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