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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从荣达出来,俞枫开车带着淼淼去了B市的中心广场。这里是B市最繁华的地带,尤其是夜晚,灯火通明,彩灯霓虹,喧嚣不止,到处都是相携外出的人群。豪华餐厅,街边小吃,一系列的快餐厅,应有尽有。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停了车,俞枫和淼淼漫步在中心广场的大喷泉周边,感受着偶尔会溅到身上的丝丝凉意,耳边都是热闹的熙攘声,身后的霓虹灯不知疲倦的闪烁着。

本该是美好而浪漫的一副画面,可淼淼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工作的事情这样被别人决定了,如果这样没有一点自主权,那她背着爸妈来到B市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心里是迷茫的,因为一直按照父母的意思按部就班的生活,她觉得心里有很多遗憾,也有自己不得不去尝试的事情,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无所有,至少她尝试过了,遇到过了,酸甜苦辣都不会后海。青春只有一次,稍瞬即逝,她二十五岁了,再蹉跎两年的话,连遗憾都会变得腐朽。

淼淼从没想过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她只想平静的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每个月可以给父母一些钱,每天简单而快乐,心里充实清晰,哪怕忙碌和疲惫,只要心里是轻松的。

可是今天有人却不顾她的意愿替她决定了自己的工作,也许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她打心里是抵触的。

停下脚步,淼淼看向俞枫,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心里想要的幸福吗?她期待的,追求的,不是像米修对待萧季那样的全心全意,温柔体贴吗。这样独断专行,不顾自己的意愿,甚至连自己受伤都没有发现的人,可以让她依靠吗……

走了几步才发现淼淼没跟上来,俞枫转身,凝着停在原地,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的人,微微一笑,走过去,摸摸淼淼的头发。

“怎么了?愣在这里,不赶快走的话一会儿餐厅都要爆满了。”

淼淼拿开俞枫的手,直视着他,声音很轻,但透着一股倔强:“我不去荣达工作。”

俞枫一怔,慢慢垂下手,淼淼真是越来越让他意外了。本该是温顺乖巧的她怎么一再做出让他想不到的事情,难道两年多的时光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

“为什么不去?”俞枫问道,深邃的眸子锁着淼淼的眼睛,不错过她每一秒的表情。

淼淼神色不变,回答:“我学的是历史专业,计算机根本不懂,我去干什么。”

“不懂可以学,你的专业本来就不好找工作,难道你想像毕业时那样浪费两个月时间然后灰溜溜的回老家吗?”俞枫不自觉的厉了声音,下巴的轮廓都紧绷了起来。

淼淼噤声,不是被俞枫吓到了,而是突然有点伤心。他还是怪自己当年没有和他一起留在B市,没有做到他所说的并肩奋斗,可是,她要的从来不是可以和自己肩并肩闯出未来的人,她要的是可以给自己一个未来的人。两年多了,她和俞枫不清不楚,友达以上,俞枫从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是越来越冷淡,最近半个月更是和她失去了联系。淼淼也不知道她对俞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毕竟他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生,那种难忘是发自内心的,而且自从她知道了俞枫曾为了她放弃了出国的名额,她就对他有了浓浓的愧疚。她也不知道自己不管不顾的来B市是不是为了俞枫,但她知道,她真的有想过再和俞枫在一起,可以弥补对他的亏欠。

他就是她心里的遗憾,因为他们之间一直缺一个真正的结果。

淼淼想到了太多,紧紧咬着牙关,抬头凝着俞枫,没有说话。

俞枫眯眸,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眼眶隐隐有些发红,里面都是委屈,还有藏不住的固执。暗暗在心里叹口气,刚才他的口气有些重了,他之所以急着让淼淼去荣达上班,除了怕他妈妈不接受她之外,更多的是他也怕淼淼会跟两年前那样,因为迟迟找不到工作而离开。淼淼这次的到来,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淼淼一直在他的心里,只是他把事业看得更重,自动忽略了很多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感情。两年多的分离,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只是他有太多的束缚,他太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淼淼过来找他了,如果可以事业爱情双丰收,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上前几步,牵起淼淼的手,俞枫放轻了声音:“好了,饿了吧,先去吃饭吧,工作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

淼淼没有动,仰头看着他,然后抽出自己的手:“我知道自己的专业很冷门,但我会努力找工作,我来B市……只想简单的生活,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想好。”包括她的未来,她的感情,她都需要慢慢想清楚。

“努力找工作?”俞枫重复了一遍,然后语气有些嘲讽:“你以为B市是什么地方,努力就可以吗!没有过人之处,没有门路关系,管你是谁,照样撞得头破血流!现在你眼前放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你想靠你自己,淼淼,你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我不是天真,我只是做不到像你一样,我有自己的生活模式。”

“你自己的生活模式?什么样的?按部就班,庸庸碌碌吗?”

“没错,我是甘于平淡,我做不到和你一样在一个地方工作几年说走就走,毫无留恋。”至今俞枫都么有和她说起过,他为什么离开金熙。

没想到淼淼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个,俞枫紧绷着唇角,下巴的轮廓看起来坚硬又残忍,垂下的手握成拳,看着淼淼,眼神冷凝。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似乎凝固,连周围的喧闹都被隔离了。

直到俞枫的电话响了,打破了此时的沉静。

俞枫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因为挨得近,淼淼听得见,是俞枫妈妈的声音。

挂断电话,俞枫收起手机,凝着淼淼,平静而有些冷酷的说:“我妈妈叫我回去,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电话里他妈妈说让他回去吃饭,王甜来了,不好怠慢了客人。

淼淼看着他,没有犹豫,很淡然的说:“嗯,你走吧。”刚才她听得很清楚,俞枫妈妈说王甜在家里,叫他赶紧回来,而且话筒里还传来王甜的娇笑声。他妈妈和王甜说话的声音,那样的温和,和那天判若两人。

其实俞枫很希望淼淼可以跟他说一声不要走,他也不想丢下她,可是他妈妈已经打了电话了,他不想让妈妈不高兴,而且现在他也不知道和淼淼怎么相处。也许两个人都该冷静一下,也许明天淼淼就会想明白了,自己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一点。”俞枫攥了一下拳头,最后看了一眼淼淼,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回头。

淼淼眼睛不眨的看着俞枫离开,直到消失在她眼前。街边的霓虹还是那样绚烂,喷泉的水珠还是那样清凉,过往的人群还是那样热闹。似乎一切都没变,可是却都已经不似以前了。

深深吸一口气,淼淼扬起唇角,大大睁着眼睛,仰起头。夜空中有几颗星星真的好亮,记得小时候妈妈对她说过,人死了之后会化作天边的星星,而挨的最近的两颗在人世间一定是爱得最深的两个人。

不知道以后她的那颗星星是不是也会挨得她那样近。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淼淼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现在好想听听爸爸妈妈的声音。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淼淼挂断,再拨,眼睛一直不敢眨一下。

直到电话被挂断。

淼淼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音,看着黑下来的屏幕,肩膀上下起伏,不停的喘着粗气。

不知从哪里跑来一群小孩,横冲直撞,擦着淼淼的身体过去,撞掉了她的手机。

手机摔在地上,电池都掉了出来。

淼淼咽口口水,蹲下身子,眼泪终于滑落。

爸爸妈妈一定很生她的气……

肩膀不停抽动,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低声啜泣终于变成再也压抑不住的嚎啕,淼淼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仿佛要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

“****淼淼小姐,我等你请吃饭等得心都碎了”

充满兴味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响起,淼淼一脸泪水的抬头,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双漆黑深邃,耐人寻味的桃花眼里。

伊南钦……为什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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