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悲啸,动四方,漩涡轰然崩溃,辛野额头上的印记收回了所有的裂痕,极速的贯穿了他的大脑。
谁也没看到,辛野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他额头露出一个小洞,双掌中心也已经空了,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字符大洞。
穆雪晴在地上紧张的四处乱抓,刚刚被止住的伤口又流起血来,染红了周围寸间白雪。
他长长的舒口气,似乎解脱了一般的往后倒去,在最后这一刻,他猛地翻过身,避开了身后的穆雪晴。
‘轰’!
白雪四溅,穆雪晴微微一愣,随即看到了倒在身边的辛野。呆呆的看了会,穆雪晴的眼里出现了鲜血,伴随着眼泪流下。
“最后…最后也不能拿到它么?”穆雪晴慢慢看向小土屋,哭着笑着。她的气息即将枯竭,这一哭一笑像是在做最后的发泄,最后哑然失声。
“这一次,是真正的结束了么?”苏珂目露奇异之芒,不断的拧着衣角。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或许不需要天蛮前来了,那小子估计已经到了极限,最终也还是会死在那峰顶。”
绿袍老者微微点头,唯独英丰沉默起来,他不是否定中年男子的话,但不知为何他却希望辛野没死,甚至是能够再站起来。
穆雪晴拂过染血的衣袖,头发不再那般的整洁,而是散乱不堪。她呆呆的看着没有‘瞑目’的辛野,脑子里已经彻底没有了恨,只有叹息。
漩涡崩溃后,化作了大量的雪花凭空而降,洋洋洒洒如沐冬雪。
莞尔一笑,穆雪晴慢慢的用手梳动自己的头发,将散乱的头发都往后撩去,然后握成一束。
“对不起…”辛野苦笑一声,他已经是一个血人,甚至胸口的位置还在不断的涌出鲜血,仿佛要流干最后一滴血。
握着头发,穆雪晴凄然一笑,摇头道:“我就说过,我和你,必定要在这蛮古大陆纠缠下去,就算到死也不会分开。”
辛野无力的笑了起来,穆雪晴弄好头发后,脸色已如白纸。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围在残峰外的鬼蛮,也看了一眼小土屋,缓缓的趴在了辛野身上。
时间,似乎静止……
“煅水,煅水到底在哪里,出现了么?”女子的声音焦急起来,十指在空中不断的比划着,杂乱而无序。
过了片刻,十指无力的停了下来,女子厉声道:“不可能,煅水一定要出现的,怎么会没出现!玉珠,你千万不能有事。”
风沙在这一刻骤然一顿,一个身穿粉色衣袍的女子消失在了原地,她离开后所有的风沙还依旧顿在空中,一动不动。
“就算被天桑发现,我也不能藏下去了,玉珠若是再次损坏,三世过去我再也无法回去了,我不可能在蛮古大陆就这样无止境的活下去。”
东嵗城彭王府,陈雨萱吐出一口鲜血,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种陌生的眼神。
残峰之巅,云雾笼罩中一只脚踏出,看到了辛野和穆雪晴后,从云雾中射出了一道无色光束。笼罩了辛野和穆雪晴后,这只脚立即收回,但云雾未散。
似乎里面的人正在挣扎,云雾不断的扭曲变幻,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就在此时,南蛮的某个角落,黑袍人猛地看向天空,他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哼道:“耐不住寂寞了?你不可能在里面呆一辈子!”
风沙再次旋转,女子自言自语道:“或许这样做残忍了一点,但已经无法改变,她本来就是注定的人选。”
林菲烟突然一闭双眼,随后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狐疑的看向四周,刚才那瞬间,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来了这里。
可其他人包括苏珂和绿袍以及英丰等人在内的鬼蛮却没有任何反常,似乎刚才的一刻他们都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依旧看着峰顶。
“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英丰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菲烟不甘心的来到残峰边上,凝声道:“能怎么办,法道我都不需要去,也不想去,我就在这里等,天蛮必须要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林菲烟这句话虽然很平静,但最后几个字却是斩钉截铁,这是下了必定的决心。
林菲烟这等人物愤怒到神色平常,就是风雨欲来前的安静,谁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是震惊所有人的一幕发生,大家都在等。
没有人离开,他们在等天蛮,无人能够上去峰顶,林菲烟也不可能,或许只有等天蛮来了,才知道能不能把那两个人带回来。
成千上万的鬼蛮纷纷在空中盘膝坐下,这一幕的壮观比起方才辛野走那最后几步不相上下,如此多的鬼蛮单单是那气势就足够了。
峰顶,寒风一直在旋转,一些白雪偶尔随着寒风摇晃。辛野的血液融化了周围,这些血液没有凝固或者干涸,而是来回的流动,诡异至极。
穆雪晴伏在辛野身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是没有死去。被辛野火纹割破的手指还在慢慢滴血,虽然好久才落下一滴,慢慢的这些鲜血都汇聚在了辛野的手掌心。
这是一个巧妙的位置,也或许太过于凑巧,才让穆雪晴的鲜血不断的落在辛野的掌心。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缓缓流逝,山顶再度被积雪覆盖,雪花似乎是凭空而来。辛野和穆雪晴都被白雪覆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雪堆。
唯一没有被这白雪左右的,是那鲜血,五天过去了,鲜血依旧在流动,围绕着辛野和穆雪晴。
这一幕林菲烟他们自然看的真切,可他们无法解释这一切,而天蛮也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他们只能继续等,等到法道来临的前一天。
南蛮飞雪阁所在的地方,一个大大的台柱被竖起,周围百里都是一片坦途,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
程鸣从星瀚楼出来后与飞雪阁的人交互,一起在这百里之地布置一切,这不是法道的比试场地,只是一个大型的看台。
法道还有五天来临,这里的布置井井有条,一切都在正常的进行中。飞雪阁在此次布置中派出了几个长老,火云大宗给了这么一个大面子,岂能丢脸?
在这百里之外,正东方的位置,有一座巨塔。此塔约莫三十层,每一层都有一个人站在门口,这些人身上都散发出极强的气息。
在塔的后方,是一条大河,但这大河有些奇怪,修为达到了寒蛮境就可以看出这大河的奇怪之处。
河水从上游而来,水的颜色是透明,而水下没有任何东西,深不见底。水流到了塔后百丈处就停了下来,在原地回转,如此的来回奔腾。
这一次布置,除了遵从了火云大宗所发出的比试内容之外,其余的都由飞雪阁自己去张罗,程鸣到来后与飞雪阁的几个长老打过招呼便去了塔里。
对于程鸣这个人,飞雪阁大部分人都清楚的很,而南蛮之间的关系和北蛮西蛮不同。虽然平时会在较劲,但面临大事的时候,尤其是法道这类大事的时候,就会很团结。
这也是程鸣不是飞雪阁之人却可以自由的出入这里。
第六天,南蛮的布置到了最后关头,而残峰上面的气温也突然改变!
在这气温骤降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穆雪晴,其睫毛突然快速的颤动了起来,就像一只蝴蝶在扑动翅膀。
她受伤的手指已经不再滴血,不过那上面的血迹并没有结痂,而是血浆。整座残峰在她颤动睫毛的时候,温度越来越低,到最后冰封整座山峰!
小土屋也冰封了起来,里面一道绿光在此刻闪烁,似乎想要冲破这被冰封的一切。
林菲烟站了起来,目光狐疑的看着峰顶,道:“怎么回事?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安静,是寂静。
待残峰被冰封之后,穆雪晴的睫毛停止颤动,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另外一只手好像无意识的往上滑去,按住了辛野的额头。
滚烫滚烫,穆雪晴无意识的轻哼了一声,但手掌依旧按住辛野的额头。一瞬间,所有的鲜血开始迅速的流动起来,这是逆流!
小土屋里的东西开始疯狂撞击周围的一切,冰封出现了数道裂缝,这些裂缝在不断的扩散中,引得残峰外那群鬼蛮哗然起来。
三天!
只有最后三天就要举行法道了,这里聚集的大批鬼蛮有很多都在此时选择了离开,毕竟天蛮始终没有出现,等下去似乎不是办法。
三地九宗除了飞雪阁外,其余的宗门都在整理一番后开始赶往飞雪阁,这当中有他们培养出来准备参与法道的弟子。
英丰与绿袍以及中年男子相视一眼,摇头兴叹中一个接一个离开,等下去终究是没有办法,还不如去参加法道。
那些裂缝集合在一起,隐隐的极像一片树林,苏珂面露喜色,暗道:“差不多了,他们不会死的,我得走了,在南蛮等你们。”
林菲烟侧头斜睨一眼苏珂,待她走远后林菲烟嗤笑一声:“苏珂也有这种兴趣,她不是和娄老经常呆在一起,也不怕么?”
两天。
最后两天的时间,除了林菲烟之外,只有数百鬼蛮在残峰外了。除了参与过登峰的几十人之外,其他的一些人都是血蛮境,还有几个寒蛮境的。
气温一降再降,在这最后的两天,气温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似乎连这阳光都要被冻结!
而出现了裂缝的冰封,在这一天终于摧枯拉朽的崩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