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人对萧隐冷嘲热讽、旁敲侧击,萧隐全然不睬。他并非不想传授叶问天内功心法,只是三清教自祖师爷逍遥子建教以来,便教规严明。绝不许教中弟子擅自将本门武功心法传授外人,若有违背教规者,无论教中弟子是何等身份都有权将其驱除出本教,终生不许再踏入三清教半步。因而迟疑不决左右为难。
叶问天自不愿见萧隐为难,便对萧隐说道:“萧道长不必为此事纠结于心,问天此生能与你相识已是莫大荣幸,怎敢多求?”萧隐用手轻轻拍了拍叶问天肩头,半晌无语。自与叶问天相识,观其言行举止,心中甚是喜欢这个心地纯厚侠骨仗义的年轻人。无奈自己身为三清教门人,且身担第七代掌教之职,若带头违背教规日后何以服众?长发女人突然对萧隐说道:“我有一个良策,既可以让萧道长传授问天武功心法,又不违背三清教教规。”萧隐道:“愿闻其详。”长发女人缓缓道:“我与萧道长之间尚有怨恨未曾了结,如今我伤势未愈自难与你抗衡,而我又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见叶问天与萧隐都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便笑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并非要找萧道长动手,而是要与他达成一个约定,就是你我二人以半年为限,同教问天武功心法,期限一到就让问天在你我面前演练,高低上下一目了然。若是萧道长胜了,你我怨恨一笔勾销。若是我侥幸赢了,你就必须助我练成血婴十三绝。”
叶问天何等聪颖,岂能不知她这以退为进、一石三鸟之计。已是将萧隐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若是萧隐拒绝,以长发女人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再无片刻安宁。若是应允,则必毫无保留全力传授叶问天武功心法,否则一旦输给长发女人,势必要助她修炼血婴十三绝,也就难免杀生害命,萧隐自然万难从命。叶问天见她如此相助自己,心中甚是感激。
萧隐自然知她用意,抚须沉吟,良久不语。长发女人不容他细想,冷笑道:“身为一教掌门,竟如同妇人女子一般优柔寡断,真是可笑之极。见萧隐依旧不言,长发女人双掌一翻,喝道:”既然如此,你我之间的怨恨今日就做个了断。”话犹未了,抢步上前,左掌挂风向萧隐前胸攻来,右掌如刀向萧隐肋下划来。萧隐未曾想到她翻脸如此之快,急忙撤身闪避。长发女人身形紧跟而上,掌风呼呼,向萧隐周身要害打来。招式异常凌厉,萧隐双足左移三步,手中拂尘如剑般横扫长发女人手腕,同时喝道:“你且助手,我有话要说。”长发女人立即收招,脸上却是冷如冰霜。萧隐收回拂尘,微微叹口气道:“如果你肯答应贫道一个条件,我就如你所愿。”长发女人脸上虽然冰冷依旧,心里不禁暗暗好笑,想他品性谦恭温和仁厚,竟也会谈起条件来。定是要自己从此不再修炼血婴十三绝。便道:“你且说来听听。”果然萧隐要她日后不许再修炼邪门武功,不许草菅人命。长发女人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忙转身面向洞壁,强忍片刻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萧隐见她言语果断表情从容,便毫不怀疑。
叶问天见长发女人硬逼迫萧隐答应传授自己武功心法,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便对长发女人道:“前辈好意问天不胜感激,只是凡事怎可强求于人。”转身又对萧隐说道:“因我而叫道长为难,问天情愿日后再不见道长。”长发女人厉声道:“我和萧道长在武林中也算小有名气,向来言出必行,若是轻易反悔岂不叫同道笑话?”一边说一边向叶问天使眼色。萧隐微微一笑,和颜对叶问天道:“你我相交虽时日不多,却情投意合,也算忘年之交。我早有意传你武功,奈何教规约束,因而踌躇不决。如今我结下怨恨,若是交手一决高下,难免武林中人笑我恃强凌弱趁人之危。她所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现在是我有求于你,你自不必耿耿于怀。纵然日后众师弟知道,然事出有因也不会责怪于我。”叶问天自然知道萧隐一番好意,若再推辞实有负萧道长之心。便大礼参拜,萧隐急忙将他扶起,沉声道:“你我只有兄弟情分,却无师徒关系,你不必客气。在就是我传授你武功心法之事不可让外人知道。”叶问天点头应允。长发女人自然也是欣喜无比,只是听萧隐说到恃强凌弱趁人之危的话时,心下未免不快。转念又想他竟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即是事实又不失幽默,也就释然。
于是即日起叶问天白天随长发女人习武,晚间便同萧隐到山顶练功,每日起早贪晚,倍加刻苦,也暂将回归家堡之事抛到一边。他深知难得同时得到两大高手指点,因而极为勤奋上进。再加他手脚勤快,稍有空闲便下厨烧菜做饭,决不让萧隐与长发女人帮忙。唯恐自己厨艺不精,每烧一道菜必先尝试,若味道不佳,便倒掉重做,直到满意为止。日久天长,手艺竟日加出色,萧隐和长发女人尽皆赞不绝口。二人见他如此有心,俱各欢喜非常,传授武功越发倾尽全力加倍用心。
只是时间一长,叶问天便发现二人所传武功大相径庭,长发女人传授给他的皆是‘幻指神功’、‘泼风掌’一应外门功夫,内力修为之法却只字不提。而萧隐则每晚带他跑到山顶,在巨石之上呼吸打坐三个时辰,再由山顶跑回洞中。多日来反复如此未有变化,心中不禁狐疑。萧隐与长发女人从不解释半句,叶问天也就不便提起。
这天晚上,叶问天正与萧隐在大石之上闭目打坐,忽听身后有微微响动,他微睁双目观看,见有一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山石下,身形飘忽行动诡异,手中还提着一把钢刀。看萧隐依然盘膝闭目全然不觉。叶问天佯装不觉,微闭双目静观其变。只听一阵衣袂飘动之声,那人已落到二人身后。手中钢刀在月光下锋芒四射。叶问天凭直觉他已到两丈之内,陡然断喝一声,身形猛然跃起落到那人身前。那人微怔了一下,便抢身上前,手中钢刀急速向他前胸砍来,力道沉劲,非同小可。叶问天趋步拧身,用长发女人所传他的泼风掌法中‘拂柳观花’一招,拍向黑衣人持刀手腕。黑衣人见他掌风不弱,急忙收刀撤身,身形诡异般一扭竟绕到叶问天身后,刀锋绕颈而来,叶问天未料到黑衣人身法如此迅捷,情知不妙,忙缩颈藏身,左脚旋风般踢向黑衣人小腹。黑衣人见他身手敏捷,脱口赞道:“好功夫。”身形左移,合指如剑向他足下涌泉穴点来。叶问天曾听长发女人对他讲过,大凡高手点穴功夫亦是了得,且手法各有不同,不但可封敌人穴道,更可当短剑使用。如今见黑衣人隔靴点穴,便知对方是高手,不敢怠慢,回身撤足,一招‘白虹贯日’左掌迅速向黑衣人肩头打来。黑衣人似早有准备,叶问天掌未击到,他已身形急走,再次绕到叶问天身后,挥刀向他后背砍来。叶问天大惊变色,暗叹此人身法好生了得。耳闻刀风袭到,双足急点,身形竟急速而起,非但将黑衣人致命一刀躲过,反而双足连点攻向对手面门。这一次飞身避刀,实是被逼无奈下意识作出的反应,连他自己也未料到可以躲过,不禁又惊又喜。
黑衣人亦未料到他能避过自己凌厉一刀,不由一愣,险些被叶问天双足踢到,忙翻身跃出圈外,纵身飘下大石,头也不回去了。叶问天也不追赶,回身见萧隐依然闭目不动,似是睡熟了一般。不由暗暗纳罕。也不好将他叫醒,便重新盘膝而坐,凝神呼吸吐纳,只觉一番打斗后,丝毫无疲倦劳累之感,反觉体内气息不绝,气爽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