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在危急之下身形后退,左足运力猛向长发女人手腕踢来。这一招‘风扫乾坤’正是三清教独门绝技,刚猛非常,再加他内力精纯浑厚,威力更是非同一般。长发女人撤掌躲避,冷森森地一笑,左臂突然一抖将萧隐的拂尘震开,随即身形拔空而起。宛若苍鹰一般向萧隐扑来,这一招乃她苦练多年的血婴十三绝中的第九式‘幻海幽风’,身形飘忽变化不定,集全身之力于双足之上,向萧隐面门前胸一齐攻到。恶风呼呼,端的狠辣异常。
萧隐自与她交手,便处处受其限制,皆因萧隐是心地纯厚之人,只想阻止她再行恶事,并未想治她于死地,因而出招有所保留点到即止。而长发女人却全然不同,恨不得一招就治萧隐于死地,毫不留情,二人武功修为相当,因而萧隐才显被动。当下见长发女人招式恶毒,不免心中怒恼。陡然大喝一声,身形立定,双掌贯力,竟向她踢来双足拍去,足掌相交,但见长发女人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上升数丈,而萧隐则踉跄后退十几步方自站稳。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击足以将长发女人逼退,哪里想到长发女人借他之力,身形在空中诡异般旋转而下,双掌再次向他前胸打来。萧隐心中也不由得吃惊,电光石火之间已不由他细想,暗运全身内力于双掌直迎上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二人身躯同时倒飞而出,长发女人一口鲜血喷射而出,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萧隐亦是口喷鲜血伤势极重。他因长发女人招式怪异狠辣,危急中才使出两败俱伤之招。此时他只觉胸中血气翻涌,难过之极,又见长发女人伤势也是颇为严重,短时间内难再做恶,便盘膝打坐,运用本门内功心法疗伤。一炷香的时间,只觉体内真气游走不定,难以聚在一处通体而走。便知自己伤势很重,一时半刻恐难恢复,本想站起却觉浑身绵软无力,暗叹一声,强行封住两处穴道,以免血气上浮,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长发女人此时亦盘膝运气疗治内伤,却因心急气躁致使血气翻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她手捂胸口,恨愤地看向萧隐,今夜若无这臭道士出现,自己已练成血婴十三绝。就可以回到中原见到女儿。想到此处更是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时将萧隐撕成碎片。兀自喘了几口粗气,竟摇摇晃晃站起向萧隐走去。萧隐听得脚步之声,勉强将双眼睁开,见长发女人竟向自己走过来,心中一凛,他再想不到对手此时竟还能动,而自己此时浑身无力只能等死,眼见离他只有十数步,急中生智,轻喝道:“贫道一生从不轻易杀人,你若一再相逼,我只有违背师训取你性命。”长发女人身躯微抖,冷声道:“你以为老娘瞎眼看不出你已是苟延残喘之身,竟还大话欺人?”萧隐道:“你若不信只管过来,贫道就用三清教‘万点繁星’剑法取你性命。”言毕,已从背后抽出长剑。他语气平稳不露丝毫慌乱,且目光烁烁似极有把握。长发女人顿时止住脚步,萧隐在武林中的名声响亮,尤其人品更是被同道称赞。她久在江湖自有耳闻,若是自己冒然出手,杀不了萧隐反倒丢了性命,岂不适得其反?况且她伤势亦不比萧隐轻,能够站起只凭心中愤恨支撑。如今心念一松,已是支撑不住,扑通栽倒在地。
萧隐见她无力再伤自己,又喷出一口鲜血,他怕被长发女人发现,急忙用袍袖拭净,手中长剑已是无力握住,当啷落地。此时凉意渐浓,山风吹过落叶纷纷,更觉寒凉透骨。萧隐暗道:“这深山绝崖之上,人迹罕至,如今身受重伤寸步难移,纵然不被狼虫猛兽所伤,也必伤势过重而死,自己虽非贪生怕死之辈,然尚有心事未了,心有不甘。便轻轻叹了口气,闭目提力疗伤。
就在这时,萧隐听到远处传来脚步之声,他耳力极佳,瞬间已分辨出是叶问天正向山顶而来,心中一阵欣喜。待那身影已近,果然是叶问天,原来他始终放心不下萧隐一人,便途中返回,想暗中偷看,若萧隐无事便罢,一旦有危自己也可助一臂之力。一上山顶却听不到丝毫打斗之声,便知不妙,方奔到近前看个究竟。萧隐刚要开口,便觉气血上涌,急忙运力调息。叶问天很快冲到他身边,见萧隐面色苍白气虚无力,就知他受了重伤,忙蹲下身来,抓住萧隐双手将他轻移到自己背上,快速向山下跑去。那长发女人见来了一个少年,定是萧隐的帮手,自己此时已无力再斗,心中不禁忐忑,又见少年将萧隐背走,才心下稍安。只是諾大山顶除了两个人事不知的女孩子,就只一轮孤月与自己相伴,想起自己半生飘荡孤苦伶仃,心有所触,不禁潸然泪下。
叶问天背着萧隐艰难而行,他全无内力又丝毫不懂轻功,且下山比上山更是难行,不多时已是浑身热气汗落如雨,他情知萧隐伤势严重,耽搁不得,因而咬牙坚持不吭一声。萧隐见状大受感动,泪水不禁而出。行走多时才到那个山洞,叶问天已是寸步难移,拼尽全力将萧隐放下,他已瘫软在地。略喘了几口气,叶问天便对萧隐说道:“晚辈实不知如何相助道长,道长只管吩咐就是了。”萧隐此时已能言语,便叫他将自己扶到泉水边一块大石上坐下,闭目调息。此时他虽内力散乱,却因功力纯厚已较先前好了许多。约过了半个时辰,他才睁眼对叶问天道:“山顶之上还有俩个女孩子需要救治,你还能将他们背下来吗?”叶问天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洞,直奔山顶。果见有两个女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叶问天又见不远处那长发女人盘坐在地,头发散乱,月光之下更是令人恐怖。只是一动不动,未知生死。不敢多加停留,将两个女孩抱起便走。刚下了峰顶,隐约听到身后呜咽之声,似乎是那长发女人在哭。叶问天愣了一下,停住脚步,想了想便快步下山奔回山洞。萧隐先还担心,见他回来又将两个女孩子带回,才长出口气。叶问天将两个女孩子放到萧隐身旁,只见她们脸色青紫,牙关紧闭,便知被长发女人又惊又吓,且封住了要穴,因而昏死过去。便运力拍她们被封穴道,却毫无反应,方知长发女人点穴手法与众不同,强行震开又怕伤及二女性命,只好叫叶问天将她们放到干草之上,待自己伤势恢复再另想办法。
叶问天依萧隐之言将两个女孩放到干草上,又将长衫脱下为她们盖上。萧隐见他这般宅心仁厚,心中甚喜。又觉腹内隐隐作痛,便闭目调息,渐觉内力游走已不似先前那般散乱,心下稍安。叶问天则迟疑片刻转身出洞,逶迤向山顶而来。到得峰顶,见那长发女人已躺倒在地,叶问天疾步上前将她扶起,用手指放到她鼻间,只觉呼吸微弱一息奄奄,便顾不得心中惊惧,将她背到身上回转山洞。萧隐听的脚步之声沉重,睁眼观瞧就是一愣,见叶问天竟将长发女人背回洞中。径直来到他身旁,便急急对萧隐说道:“她只剩心口一丝气息,请道长看看是否还能救得活。”他一边将长发女人放下,一边擦汗。萧隐暗暗点点头,将手放到长发女人腕脉上,凝神细诊了半刻功夫,方说道:“她左关沉伏、右关虚而无神,虽然伤势所及,多半也因她贪练阴邪之功,致使经脉散乱、神无凝聚,若不及早施治,恐性命难保。只是贫道重伤在身无力为她归顺经脉。”说完便叹了口气。叶问天见那长发女人面色苍白,一头青丝中多半已依稀浸染白霜,着实可怜,便求萧隐再想想办法。萧隐略思索片刻,才说道:“若想她保住性命,须找到一棵千年灵芝为药才可,只是千年灵芝多半长在悬崖陡壁之上,且在这塞北严寒荒僻之处,希望只怕很是渺茫。”叶问天想了想道:“只要能救她性命一试何妨?”说完转身就走。萧隐将他叫住,道:“你丝毫不懂轻身之法,纵使真有灵芝你又如何攀爬上陡壁悬崖?若有意外如何是好?”叶问天笑道:“道长放心,我自小便常到这山上玩,攀爬不在话下。”说完便出了山洞。萧隐心中十分为他担心。
叶问天便直奔山顶,此时天已渐亮。他想这暖坞山有两处高峰,与萧道长赏月之峰顶多半是巨石,草木极少。倒是对面的山峰险峻异常,小时不曾去过,只隐约看见草木繁盛,千年灵芝必长在此处。于是攀藤附葛、穿林越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