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远,实在太谢谢你了!”周成林由衷地说。
挂断杨光远的电话后,周成林的心中依然同泛着涟漪的湖面一样不能平静,久久回荡着杨光远的话:“周先生,那些批件上,还有那些报告上,的确有你的签字和批示,我看的清清楚楚,一点不错!”
如果杨光远在电话里说的问题都是真的,那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在河阳县九十万干部群众的心目中,自己也将成为一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和大骗子!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腐败分子!再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拥护自己。
一笔笔这么大的违法违纪的款项,怎么可能在不经意间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就同意了呢?而且还签上自己的亲笔批示和名字呢?
这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自己就是再累再困再糊涂再忙碌,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情来!不会,绝对不会!
但杨光远说了,他看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含糊,那些字的的确确是自己签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真的有人栽赃陷害?真的有人瞒天过海,移花接木,把另外一些文件上的签字和批复移到那些文件上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河阳真的有人在算计自己,盼望自己出事,盼望自己成为过街老鼠,他们好坐享其成,坐收渔人之利。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天大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做得天衣无缝,让任何人都防不胜防。
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一阵颤栗,整个人也如同跌进了冰窖中一样,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很快遍布全身。
眼下,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证明并澄清自己。
虽然杨光远答应帮他,但杨光远毕竟是调查组成员,他必须遵守组织纪律,很多事情,很多时候,他不便直接插手,他也不能直接插手。
鉴于如此,自己必须想办法让********王庆民或者市长韦清哲相信自己,只有他们相信自己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所有的问题才能迎刃而解,才能拨云见日,才能真正澄清一切,还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为此,他决定马上回榆阳一趟,拜见王庆民书记或者韦清哲市长,把情况向两位主要领导反映,让他们知道河阳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知道自己是遭人陷害的。
他拿起电话,又马上放了下来,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四十八分,劳累了一天的王书记和韦市长估计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话又说回来,即使两位领导都还没入睡,他也不便给两位领导打电话,作为下属,也不应该在深夜打电话惊扰他们,给领导打电话必须分清时机,时机把握不住,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惹领导不高兴,领导不高兴,遭殃的只能是自己。
想之又想,思之又思,周成林心事重重地闭上双眼……
清晨,伴随着鸟儿轻快的鸣叫声,伴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内,周成林睁开了眼睛,眨巴两下眼睛,舒了下懒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榆阳市********王庆民秘书罗海的电话:“罗秘,我是河阳的周成林。”
“周先生你好,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王书记今天有空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王书记汇报,如果有可能的话,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今天不行,时间已经安排的满满的了,上午,王书记和刘书记一起审议纪委年终工作报告,然后去部分市直部门视察,中午陪省商业厅的领导吃饭,下午参加老干部团拜会并走访老干部,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明天我帮你安排。”罗海把王庆民一天的日程全告诉了周成林并推辞道。
“罗秘,有些事我必须马上向王书记汇报,拜托你帮我安排一下,哪怕十分钟的时间也行。”
罗海沉思了一下道:“要不这样,你十点前赶到市委,我帮你安排二十分钟的时间,就二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周成林道:“罗秘,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挂断罗海的电话后,周成林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急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杜金海拨了一个电话:“金海,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我有要事必须马上回榆阳一趟,请你帮我向辅导老师请一天假。”
杜金海道:“怎么刚来就请假?”
“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赶回去一趟。”
“什么事?用我帮忙吗?”
“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等我回来再和你详谈。”
“那好吧,等一下上班后,我帮你去找辅导员老师,帮你请假。”
“谢谢了,金海,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挂断杜金海电话后,周成林简单洗漱一下就走出党校,拦下一辆出租向车站赶去。
周成林赶到榆阳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八分了,与罗海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十二分钟,尤其让周成林没想到的是,出租车似乎故意与他作对,在车站大门口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
拦下出租,匆匆赶到市委,已经十点十六了,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见领导和他召见下属不一样,召见下属可以不按照约定的时间,但见领导就不一样了,必须按时到达,有时候还需要提前到达耐心等待。
所以,从出租车里钻出来,周成林莫名地紧张和担忧,快步走进市委大楼,一边和熟人打招呼一边走进电梯,乘电梯来到了王庆民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王庆民书记所在的楼层整个楼层的走廊静悄悄的,似乎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玄机和变数,皮鞋的脚踏在地板上竟能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响。
走廊尽头的窗外射进一缕阳光,将面前的地板映得光斑波动,让周成林禁不住一阵阵眩晕,产生了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这时,王庆民办公室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正是王庆民的秘书罗海。
罗海也看见了周成林,快步迎上前来,不无责备地说:“周先生,你怎么来的这么晚,都迟到了十多分钟?”
周成林急忙解释道:“下车后没等到出租。”
罗海知道他是从省城来的,不是专车送来的,迟到点很正常,也就没再责备他,道:“王书记正和刘书记正在商量事,你先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听说白脸包公刘才俊也在,周成林心里再度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是遭人陷害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自己一身清白,何必紧张,于是冲罗海点点头,道:“谢谢罗秘。”
罗海再次从办公室出来后冲周成林做了个请的姿势,并道:“王书记和刘书记让你进去。”
周成林抬起手梳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跟在罗海的身后走进了王庆民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王庆民和刘才俊正说着什么,见周成林进来,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周成林诚惶诚恐,急忙冲两位领导道:“让王书记和刘书记久等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王庆民礼节性地和周成林拉了拉手,不无责备地问道:“周成林,怎么这么晚才到啊?”
周成林急忙把迟到的原因向两位领导做了解释,并道:“给罗秘打完电话后,我一分钟没敢耽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到了。”
或许是受到检举信的影响,刘才俊不无讥讽地冲周成林道:“怎么?还放心不下你们河阳那盘大买卖?难得,难得,实在难得。”
周成林知道刘才俊话中有话,也是话中有话道:“既然两位领导把我放在河阳,我就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管发生什么了什么事,我都要把这口钟撞响,不能辜负了两位领导的殷勤希望,你们二位领导说是不是?”
王庆民和蔼地笑了笑,指着周成林身后的沙发,道:“周成林,坐。”
等周成林坐下之后,王庆民再次开口道:“周成林,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这么急从省城赶回来,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周成林没有否认,非常认真地说道:“是的,王书记,所有的问题我都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随时接受调查组的检查,包括对我本人进行双规。”
王庆民面色严峻:“既然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就好,今天我和刘书记就代表市委和你慎重谈谈,希望你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对组织忠诚老实的态度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周成林点点头:“这个态我可以表:作为一个党员干部,我一定做到对组织忠诚,对两位领导老实,有一说一。”
屋里的气氛沉闷起来,王庆民点了支烟缓缓抽着,用目光示意刘才俊开谈。
刘才俊点了下头,打开笔记本,看了看,再次抬起头,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周成林,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有什么说什么了,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前一阵子,省纪委和我们市纪委都接到了一封检举信,检举你在工程招标、机关进人、毕业生分配上存在问题;为此,在市委领导和授意下,我们成立了专案组,开赴你们河阳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