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只有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呼吸才是顺畅的,我的心才是鲜活的。不管它曾经给我留下了多少不好的记忆,我都愿意在它的怀抱里呼吸。雅词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家乡之所以是家乡,是因为,在这里,我们愿意敞开心扉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我们愿意在这里长久地生存下去。只有在这个地方,我的心跳才是安全而平稳的,而离开了这个地方,它就会变得惨不忍睹,永远也恢复不了正常的频率。
古之星看着雅词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关于雅文的事情,“雅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知道哪一个?”
雅词轻轻地睁开眼睛,回过头看着古之星,回答道,“按你的顺序说话吧。好坏不分。”
古之星定了定心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好消息就是,你可以见到雅文。”
雅词抚弄着翠竹的手猛然停下,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古之星,眼睛里,有股顺流,缓冲,再逆流的深情,“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古之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雅词现在,关于雅文的情况,因为他真是不知道,雅词能不能接受,可是,如果不告诉她,我怕她见着雅文的时候,会没有心理准备而太难过,这还真是一个大难题啊,算了,还是告诉她吧,要不,我怕一会她会承受不了。古之星走到雅词的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雅词,不管你一会知道了什么,你要答应我,不可以难过。”
雅词的眼中闪着泪光,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古之星的话,她觉得特别难过,他是世间最不会隐藏他对她的感情的亲人,也是最爱她最疼她的亲人,真的不希望,他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想要急切地得到答案,“我答应你。”话虽如此,可是,真要有个什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古之星轻轻地将雅词揽入怀中,“雅词,他很好,只是,他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凶残,霸道,无恶不作。”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雅词泪珠滑落,拼命地挣开古之星,“不可能,你骗我,雅文他不可能变成这样子的,他不可能。”
看着雅词难过,古之星觉得心里也特别难受,在他的心里,那个雅词从来都是波澜不惊,面若冰霜,没有任何感情的,可是今天的她,明显地激动了,雅文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雅词,我没有骗你,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他,不过,他也是被逼的。这怪不得他。”如果雅文要真就是这样还好,我就怕他到时候,六亲不认,伤了雅词的心。
“我去,我去看看他。”雅词拼命地点着头,泪水在她强忍着的情况下还是不停地滑落着,不管他现在或是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都是我的弟弟,这一生,都改变不了。
古之星带着雅词来到杜府的时候,正好看到雅文在打骂下人,手段极其残忍,愣是把那人抽得血肉模糊。这一幕,狠狠地落在了雅词的心里,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东西,心很痛,很痛。
她跑过去,一把抓住那条血淋淋的鞭子,或许她的这一生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挨的那一鞭。那一鞭,承载了整个人生的重量,如果不是落在雅词身上,而是落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人,今生也就这么结束了,连最后呼吸的机会都没有。
雅词没有躲开,只是定睛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没想到,离开这么久,他都长这么大了,在她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可爱的小屁孩子,可是,面前的他,怎么看都没有一丝当年的痕迹,“雅文,你不可以再打他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雅文停下来,回头,正好对上雅词红红的眼睛,“他知道错了就原谅他吗?有些错,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你,放开,这不关你的事。”
雅词突然觉得心碎了一地,连粘都粘不起来,“雅文——”雅词定定地看着雅文,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可是雅文却视而不见。
他大声地怒吼着,“你给我滚,这里没有你什么事。”
“雅文——”雅词心痛极了,泪水不停地滑落。
“叫你滚,你没听到吗?滚,滚啊。”雅文侧头凶狠地看着雅词没有丝毫血性。
“雅文,你不能这样。”雅词继续劝说道。
雅文狠狠地看着她,“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一定把你劈了。滚,滚得远远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雅词听得掩面而泣。古之星听见吼声便走了进来,看见雅词伤心的样子,他恨不得上前揍雅文一顿,可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雅词那么宝贝的弟弟,我要是打他,雅词一定会恨死我的。他走到雅词的身边,将雅词揽入怀中,“雅词。”
雅词把头轻轻地靠在古之星的胸膛上,伤心地流泪,泪水打湿了他的一大片衣裳。
“我们走吧。”古之星的话很温柔,他抬头看了一眼雅文,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留恋。
吴妈死了,在雅词离开的那一天。是因为杜可为。
村可为的生活里就只剩怨,所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落花亭。雅文的生活里,就只有恨,剩下的就是杜何为留下的那些家产,没有一点人情,没有一点温暖,放眼望去的冠冕堂皇背后,掩埋的,都是悲伤。那雅词呢?她的生活就真的只剩下凄凉了吗?
雅词很想留下来陪着雅文,可是,现在的雅文像极了一个近不了身的恶魔,让雅词的心刀钻般地痛。
雅文对雅词已经了没有丝毫的留恋,在他的心里,一切都已经变得冷淡了,包括他曾经最爱的姐姐。
就这样带着伤心离开了落花亭,雅词决定,不再回来。清风爽朗,河流依旧,只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