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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战时期的间谍(6)

智利是一个受德国影响很大的国家。英国情报局认为,贝蒂那天才般的间谍才能以及她那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在那里一定能大建奇功。贝蒂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一安顿下来,就忙着为当地的报刊撰写文章。不久,德国入侵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在智利这样一个亲纳粹气氛很浓的国家里,贝蒂公开指责纳粹偏袒同盟国的观点引起官方的强烈不满。为此,英国驻圣地亚哥的胆小怕事的大使对贝蒂极为恼怒。

战争爆发后,美国是否准备参战直接关系到轴心国的命运。为此,华盛顿一时特工人员云集,成了各国间谍活动的大都会。一位正在美国活动的英情报局头头斯蒂芬森迅速把贝蒂召到纽约,叫她改名“辛西娅”。经过短暂而紧张的训练之后,就把她派到华盛顿去了。安全协调局为辛西娅在华盛顿的上流社会居住区——乔治城租了一栋两层的楼房,这便是辛西娅早晚要将其牺牲者们诱捕的蜘蛛网。

安全协调局指派辛西娅完成的首要任务是:获取意大利海军的军用密码。辛西娅瞄上了意大利驻华盛顿大使馆的海军武官艾伯托·莱斯上将。莱斯总想什么时候顺便找个情人放松放松,辛西娅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莱斯对墨索里尼同德国人结伙没多大热情,辛西娅颇为容易地从他那里搞到了意大利海军的军事密码本以及将电文译成密码所用的图表。辛西娅立即进行复制并赶紧送往伦敦。

1941年3月28日,英国皇家海军凭借这一密码破译了地中海东部意大利海军的全部暗号后,在希腊沿海的马塔潘角附近将这支舰队全部打垮,“阜姆”号、“波拉”号和“扎拉”号等巡洋舰被击沉。按温斯顿·邱吉尔的说法:“这一仗在此关键时刻清除了轴心国对地中海东部英国制海权的一切挑战。”

安全协调局对辛西娅在意大利大使馆里的表现非常满意。斯蒂芬森决定给她安排另一项重要的任务,让她继续施展其绝招以获取法国维希政府驻华盛顿大使馆的密码。但是,比起勾引一个已知道是反纳粹的意大利海军军官来说,这个冒险计划要困难得多。辛西娅总是觉得,如果自己愿意的话,就能使任何一个男人向她吐露机密。在对付异性的问题上,她有着最大的自信心。

1941年,英国皇家海军破译了地中海东部意大利海军的全部密码暗号。图为英国军舰奔赴马塔潘角进攻意大利舰队。

然而,这一新的任务要求她打入维希法国大使馆并窃取其机密,所冒的风险是相当大的。维希法国大使馆有它自己的秘密警察组织,对任何一个可疑分子,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干掉。辛西娅在调查和研究了法国维希大使馆的人员情况后,她便明智地作出决定,不能从众目睽睽的华盛顿着手,而应从纽约着手,因为维希法国人集中居住在纽约的比埃尔旅馆里。

这时,辛西娅的公开身份是记者,她时常去看望她在智利结识的嫁给一名德国伯爵的女友和一位当了维希法国商人太太的英国妇女。从她们那里,她对维希法国驻华盛顿大使馆官员的人事情况获得了一个完整的印象。大使加斯顿·亨利·海耶正和一位已婚的妇女私通,而且他不喜欢美国的政界人士。管理新闻事务的名字叫查尔斯·布鲁斯,过去是法国海军航空部队歼击机驾驶员,军衔是上尉,一个美男子,他很喜欢英国,曾是英法情报委员会的成员,与英国皇家空军的军官们有过极其良好的关系。

辛西娅成功地接触到了查尔斯·布鲁斯,并很快成了他的情人。布鲁斯陷入爱河之后再也离不开辛西娅了,他要娶她为妻。为了搞到大使馆一切有关战争的来往信函和密码电报复制件,辛西娅作好了精心的安排。她得直接告诉布鲁斯自己是个间谍,然后在他默认了她的计划后,她给布鲁斯说,很明显,这是唯一的一条能使他俩呆在一起的办法。然而有几天,布鲁斯总在寻思这种行为算不算卖国?他要不要改变主意?在他思想深处,那个英国攻击法国舰队的事件仍然使他怒火中烧。这几天辛西娅更是感到忐忑不安,如果上尉知道她是在为英国人效劳,整个计划将会毁于一旦。

一天,在布鲁斯的办公桌上突然出现法国海军司令部达尔朗上将发来的海军的一份通知的副本,要求他搜集在美国船坞停泊待修的英国军舰和商船的情报。谁都知道,达尔朗与纳粹德国打得火热,很明显他是要把这些情报交给德国海军情报局。这激怒了布鲁斯,他当天晚上就拿着这份通知去见辛西娅。

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美海军舰只大部分被击毁击沉。图中夏威夷港一片萧条。

与辛西娅见面时,布鲁斯平静地把通知递给她,他神情冷峻而倔犟,什么话也没说。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了。以后,他又把海军武官发给达尔朗的几份复电的副本交给了她。复电中指出:“军舰‘击退号’在费城,巡洋舰‘马来西亚号’在纽约,航空母舰‘辉煌号’在费吉尼亚的诺福克检修……”德国海军对这份电文所作的决定是:“对这些军舰,或者就地予以破坏,或者监视起来待其出航后让德国潜水艇伺机而动。”总之要这些英国皇家军舰在短短的几星期之内全部被摧毁。幸而英国安全协调局及时得到了这份情报,对舰队采取了保护措施,否则那些军舰就会成为德国人砧板上的肥肉。

布鲁斯就这样成了辛西娅最忠实最勤奋的情报提供者。凡是辛西娅可能感兴趣的东西,他都提供,例如信函、电报、大使馆档案室里的文件,以及种种私人活动情况如大使要会见某人,海军武官和陆军武官在做什么等等。

1941年底,美国由于日本偷袭珍珠港而被拖入战争,但美国人过多地把注意力贯注在远东地区;而英国人则明智地决定,要让美国人对反德战争给予同等的关注。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是提供确凿可靠的高质量情报,以表明该是攻占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时候了。英国人感到,搞到维希政府的海军密码情报是成败攸关的。

辛西娅被召到了纽约。她的上司向她提出了英国安全协调局的要求:明确要她搞到这种密码。维希政府驻美大使馆首席译电员叫贝诺瓦,是一个倔老头子,谁都拿他没有办法。辛西娅曾试图说服他,但失败了。勾引是不可能的,这种办法也不能拖他下水。

辛西娅对贝诺瓦的拒绝毫不气馁,她迅速把注意力转向贝诺瓦的继任人。这位继任人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他们都住在华盛顿郊外的农村,而他本人在城区内有一套简朴的公寓。辛西娅还发现,他的妻子正怀着第二个孩子。凭以往的经验,辛西娅知道,一个做丈夫的在这种时候是最有懈可击的,加之他单独住在一套公寓,就更容易被攻克。然而,在职业间谍活动中,也许只有辛西娅才敢于在对贝诺瓦的工作失败后,连给她的纽约领导人招呼也不打,就转而向这位新上任的机要员进攻了。

辛西娅开始以她特有的方式行动。她甚至没有与机要员预约,就径直去按他房间的门铃,说有急事要见他。战争期间,官方总是警告外交官们,要采取充分防范措施,谨防间谍,这足以使机要员小心戒备了。何况,贝诺瓦还很可能曾不指名地向他暗示有人企图窃取密码。但是,尽管这位机要员对辛西娅的来访肯定存有疑虑,他仍然鼓励她说只要他一个人在,欢迎她进来坐坐。辛西娅思想上早有准备,如果这位机要员给她所需的情报,她就可以陪他上床。

辛西娅采取铤而走险的策略。她一开始就告诉他,她是给美国人工作的。她爱法国,希望看到法国恢复完全的独立。总之,她需要海军密码。她还挑明,她会设法使他为此而得到经济的报酬;若密码索引每次有所更改他都能通知她,还可以定期给他预付酬金。她的做法基于这样的事实:这位机要员的薪水相当低。但是,这次她失败了。这位新任机要员说,一位这么惹人喜爱的女人,不该去操心干间谍这一类事。

辛西娅和布鲁斯经过商议,决定夜盗机要室。英国安全协调局从纽约的一所监狱里找到了一个窃贼。窃贼是加拿大人,他和他的英国同行们一样,是在答应自愿从事夜撬敌人保险柜的危险工作后,被从监狱里弄出来的,其报酬是完成工作后予以释放。在窃贼的配合下,辛西娅终于拿到了维希政府的海军密码。

神秘的西塞罗

1943年10月26日深夜,一个叫迪罗的人,来到德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向德国驻土耳其使馆的商务参赞摩吉斯提出交易,他手上掌握着同盟国的一些重要情报,但必须用高价购买。摩吉斯战前曾在维也纳当记者,后来加入了纳粹党。奥地利被德国合并之后,他又进入了纳粹德国情报局。因受到纳粹情报头目希姆莱的赏识,他被委以重任。眼下,他的公开职务是德国驻土耳其使馆的商务参赞,实际上是主管情报工作,并负责协调纳粹德国在中近东的间谍活动。

迪罗离开后,摩吉斯拨通了大使冯·巴本的电话,要求紧急磋商。摩吉斯首先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对迪罗的背景动机尚欠明了;二是要价太高,情况一点不知,贸然付20000英镑,不仅使馆无此数现款,而且也欠稳妥。接着,冯·巴本大使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目前对情报内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索价高达20000英镑,按时下汇率折合80000美元,确实太过昂贵。而且,使馆还没有这样一笔巨款。但是,迪罗接近英国大使,说不定真能搞到有价值的机密文件。果能如此,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冒险决定买下这份情报。

迪罗通过音乐接触英国驻土耳其大使,他用从大使那儿获取的情报,卖给德国人。短短五个月,就得到了125万英镑。

当底片冲洗放大之后,摄影技师立即送到巴本大使手里。三人聚在一起仔细观看,迪罗送来的情报竟是同盟国的核心机密。其中一份文件是1942年至1943年间美国根据租借法案运交苏联的各种武器装备的详细清单;另一份则为:美国国务卿赫尔、英国外长艾登和苏联外交委员莫洛托夫刚刚在莫斯科举行的三国外长会议的决议;再有一份是英国驻土耳其大使赫森送交艾登的一份报告副本,详细陈述了赫森大使奉命与土耳其外交部长的历次会谈,旨在敦促土耳其对德国宣战的活动。此外,还有一份是英国在土耳其全部情报人员的名单。

三人看完情报后,大为惊愕。显然,这些文件的价值早已远远超过了20000英镑。冯·巴本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说道:“看来,元首是要给我们授一枚十字勋章了。……当初迪罗几句话就说动我们进行这场情报交易,实在是雄辩之才不亚于西塞罗。恰好迪罗的名字与雄辩这个词的发音非常相似(迪罗Diello这个人名的发音与雄辩家dialogister的词根发音相似),以后我们就用古罗马雄辩家西塞罗这个名字来称呼他吧。”

交易之后,从1943年10月底到1944年三四月间,代号“西塞罗”的迪罗,频繁地向摩吉斯提供情报。德国方面也提高了其报酬,平均每20片胶片的文件就付给了10000到15000英镑的酬金。短短五个多月的时间,迪罗就得到了125万英镑的报酬,从而成为了世界谍报史上堪称报酬最高的间谍。

西塞罗是怎样弄到这些情报的呢?原来,英国驻土耳其大使赫森是一个音乐迷。西塞罗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他并不主动去无端讨好赫森。为了引起赫森的注意,西塞罗经常在清晨练习演唱意大利歌剧。赫森大使听到后,主动找西塞罗讨论歌剧。当他得知西塞罗能唱很多世界著名歌剧,特别是意大利歌剧时,就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十分欣喜。西塞罗与赫森谈论歌剧时,常不时演唱一些歌剧片断,使得赫森极为赞赏。从此,西塞罗成了大使的得意侍从,形影不离。一次,他在整理衣服时,发现大使的一串钥匙,其中有打开大使保险柜的钥匙,他直觉地感到这位大使的粗疏可能给他带来发大财的机会。于是,他立即找旧城一个熟悉的锁匠为他配了几把钥匙。然后,又用其积蓄去安卡拉商店买了一部德国的莱卡照相机,看准大使外出或睡觉的时候,打开保险柜,偷偷拍摄一些重要的文件。

在西塞罗行动实施的五个多月时间里,德国谍报部门获取了大量的同盟国重要情报,主要有以下内容:

1943年10月,在莫斯科召开的美英苏三国外长会议所达成的《普遍安全宣言》,以及对轴心国必须无条件投降的一致政策立场。此外,美苏外长在此次会议的主要分歧,即美国国务卿赫尔坚持邀请中国作为宣言的签字国,使中国享有同美、英、苏同等的大国地位,而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反对中国签署《普遍安全宣言》,担心中国成为世界大国对苏联不利。

1943年11月22日至26日,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邱吉尔、中国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在埃及开罗举行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国首次最高级会议的报告,以及开罗会议作出的处置日本和满洲、台湾、澎湖列岛归还中国的决议。

关于罗斯福、邱吉尔和斯大林于1943年11月28日至12月2日在德黑兰举行会议的情报。这次会议确定了于次年春夏间开辟欧洲第二战场的“霸王行动”作战计划,以及战后对德国的处置办法等重大政策。

1943年11月初,英国外相艾登与土耳其外长努曼·门尼曼兆格鲁在开罗会谈,以及赫森与土耳其外长继续谈判,要求土耳其对德宣战的外交活动。还有英国外交部密码的有关资料。

以上这些情报经专家分析,特别是结合其它来源的情报或尔后战局的发展相互参证,均被判定为是反映同盟国各项核心机密的最高价值的情报。由于西塞罗行动使德国最高当局能够迅速掌握同盟国的高度机密和重大决策动向,因此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德国情报部门、外交部,乃至希特勒本人所高度关注的一次情报活动。故而,被纳粹德国谍报头目舒伦堡称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情报工作的最大成功”。

后来,西塞罗行动很快即被英国反谍报人员识破。在1944年初,原德国驻孟买领事汉斯·库柏的女儿兰莉·库柏,一位美丽动人的金发碧眼女郎来到德国使馆,担任摩吉斯的秘书。摩吉斯对新来的漂亮小姐倾慕不已,信任有加。兰莉·库柏小姐不仅容貌迷人,而且非常干练。摩吉斯深信所用的人,跟新来的秘书一起工作既心情畅舒,又不需事必躬亲。4月初的一天,兰莉·库柏小姐不辞而别,摩吉斯竟失魂落魄了好几天。其实,兰莉·库柏小姐的真实身份是英国军事情报处的间谍,专为配合调查英国使馆失密事件打入德国使馆。短短的两个多月,她已掌握了西塞罗行动的情况,并向英国大使赫森秘密检举了西塞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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