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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爱德华盼了很久的这天终于来临了。

这天阳光明媚,客人们陆续到来。这一次,他们一早就把请帖发到了很远的地方。对于上次的奠基典礼,人们一直津津乐道,所以,没有参加的人就更加不会错过这次的活动。在酒宴开始以前,木匠们抬着由层层叠叠的鲜花和绿叶编成的花环,伴着音乐出现在庭院里。他们向客人们表示欢迎,并请求漂亮的女士们把丝绸手帕和带子赏给他们,用作装饰物。到了宾主进餐的时候,他们继续欢呼着前进,并在村庄里停留了片刻,也向妇女和姑娘们讨了些彩带,最后带着一大群翘首企盼的人来到了别墅所在的高地。

宴会结束以后,夏洛蒂挽留客人们多待一会儿。她并不喜欢庄严、死板的场面,所以,他们并没有按等级或者次序,而是三五成群地缓缓来到了别墅前的广场。夏洛蒂带着奥蒂丽,显得踌躇不前,而她这样做也没有使事情发生变化,因为奥蒂丽的确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人,而喇叭和铜鼓似乎等着她出现才响起,庆祝典礼也似乎是等她到了之后才开始的。

为了遮掩别墅粗糙的外观,上尉吩咐人们用绿色的树枝和鲜花对它进行艺术性的装饰。但是,爱德华事先并没有跟上尉商量,就吩咐建筑师用鲜花在墙柱的突出部分标明了落成的日期,还让人们把奥蒂丽的名字也标在山墙的三角面上。这时,幸好上尉及时赶到,才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否定了这项已经开始的工作,并拿掉了那些已经装饰上去的鲜花字母。最后放上去的是花环,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庆典结束后,人们在别墅前的广场上跳舞。一位漂亮的木匠带着一位灵巧的农村姑娘来到爱德华的面前,同时邀请站在一旁的奥蒂丽跳舞,舞者们立刻就跟着这两对舞伴跳了起来。不一会儿,爱德华便与木匠交换了舞伴,他抓住奥蒂丽,跟她跳了一轮。年轻的小伙子与姑娘们也快活地加入了跳舞的人群。

在分开散步之前,人们就约定好,要在日落的时候聚到梧桐树那边去。爱德华第一个到那儿,安排好了一切,并吩咐男仆在另一边协助燃放焰火的人,照管好燃放焰火的活动。对于爱德华采取的安全措施,上尉并不满意。他预料到观众会过分拥挤,想跟爱德华谈一谈,却遭到了爱德华的拒绝,他有点儿性急地请求上尉把这部分庆祝活动交给他一个人去办。

傍晚,人群拥到堤坝上,那里其实既不平坦也不安全。夜幕降临,仆人们在梧桐树下备好各种点心。人们发现这地方是如此美丽,不由露出喜悦的神情,心想着将来可以从这里欣赏到那宽阔、绚丽的湖泊风光。这个夜晚很安静,一丝风都没有,这预示着夜间的庆祝活动将会进行得十分顺利。

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原来是堤坝上崩裂开大量土块,许多人因此落入水中。那儿的土层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拥来而下陷,那些想要占据最好位置的人,现在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旁的人们都跳了起来,朝着出事地点奔去,不过,大多是去看热闹的。事实上,他们也够不着落水者,根本无法施救。上尉带着几个处事果断的人匆匆赶来,迅速把人群从堤坝上赶到下面的岸边,以便让施救的人可以放手行动。他们努力从水中把那些正在下沉的人拉出来。不一会儿,落入水中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别人的帮助,又都回到了岸上。只是,有一个男孩,因为过分害怕,挣扎得太厉害,不仅没能靠岸,反而漂得越来越远,他好像已经精疲力竭。而更不幸的是,对面就有一只小船,可是装满了焰火。要是等焰火慢慢卸下来,援救就迟了。上尉立刻脱掉上衣,在大家的注视下——他那结实强壮的体魄,顿时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信赖——跳入水中。人群中立刻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喊,每个人都注视着他。

上尉当真是一名游泳好手,很快就游到男孩身边。他以为他已经溺死了,但还是把他带到了岸边。这时,小船才划了过来,上尉登上了船,详细地询问是否所有的落水者都救了上来。这时,外科医生也来了,他把那个似乎已经溺死的男孩接了过去。夏洛蒂走了过来,请上尉照顾好自己,回去换件衣服。他犹豫了一下,直到那些稳重的人——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还亲自救了一些落水者——跟他保证,所有人都得救了,他才答应离开。

夏洛蒂目送上尉离开,忽然想到酒和茶以及他所需要的东西都被锁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总有些颠三倒四,她匆匆穿过逗留在梧桐树下的人群。爱德华正忙着劝大家留在这里,他打算马上就开始燃放焰火。夏洛蒂走了过来,告诉他现在并不适合燃放焰火,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有兴致留下来继续观赏。她严肃地提醒他,应该对救上来的孩子和救孩子的人尽点责任。他却说:“有外科医生尽责就行了,他会采取所有的抢救措施。我们挤上去,只会添乱。”

夏洛蒂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并向奥蒂丽招手,奥蒂丽马上准备离开,却被爱德华一把抓住。他大声说:“我不想这一天就这么在医院里结束!她要做仁慈的女护士,就让她去好了。即使没有我们,那些假死的人也会活过来,那些活着的人也能把身子擦干。”

一听这话,夏洛蒂默默地走开了。有几个人也跟着她一道离去,另外一些人也相继散去。最后,大家也都相继离开了,就只剩下爱德华和奥蒂丽在梧桐树下。事实上,奥蒂丽一直在急切不安地请求爱德华同她一起回去,但他依然坚持留下来。

“不,奥蒂丽!通过平常的途径,根本无法实现特殊的事情。今晚的事故,使我们更快地聚在了一起。你是我的!这话,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我也向你起过誓,现在不需要再说什么了,现在,是我们的愿望该实现的时候了。”

小船从对岸驶过来,船上的男仆,不知所措地询问那些焰火该怎么办。

“放吧!”爱德华大声说道,“奥蒂丽,这本就是单为你一个人准备的,现在你就一个人单独观赏吧!当然,也请你允许我在你的身旁一同欣赏。”说着,他温存地坐到她的身边,不过并没有去碰她的身体。

呼啸的火箭射向空中,花炮轰隆隆作响,腾空而起的火球,炸出盘旋的焰火,飞溅出轮状的火花。爱德华的心似乎也在燃烧,他愉快而满意地注视着眼前的奇景。而奥蒂丽看到这种呼啸的、旋生旋灭的景象,却变得更加害怕,没有愉悦。她怯生生地靠在爱德华的身上,这种亲近与信赖,使他充分感到,她是真的属于他的。

夜色降临大地,月亮也升了起来,照亮了回家的路。

一个人拿着帽子,挡住了爱德华和奥蒂丽的去路,请求他们施舍,因为他错过了白天的庆典。月亮下,爱德华认了出来,这就是之前那个曾向他强行乞讨的乞丐。不过,他现在是幸福的,根本发不出火来。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尤其是在今天,乞讨绝对是禁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递给乞丐。眼下,他十分愿意令每个人都幸福,因为他的幸福是那么美满。

同时,古堡那边的情况也进行得很顺利。外科医生的及时抢救、一切必需品的齐全,以及夏洛蒂的帮助,使得男孩活了过来。客人们也各自散去,一方面是为了从远处瞧瞧焰火,一方面也为了从这混乱里退出,返回自己安静的家中。

上尉一回去就迅速换好了衣服,然后便积极加入了救护的工作。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就只剩下他和夏洛蒂两个人。于是,他亲切地告诉夏洛蒂,不久他就要动身了。夏洛蒂今晚经历了太多,以至于并没有多么注意上尉的这个消息。今晚,她亲眼见到,上尉是怎样自我牺牲,怎样救人,又怎样获救。这一连串神奇的事件,似乎正向她预示了一种重要的、或者幸运的未来。

爱德华与奥蒂丽一到家,就得知了上尉即将离开的消息。爱德华怀疑夏洛蒂早就知道了这事的原委,不过,因为他正在考虑自己的事情,所以也没顾得上对此感到不快。他聚精会神地,满意地听着别人述说上尉即将担任的美好而光荣的职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几乎就要宣泄出来,他多么希望这能成为现实。他似乎已经看到上尉与夏洛蒂结合,而自己与奥蒂丽结合了。要是能这样,那就是今天这个庆典为他带来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奥蒂丽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有只小巧玲珑的箱子。她非常吃惊,毫不犹豫地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包得很好,整齐地摆在那里,以至于她几乎都不敢把它们分开,甚至不敢把它们暴露在空气里。印度纱、麻纱、丝绸、长方形披巾和花边,一件比一件精致,一件比一件贵重。当然,还有那些华美的首饰。她明白赠送礼物的人的意图,他要让她彻彻底底地打扮起来。可是,这些东西是那么贵重,那么罕见,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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