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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自清

我和他约定的时间是傍晚六点,我叫上了胖子,早早就来到了醉仙楼。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逝,我和胖子都保持着沉默,内心却是各种思绪纠绕,原因只是因为隔桌几个年轻人在喝酒,触景生情罢了。

平安,胖子,曾几何时,我们也是如此,呵呵,平安,一世平安,寓意真好,真是个好名字,但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或许在以前,我会非常恨,现在,对待生离死别,我已看淡。

佛说: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著于生灭,心便能寂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乐。人因企求永远的美好、不死。

人活一世,经历过了,体验过了,开心过了,也就没白来了,知足是福,不是吗?三生轮回,苦今生,修来生。我相信,平安,他下辈子一定会平安。

我的心一下就明了,看着玻璃外来去匆匆的人们,既然我是一个道士,我就知道我需要去守护他们,不为别的,因为这就是我的命!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眼前的城市在各种霓虹灯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美丽。

尽管人来人往,但我还是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没有太多的影视中的与众不同的出场,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只是在人群中安静的看了我一眼后,然后就径直朝着我这桌走来。

胖子跟我说过,他说我好像变了一个人,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多了那么一丝清冷的飘逸感,我想这是修行的缘故,同样的,面前的人也给了我这种特殊的感觉。

“你好,道友,赵自清。”他礼貌性的伸出了右手,面带笑意的看着我,稚嫩的脸庞上展现出不符合他的成熟。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啊。

“呵呵,你好,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从不凭借外表看人,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待人,我也礼貌的回应了他。

他侧目看了一眼胖子后,然后坐了下来。

“是不是有点意外,嗯?”他居然先入为主,没有丝毫紧张不适之感,反倒是我这个处世的老狐狸居然还有点怯场。

“的确是有点。”还真是有点不自然,不过那也只是一刹那,我也恢复过来了,在心里,我已不再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我承认,他很独特。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后,又看向了胖子,好像对胖子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被他这么赤裸裸的打量着,胖子有点不适,不得不说,他的眼神,是有点犀利,我猜他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只是片刻,他的眉头微皱后,就转过了头来。

“明堂黑气缭绕,阳火衰弱,我看你的朋友怕是会有大劫。”他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自信。

好吧,他的确是证明了他自己,让我知道他不是个冒牌的道士。

“是啊,他已经见过那只厉鬼了,而且,他就是那只厉鬼的下一个猎物。”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正在张罗着服务员上菜,我又直接爆出了另一个猛料,“我还知道那厉鬼的藏身之处。”

“在哪儿?”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我点燃了一根烟,递给了他一根,结果他不抽烟。

“最好多叫点人,这事情有点棘手,你还有没有人?”我问道,他摇了摇头。

“在城东乱葬岗,我估计,除了那只厉鬼之外,应该还有几只恶鬼。”我沉声说道,毕竟这是悠关生死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

“这样啊?”一时间他也眉头微皱,“事情似乎有点超出意料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我轻笑着说道,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你不相信我吗?”他毫不客气,经过这么久的交流,我也渐渐摸清了他的性格,高傲,自信,倔强,特别是有种不服输的意念。

我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恰巧这时候菜上齐了,肚子也饿了,我便吆喝着他们先吃饭。

饭后,我们就约定明晚就去一探究竟,今夜,注定难眠。

“来,自清,咱们接着喝——”回去的路上,胖子又喝醉了,在那瞎嚷嚷着,我和自清当然是不会醉的,不过对于胖子来说,醉了也好,醉了就不用去想那么多烦心的事了。

“咕咕,咕咕,嘎嘎——”寂静的山谷中不时传来几声鸟叫,为这清冷的夜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一夜过后,我和胖子还有自清来到了乱葬岗下,不远处那密密麻麻的坟头,还有跳跃的鬼火,真是令人‘激动’。

从昨晚的交谈中,我从自清口中得知,他已经对付过几只鬼物了,只是普通的恶鬼,对付厉鬼,他也是头一遭。

时间还早,只有十一点半,还剩下半个小时,我们也开始紧张准备起来。

乱葬岗阴气太重,我们还没上去,山下已有点小冷,我和自清还扛得住,只是苦了胖子,没办法,不把他带在身边,我不放心。

阴气对人体有害,我和自清决定再三,还是把胖子留在山下,就我跟他上去。

其实我跟自清也不是说随便就能上去的,在上去之前,我们还需要把自身阳火压制,阴阳制衡,不压制的话,这无疑是黑夜中的明灯,那么我和自清就成了狼群中的羔羊。

阳火,与阳气无异,通过法术,可以将自身阳火压制到与体内阴气那个玄妙的平衡点,这样,你就与鬼怪一般无二,它就发现不了。

不过,此等法术也有缺陷,对自身也有伤害,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就会有损真元,就像是白天与黑夜的平衡,一方打破,一方则增长,我原本是属于阳间,却非要去阴间,自然是要付出代价。

天地轮回,一切皆有因果,天道对待万事万物都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对这就是最好的诠释。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心神一动,我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元气随即跟着翻涌起来,这种法术比雷符还要简单,元气顺着经脉游走,不出五分钟,我便感觉不到我的心跳了,冷意接着席卷而来。

我看了看自清,他早在一旁等我了,他比我还快,我还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已经快要到午夜十二点,我和他对视一眼后,径直走上了通向山顶的小路。

天眼也被我打开,所以看东西不是很模糊,一路上,我们俩都保持着沉默,耳边只有风吹杂草的沙沙声,越往上,温度越低。

气氛很压抑,我们默默前行,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山顶,这是一大块空地,只见地面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坟头,有新坟也有旧坟,一眼望去,还看不到头。

情况还好,并没有看到很多‘人影’,只有那么几个零星的孤魂野鬼在空地上飘荡,连轮回都入不了,注定飘荡,对于我们,‘他们是视而不见’,这就是法术的奇特之处。

很快我们的目光就被远处一片耀眼的红光所吸引,那红光几乎遮住了半边山顶,怨气如此之重,令我和自清都感觉到了压力。

凝重的对视了一眼后,我和他毫不犹豫的压抑前行。

每前进一分,汹涌的压力也随之袭来,这厉鬼的气场竟这般强大,但还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等会千万要小心。”我打破了沉默,善意地提醒道。

“你也是。”他回应了我,把铜钱剑拿在了手上,茅山一脉喜欢器斗,而我们三清,用的则是术法,阵法,器物很少有涉及。

“你怕吗?”快要接近那红光处的时候,我迟疑了,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怕,曾经怕过,但是,怕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撂下一句话又接着走了起来。

是啊,怕又有什么用,怕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和鬼物打交道,多少有点忐忑,但这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我继续跟着他前行起来。

前方是一块空地,与身后密密麻麻的坟头相比,这里就要显得空旷多了。

就在我观望之际,前面的自清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他伫目凝视着前方,轻声说道,眼神中十分凝重。

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我的心中也有点莫名的慌乱,不安,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我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杂草,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接下来我就看见,在我们四周大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陡然升起了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并且越来越浓,原本还可以看到雾气后面的地方,不出一分钟,就只有白茫茫的浓雾。

而且,这些雾气像是有灵性一般的,居然从我们的四面八方冲着我俩席卷而来,五十米,四十米,一点点逼近着。

“小心。”我俩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背靠背看着正在袭来的白色雾气。

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眼前的这些白雾,实际上就是瘴气,而在道家说法上,这些是执念之气,也就是由人刚死的时候产生的各种情绪凝成,通俗点讲,这就是鬼打墙。

这些对人身其实不会造成实质伤害,它影响的,只是你的神志,带来无尽的幻境,只要保持神志清明,那么一切便不攻自破了。

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小儿科,但是谁知道这白雾后面又会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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