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十八寨,依山而建,寨寨相连。
十八寨从山脚起,自下而上,最下面的是第一寨,寨主是个使刀的汉子。最上面的是第十八寨,寨主却是个娇滴滴的妹子。
这个娇滴滴的妹子,穿一身红艳艳的衣裳,使的却是一对大铁锤。
左落花看见这个妹子的时候,连心都沉了下去。
她手里的那对大铁锤,随便怎么看,都不会太轻。
这妹子提着这对铁锤,却像是提着一对轻飘飘的花篮子。
一个副寨主都有这样的功夫,那洪开的武功岂不是高得吓人?
左落花本来还盼着流云公子大显神功,两个人一起逃出去。
但现在,她只希望流云公子讲话能小心一点,不要随便惹恼了人家。
因为那个妹子已经盯了自己两眼,她手里的铁锤,仿佛也已经随时准备要砸到左落花的头上去。
落在这样的人手里,还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好在流云公子也好像看出了这一点,一点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他居然还在说:“久仰连云寨主的大名,只恨无缘得见。今日寨主就算不留住流云,流云也应该向洪寨主登门求见。”
洪开一直阴沉冷漠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笑意:“如此说来,我今天若不请你上连云寨走一趟,岂不是对不住名满天下的流云公子?”
“哪里哪里。”流云公子摇头道:“说到名满天下,在下哪里及得上洪寨主你?”
左落花吃惊的看着流云公子,想不到这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拍人马屁。
洪开的总寨,还在第十八寨之上。
但这已经不能算是个山寨,简直就是座庄园。
庄园里不但有假山奇石,还种着密密麻麻的木槿花。
眼下正是初夏,满园的木槿开得正盛。
左落花脑袋上的汗水也正冒得正盛。
洪开金刀阔马的坐在正堂的主椅上,脸色并不好。
套马杆跪在堂上,每说一句话,左落花头上的汗就多冒一颗。
“夫人从会仙聚出来,带上车的,便是这位左姑娘。”
“行到一半,拦住车的,就是这位流云公子。”
“后来来了一个左少侠,自称是左姑娘的哥哥。”
“所以夫人只好放了左姑娘。”
“但流云公子却追了上来,不但狠揍了小的,还把夫人给掳走了。”
“小的被他捆在马车里呆了一宿,早上起来,就被逼着赶着车走。”
“再后来,就是洪爷您来了。”
洪开摆了摆手。
流云公子却摇了摇头。
套马杆盯着流云公子,居然跳了起来:“你还在摇头,你还敢摇头!”
他一把揪住了流云公子的衣襟:“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他的语气又急又怒,眼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任谁都可以看出,他对流云公子是又恨又怒。
一个人的脸上若是被人揍了几十拳,胳膊又被人砍了一刀,想来必定就是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
流云公子没有说话。
他根本已经无话可说。
但左落花却忍不住叫道:“你说的当然不是实话!我们今天早上才见到你!”
套马杆松开流云公子,瞪着左落花:“夫人从会仙聚上出来,绑着的是不是你?”
左落花楞了楞,只好承认。
套马杆又问道:“后来马车被拦了下来,拦马车的,是不是流云公子?”
左落花咬着牙:“是!”
套马杆道:“可你却说你们今天早上才见到我,若你说的是真的,这些我又怎么会知道?”
左落花道:“这些,这些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你。”
套马杆眨了眨眼,忽然道:“你说我在说假话,那我问你——独孤夫人的马车,怎么会到了你们手里?”
左落花觉得自己手心全是汗:“是,是有人借了独孤夫人的马车,送给我们的。”
这话说出来,她已经觉得身上有些无力。
因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堂上有人在笑,有人在冷哼。
套马杆冷冷的道:“那么姑娘,借了夫人的马车,又送给你们的人,是谁?”
左落花发现自己的脚已在发软。
套马杆又问她:“还有小人脸上和手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左落花一颗心仿佛坠进了冰窖里。
她发现套马杆问她的话,她连一句也答不上来。
洪开盯着两人的眼神,已经又锐又利。
套马杆还在说:“若不是小人趁你们不注意,偷偷放了夫人的鸽子向洪爷求救,只怕,只怕小人现在已遭了你们的毒手……”
他话才说到一半,左落花突然大哭起来!
套马杆吃了一惊,扭头看她,却见左落花满脸泪痕,哭得伤心极了:“洪爷,洪寨主,洪大侠,救命哪!”
她伸出一只手,指着流云公子:“我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农家女,是这个贼人,这个贼人绑了我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车把式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就是他绑走了独孤夫人!”
“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流云公子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古怪极了。
左落花冲他做了个鬼脸,悄声道:“你一人受罪,总比我们一起受罪要好。”
洪开一拍桌子,怒道:“流云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流云公子叹口气道:“你们不但有物证,还有两个要命的人证。看来我的确没什么话好说。”
洪开冷笑道:“你知道就好。独孤夫人的下落,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