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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郭燕在地震开始的那一刻,也跟别人一样,终于把心落到了实处。可是想到钱元脩,至今未归,她的心又纠了起来。但是随着大地摇晃的越来越剧烈,郭燕那里还顾得担忧不知在何处的钱元脩的安危,她紧紧的抱住吓的瑟瑟发抖的女儿,和母子两个互相拥抱在一起的钱展鹏看似坚强,可那僵硬的身体却出买了他的紧张,郭燕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这几天强撑着处处装大人,可是骨子里,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郭燕伸出一只手,把他也一股脑的拥抱在怀中,母子三人相互慰藉着对方。

说了这么多,其实地震发生的时间极端,加上第一次震颤到这次极大的震动,统共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如果郭燕有秒表可掐,就知道,最大的那个地震,不过半分钟时间,可是,随着那破坏力巨大的地震之后而来的余震不断,虽然震级不如最大的那一次,可是每一次的破坏力也不低。

尤其是一些房屋已经在第一次强震之下,被震裂开了缝隙,有的也也已经摇摇欲坠,实在是禁不得半分的外力,这每一次的余震同时,就会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墙倒屋塌的声音,间或的还会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尖叫,和随之而来的奔跑躲避之声,应该是倒塌的房屋碎片砸到人了。

郭燕耳边听着各种令人恐惧的声音,心中早就混乱成了一片,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思考也不能够了。

好容易等到天色渐渐发白,人们才松开互相拥抱着的肢体,可是有的人因为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身体都僵硬了也不知道,突然一活动,身上各处都麻酥酥的,难受的不信,许多人因为多人站着互相拥抱在一起,连腿站着麻了都不知道,这突然失去了相互的支持,实在是站不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谁知道,地上却有一条条的裂缝,黑乎乎的看不见底,那是地震产生的地裂。

有的人的头脑这才开始后怕起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地震来的这么快,这么急,这么猛,捣毁了这么多的房屋,人们若是没有得到预警,事先躲在空地上,那么,如今砸在废墟中的,很可能就有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随着天色大亮,人们也都陆续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老弱病残及孩子们都归拢在一起,交给妇人们看守,男人们者自发自觉的开始加入一夜未睡,巡视检查的忠顺郡王清理废墟,查看有没有人被活埋的队伍。

好在因为预警时间够久,别说被倒塌的房屋活埋的人,连砸坏的家具都没有几件。——整整两个白天一个黑夜,人们在露天地上吃喝拉撒,需要的家具什么的,能搬的都搬了出来,因此,这场地震看着破坏力极严重,却也只是震塌了房屋,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虽然修房建屋需要大笔的银钱,可是相对于人员伤亡来说,这已经是最小的损失了。

俗话说饱暖思****,如今天灾当前,劫后余生的人们,反而众心成城,开始了互相帮扶,互相照顾的事情,出来查看百姓可有伤亡的郭燕一见到这些互相照顾的人们,真是觉得心头热的不行,虽然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有半分风度,连所谓的整洁都说不上,可是,在郭燕心里,这些人都撕去了尔虞我诈的外衣,变得更有人情味了些。

郭燕并没有标明身份,不过她让丫鬟婆子们抬了不少的饭食随后跟着,一旦看到谁家没有来得及煮饭果腹,就立即让人奉上一份,给他们充饥。在看到有病患无处安置,少人照顾的时候,郭燕就告诉这些人的家人,她们可以免费帮忙照顾这些病患,然后吩咐自家的仆人,把病人抬回去。这些病患的家属正在愁因为要照顾病患,无法全心投入到随之而立的灾后清理,重建工作中去,这下有人帮忙照顾家中病人,一个个真的是感激不尽,在听说是要照顾家中病人的是知州夫人之后,人们更是噗通一下跪倒了地上,给郭燕磕起头来。

郭燕家中最早备粮,搬家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早在头两天没有发生地震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那个时候还有人埋怨过这个做事不着调的官太太,如今,人们对她真是感激不尽,说什么话都缺乏力度,只有磕头跪拜这样的事情才可以让他们心中好受些。

虽说古人骨头软,动不动就下跪磕头,可是,除了奴才跪主子,一般的平民百姓,也就是跪官,跪祖宗,跪帝王,跪神佛等,郭燕作为一个知州夫人,虽然身上有诰命,可是一般的场合,是无有百姓会真心跪她的。

郭燕看着眼前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有些手足无措,她本就不习惯这些古人动不动就跪人磕头,可是,这又是国情,她在不习惯,也不能够不不接受,可是看到这么多的人跪拜她,她心中却是很别扭,只好亲自动手去搀扶离他最近的人,“大叔,哦,大哥,快快请起,”这些人一个个灰突突的,郭燕分不清年纪,等凑近些才看出来,人家年纪并不大,急忙改了口:“你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正好闲来无事,替你们照看一下病人而已,当不得什么的,你们可不必如此的。”

“夫人,不是为了这个,我们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啊,”这些人听到郭燕的话,才知道郭燕误会了,有人就哽咽起来,人家钱夫人是多面的伟大,救了一城的百姓居然连个恩情都不要,哦,太感人了啊,有人就哭喊道;“要不是夫人和钱大人,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可就没有了啊,夫人和钱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夫人预警,令我们躲过灾祸,我们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夫人是仙女临凡,特意来救我们的——”

不过一会儿,郭燕就从可预知灾祸的恩人,变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转世投胎,郭燕汗颜不已,越解释,这些人越叩头忙乎的不行,最后她只好转身,狼狈的奔逃而去。

那些百姓若是单单对郭燕示警感谢救命之恩,郭燕还可能会入乡随俗的跟这些人客气推辞一番接受他们的叩拜,虽然她是剽窃别人的智慧,可也算是有功于这些人,也确实是间接的救了他们的命。可是,越到后来,这些人说的就越离谱,似乎不把郭燕“神”话了就对不住郭燕,竟然把她比作了观音娘娘。郭燕前世对鬼神也不怎么相信,可是自从穿越之后,就对鬼神敬畏不已,如今自己居然成了神佛一样的人,她怎么还敢在那里戳着?

好在郭燕亲眼出去看了一趟,外面的房屋虽然倒塌不少,可是人员伤亡倒是不多,她们带回来的病人,也多是原本就生病,还没有医好的伤患。

郭燕家中仆妇丫鬟现成的,当初为了防震,买的帐篷也多,就专门辟了两个,容纳他们,为了照顾这些病人,专门请了个大夫住在府中,钱文慧多有也跟钱元脩学了些医术,两个人配合,男女病人都有了专门的大夫。地震当天下午突降大雨,那些没有被及时集中救治的病人们有的病情加重,竟然死了几个,就是原本身体健康的人也因为淋雨,不少人都感了风寒。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中带着细菌的原因,还是人们绷紧的神经被大雨一淋,都有些扛不住了,不到半天时间,有许多人都有了头疼,发热,流鼻涕,等典型的流感症状。有的病人家属听说郭燕家中病人恢复良好,就厚着脸皮也把家中的病人也送了来,郭燕自然不会拒绝,一时间,只要是家中确实是无人照顾的病人,又送了许多到郭燕府中,托郭燕照顾。郭燕家中原本就有不少药材,此时也不再藏着掖着,都拿出来给这些病人使用,因为医药充足,护理得当,有些看似病危的人来到这里,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那些近身接近护理病人的丫鬟和大夫,郭燕也都让他们做好预防工作,勤洗手,还每天要喝药预防感染,因为处理得当,许多病人送来没有多久,就康复回家,继续参加灾后清理重建工作。

郭燕自此就在家中坐镇,安排家中仆妇在大门口熬粥,供应没法做饭的百姓们吃用,闲下来就去慰问慰问病人,做一个合格的亲民官夫人。——因为地震的原因,有许多原本可以饮用的水源也都成了苦咸水,根本就无法食用,好在郭燕乱七八糟回忆的一些东西中有水源会被污染一项,钱展鹏看了,就命人专门让人把粮食装进袋子里,腾空了不少大缸,备了不少水出来,所以,他们家煮粥做饭一时半会都不成问题,而许多百姓都没有想到这些,虽然他们家中也备了粮食,可是无水一样无法做饭。

因为免费发放稠粥,知州府衙门口人络绎不绝,有的人家因为房子倒塌,一时半会儿也无处居住,就干脆在知府衙门前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做好的长期驻扎的准备,别的人看了,也效仿起来,一时间,郭燕家门口就跟集市般热闹,一天三顿也需定时供应粥饭。

因为人数太多,郭燕家中的丫鬟仆妇还要分出一些去照顾病人,家中的人手就不够使唤了,郭燕想到外面新来的邻居,于是带着钱展鹏出去转了一圈,果然看到有不少妇孺都留在简易帐篷中照顾孩子。郭燕一合计,就找了一位大娘跟她商议了一番,让他们把孩子集中起来,派几个人专门照顾,富裕出来的人手,就给她帮忙做活,每天会给工钱,当然,那些抽出来看孩子的也会有相同的工钱。

这些人从地震开始,就白吃白喝郭燕家的粥饭,虽然只是稠粥,可是困难时期还讲究什么,听说就是知州夫人和公子小姐吃的也是他们一个锅里煮出来的粥,他们还有什么好嫌弃的,总比饿肚子要强不是?

有良心的人总是居多,一听说郭燕需要人手,大娘和几个围上来听闲话的妇人当即就表示,愿意无偿到郭燕家中干活,郭燕推辞了一番,那些人死活也不肯要工钱,郭燕无法,只好让钱展鹏仔细的把她们的名字及做工天数都记下来,且等这一阵子过去了再说补偿。

这天又是饭点,郭燕例行在外面帮忙给人发放粥食,就见远处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拥了过来,郭燕极目远眺,虽然看不到什么,可是心却不自然的沉了下去,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郭燕把勺子往旁边的人手里一塞,自己分开人群就往那堆人跟前冲了过去,钱展鹏紧紧的守着郭燕旁边,一见郭燕奔走,也随着郭燕身后往那堆人跑去。

郭燕的预感没有错,那些人用木板抬了一个人过来,上面躺的正是钱元脩。人们一看到郭燕过来,极默契的分开一条路,让郭燕可以顺利的走近钱元脩身边,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的钱元脩,此时身上已经都成了硬泥壳,整个人跟个泥塑的雕像一般,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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