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郭燕跟景宏连女儿都生了,如何当得起“节义”这个词?就算是对钱元脩勉强可以用,可她对钱元脩来说,依然是不洁,此事也那可以替她牵强的辨解一下,说是郭燕婚前所为,身不由己。只说她后来主动的跟低贱之人打交道,如何能够让人相信她是个好的?景淳此时倒有些庆幸钱元脩捡了这个女人,那郭燕也刚好“尽忘前事”,若不然,此女一旦找到景宏面前,把事情闹大,皇家还要不要脸了?
景淳可不认为以郭燕的性子,一旦景宏不要她或是把他收进府中,她会老老实实的认命?
可是做戏要做全套,他不可能把郭燕的隐私拧出来说一说,毕竟还要顾及钱元脩的面子,他也是自己的臣子,臣子脸上无光,自己难道就好看?尤其是还关系到太上皇给郭燕特赏过三品诰命之事,皇帝更要小心对待钱元脩和郭燕的丑闻。
此时在他心里倒是希望钱元脩和郭燕是真的死了才好,皇帝替钱氏夫妇节哀了一会儿,祈祷他们早死早托生,就算是还没有死,等听到自己给他们的“谥哀”也得赶紧的死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帝探病,把人给探死的先例。
皇帝给钱元脩夫妇荣哀完,又道:“朕体恤钱展鹏兄妹无人照顾,决定把钱文慧认为义女,特封为‘护国公主’,养于皇后名下啊;钱展鹏学识出众,又领皇差,今虽出国在外,朕也给他一个中侍郎的职务,应该也不算太过。”
景氏好久没有给异姓封侯了,虽然是死后荣哀,可这规格也太高了些,想到前不久的忠顺倒台,就算是脑袋再迟钝的以知道了钱元脩以前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即使心底有些鄙夷,却也不敢多言,毕竟,前后两件事情加起来,钱元脩的功劳也当得起这样的封赏,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心里,钱元脩如今是一个死人,就算是给他封王又如何?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钱元脩最早入伙起家靠的却是给皇帝上的那道关于分化挑拨天竺的折子,虽然钱元脩只是提了一个建议,却因为皇帝寥寂于无的心态,已经把这件事付诸实施了,因为时间够久,这时候的天竺也乱成了一团,皇帝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又跟太上皇通告过,机缘凑巧,太上皇又想起了那个主意是钱元脩献的,于是,皇帝给钱元脩天大的封赏,他也不会觉得太过,才会破格的给了他一个侯爵,确实是大兴最近二百年里,开天破地头一遭了。
钱元脩有了那样的封赏,郭燕得到那个不伦不类的什么“节义妇”称号也激不起多少浪花,让他们愤慨或者说是诧异的是,钱文慧居然被皇帝认为女儿,还是养在皇后娘娘名下,这是什么意思,感情当做嫡女来对待了?
有脑筋快的,就开始划算,看自己家族中可有跟钱文慧匹配的青年,好等钱文慧“孝期”满了就跟皇帝去求娶,钱文慧虽然是公主,可毕竟是个假的,若是皇帝用她去和亲,恐怕有些不好堵那些藩王们的悠悠众口,那钱文慧也不可能被皇家养一辈子,所以指给京城或者是一些大臣子弟却是最好的。
诸位说难道他们不介意郭燕的臭名声了?人家钱文慧如今是皇帝的女儿了,你郭燕算什么东西?真公主娶不到,娶这么一个义女来给自己壮壮门楣也是好的,若是嫌弃钱文慧的出身,大不了,大不了给儿子多纳几个妾侍就成。
另外,钱展鹏的姻缘也突然被人关注起来,他小小年纪就高中龙虎榜,若是可以任了实缺,一个七品的县令是跑不了的,可他被皇帝特许出了国,按照常理来看,一回来就会得到重用,四五品的官职是跑不了的,他年纪那么小,十年往后,说不定已经是三品大员,再过十年呢?还别说皇帝现在就给他一个从三品的侍郎当,他起码要少走二十年的弯路,。
还有一条,他父母双亡,谁家的女儿嫁过去,立即就可以当家作主,钱展鹏无叔伯、兄弟可以依靠,也就只能够跟岳家走近些,相互依存着,所以,成了孤儿的钱展鹏立即就变成了香饽饽,成为众人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选,钱文慧有可能高攀不上,可钱展鹏他们还是可以试试的。
就算是姻缘不成,只要是借机搭上关系,巴上钱展鹏这颗明日之星,皇帝未来的心腹肱骨之臣,也是够划算的。
郭燕自是不知道,自己和钱元脩已经成了一个死人,那些人还正把他们的一双儿女当做唐僧肉一般,谁都想要占为己有。
“你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肉吃多了上火,钱元脩突然开始肚子疼,这被火烧过的地方连个水源都不好找,郭燕急的不行,赶紧扶他在地上歇一会儿。“要不我给你揉揉?”两个人都是一身的黑泥黑烟,如同刚才从炉灶里爬出来的一样,除了一口白牙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就是鼻孔里面都尽是黑泥。
“没事,”钱元脩忍着疼痛,有气无力的道:“我还能走,咱们不要停下来。”因为走的是过火的路,那种被三乌迷漫的情况基本就不会出现了,就连一些大型食肉动物也对这里退避三舍,两人连着走了两天,除了担心后面会来追兵以外,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钱元脩也不知道为何,肚子却突然疼了起来,开始他也不敢吱声,鼓着力气走路,直到后来忍不住了,脚步出现踉跄,郭燕才发现不对来,这只怪两人已经成了黑泥般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脸色。
“都这样了,还走什么走,”郭燕很是心焦,说话也很不客气,等话一出口,看见钱元脩那愧疚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急忙扶着钱元脩坐下来,道歉道;“对不起,我也是太着急。”郭燕此时到有些后悔走了这条路,这条路上倒是不缺食物,连保护色都有,只要不是动物,万一有人找了过来,远远的看见,两人往地上一趴,一动不动,根本就认不出来是人还是没烧尽的木桩。可是这些被火蔓延过的地方,别说水源不洁净,就连一棵活着的生物都没有,钱元脩精通医理,却找不到药材替自己诊治。
“是不是昨天喝的那水有问题?”两人同吃同住,不该是一个人发病一个人好好的啊,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事先预备的水,钱元脩舍不得喝,都让给了郭燕,钱元脩却忍不住干渴,喝过一些看似干净的过过火的泉水。
“症状倒是有些像,”钱元脩因为肚子不舒服,给自己把脉都不能够凝神静气,有些拿不定到底是不是因为食用了不干净的水造成的腹痛。“你说会不会是那条虫子?”他自从一开始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可能有条虫子或者更多条的虫子起,心里就开始不舒服,这也是,任谁知道自己是养虫子的饲主,心里也不会不痛快的,因此,略有一点子不舒服,就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
“啊,”郭燕有些慌神,她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题。
一提起这个,郭燕就会想到自己是个杀人的侩子手,她亲自动手封了人家的门,又亲手点的火,最后还等着那“宋神医”和那些看管他们的人的住处黑烟滚滚确信他们没有逃出去,才跟钱元脩离开那里。
自从离开了那里,郭燕一直在回避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不是她草菅人命或者心狠,人为了活命,可能是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在此之前她倒是杀过鱼,可是却不敢杀鸡,更别说是人了。
可是她却在不久前她刚烧死了几个活生生的人,几条人命背在身上,让她如何能够安的下心来。
好在,她忙着逃命,身边还有她的精神支柱和生活支柱,郭燕才可以跟无事人似的,可是,一旦钱元脩提起跟那些有关的人和事,郭燕下意识的就会想起她夜里休息的时候,似乎在梦里都听到了那些人呼救无果,然后被倒塌的房屋砸倒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