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不安愈发凝重了起来,萧汀回屋拿了备份钥匙,给自己开了门。
其实李维维单位的钥匙,早在她还没搬进来,他就有了。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只是后来才腾出来的。
屋里干净地令人不忍踏足,一尘不染,这点倒挺符合李维维有轻度洁癖的个性。
水渍从门口一路到主人的卧室,萧汀轻敲了房门几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只好轻手轻脚推门进屋。
李维维果然在,合着衣服滚在床单里面,露出一双还穿着高跟鞋的脚出来。
萧汀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走过去,掀开床单,这才惊讶地发现她脸色红得不大正常,有些发烧。
“维维?维维?”萧汀试着叫醒她,但效果不明显。
迷糊中,李维维睁开眼,她看见萧汀正忧心如焚地守要床边,估计是她喝醉了吧,总觉得他的身影有些东倒西歪,还不时冒出两个,怪异得很。
“Doyle,你能不能站稳点,你晃得我头好晕。”艰难地揉了揉太阳穴,李维维眼睛有些睁不开,挣扎了一会后,她索性闭上。
萧汀小声低喃道:“一定是生病了!”
正常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叫自己Doyle的,他太了解她了!
夜色深沉,萧汀焦躁的心情逐渐带上一层惶恐,他赶紧抱着她直奔市内最好的医院,还特地让正在家里休假的主诊医生赶回来。
经过一番检查,徐医生这才摘下口罩对他说:“很明显是淋雨引起的发烧,幸好你急时把她送来,这才没有演变成肺炎。虽然还发着高烧,但应该没什么大碍,再留院观察一晚,明早我再过来看看。”
闻言,萧汀才稍微宽了心,眸子瞥向床上的维维,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徐医生看了病人一眼,捧着病历表说:“应该没那么快。”
等所有人都离开,萧汀才逐步向床边靠近,执起另一只没有吊着点滴的手,轻揉地握在手里,一如当初那样的小心翼翼。
他想起两人交往时,有一次自己发烧了,本来只是小事根本就不用吃药,但她却满世界的嚷嚷,还忧心忡忡地跑到医院硬把医生给拖回来。
被一个女生像金屋藏娇这样呵护着,任何一个男生都会感到面子上挂不住吧,特别又是萧汀这样自负好强的人,当然会不高兴了。他眉头蹙紧地瞪着她,就是不肯吃药。
“喂,人家去请医生已经很辛苦了,你还不肯乖乖配合,欠揍啊!”被他瞪得莫名感到心慌,李维维干脆双手叉腰,耍起流氓。
本来他还有点生气,被她这样一吼,顿感哭笑不得:“我好像没有让你去请医生吧!”
一句话就被他堵得死死的,李维维小脸涨红,嘴硬地说:“谁让你发烧了,生病就要看医生,这是常识。”
还跟他说起教来?行呐,趁他病就想骑到他头上造反了!?
萧汀干脆不理她,翻身,脸对白墙,准备再补个眠。
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李维维态度当即软了起来,戳了戳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哀求:“喂,你别不理我嘛,长夜漫漫,你不跟我说话,我一个人无聊呐。”
萧汀顿时有哭的冲动,他一个病人,这小妮子的要求也太苛刻了点吧。
“我需要休息。”咬牙切齿地,他把话抛了出去。
李维维蹲在床边,垮着一张脸:“我道歉了行不行?但你先把药了,等你身子好了,你再执行家教总可以吧?是罚写自碑文五百遍?还是体罚跑三个五千米?……”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萧汀差点喷笑地瞪眼。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憋笑到内伤,萧汀冷着脸服下她递过来的药,然后他看见李维维脸上的幸福正在满溢。
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她,记忆中的她,在思绪里重迭,在脑海里飘荡。
萧汀不自觉地将她的手放在脸上,唇边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迷糊中,李维维偶尔会睁开眼,但目光扩散。
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她竟然看见萧汀守在床边照顾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睽别已久的温柔,以及……深情?
或许,她真的累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梦。
幸福地笑着,李维维小声地嗫喃着:“Doyle、Doyle……”
整整一宵,李维维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直到凌晨六点,情况才渐渐稳定下来。同时烧也退了,手上的点滴也被拔掉了。
上午十点,李维维才慢慢醒过来。当她见到身旁的萧汀时,还是惊讶了。她揉揉眼睛,然后闭上,然后再睁开,他还没有消失?!
“萧,萧少?”抬头一看,这里是医院,又是一惊。
萧汀面色微沉,单凭这声称呼就知道她已经没有大碍。
“你发烧了,是我送你来的医院。”萧汀声音有点沙哑,也许是一夜没睡落下的。
李维维想起昨晚的幻影,脸不禁涨红,讷讷地问:“昨晚,一直是你在照顾我的吗?”
“嗯。”萧汀点头,阴沉的脸色瞬间杂带几分冷峻。“你倒是挺会照顾自己的,昨晚那么大的雨,你车也不叫,就直接淋着雨回去,几年不见,你倒神勇了不少。”
略略讽刺的责斥,李维维低着头,像个受教的小孩,一句嘴都不敢回。
“对不起。”她讷讷而小声。生病她也是不想的,只是没想到原本还挺健康的身体还真经不起那点小雨的折腾,实在有点差劲。
“程诺呢?”萧汀忽问。
“嗯?”李维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抬眸。
萧汀皱眉,声音宛如刀锋片犀利:“你不是说他会去接你?他怎么会任由你一个人淋着雨回家?”
“呃……”李维维又是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汀明白了,那只不过是昨晚拒绝自己的借口。
倏地,被他握在手中的药片几乎要被捏成粉末,眼中的失望与怒恨简直要将她枭首。
良久,李维维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对不起。”
似乎从重逢的那一刻开始,她最常对自己说的就是这句话,但萧汀一点都不稀罕。
“先把药吃了,一会医生要来查房,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出院了。”萧汀勉强镇静地开口,然后递药,倒水。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李维维的回答过于急促,惹来他的狠狠一瞪。
萧汀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还嫌自己不够麻烦我吗?就一刻都不肯好好呆着,乖乖听话又能怎样?”
原来,这才是他的心底话。
李维维安静地听着,盯着白色地床单,一颗心渐渐降到谷底。
“我知道了。”她听话的吃药、休息,等着医生来查房,安静地如同一樽人偶娃娃。
见状,萧汀又气又无奈,一定是自己宠坏了她,才养成她跟自己一样难伺候的脾气。
转眼间,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萧汀开始为这个晚会,那个晚会赶场,李维维却因为上次的高烧而被迫呆在家里休息了个把月。整个月下来,两人虽说是左邻右舍,倒也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公司一连放了半个月的假,李维维犹豫了二天,最后还是跟家里人谎报没买到回去的火车票。反正那里也不能算是她的家,蹭在一起过年,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人躲在公寓,过着与泡面为伍的生活,但她却过得踏实。白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吃饭时吃饭,不想看书时可以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玩通宵游戏,跟AK玩对打。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元宵节过后,她见家里的储粮快用完了,于是磨蹭着,不甘不愿地出了门,往街对面的超市赶去。
当她从超市内扫购好粮食,以及日常用品,大包小包地往家里带时,萧汀家微启的房门引起了她的注意。
难道是清洁工大婶开始上班了?不可能啊,前几天林彦还把钥匙交给她,说大婶要回乡一个月,让她这段时间有空到他这屋帮忙打扫卫生。当时她还挺不乐意地要求他必须发三倍工资,以作节日补偿。
那是林彦本人喽?
这家伙难得放假,还不赶紧订飞机票跑得远远的去风流快活,哪还傻到留给资本家敲榨奴役自己的机会!
……不会是小偷吧?
愈想愈觉得这可能性大,李维维掏出家门钥匙,把战利品随便往地上一扔,抡起挂在门后的双截棍,外在手机上迅速拔了几个号码,旦凡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立马报警。
屋内一阵凌乱,鞋子外套扔了一地,但奇怪的是,除此之外,其他摆设以及贵重物品都安然无恙地放置在原位。
向里面探头,主屋的门半掩,隐隐可见床上躺着一条尸体。
于是李维维抡起双截棍,毫无声息地靠近,推门,潜入。
当双截棍高举之时,男人轻轻地动了,发着一鸣细小的声音,然后李维维宛如被雷劈到似的,愣在原地。
萧汀?
声音很像,外表很像,但是身上有点酸臭,这绝对不符合萧汀这个大明星的形象。据她以前观察所知,萧汀还挺爱干净。
李维维上前撩起挡住男人脸颊的几缕发丝,一张英俊而又迷人的俊脸顿时露出来。
睡觉遭到骚扰,萧汀不满地皱眉,从鼻子深处哼了两声,然后翻了个身,大手向前一扫,拿了个枕头就垫在下面,直接将脸埋进去。
这枕头有多软,李维维十分清楚,这么睡有多舒服,李维维也清楚,曾经她也在这床上享受过,当时萧汀还没立下上了这床就出不了这门的规矩。
“萧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维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不知道是真的睡沉了,还是懒得理人,床上英俊的男人只是嗯嗯应了两声,然后把脸埋得更深。
“萧少,你这样会闷死的。”
李维维颇为苦恼,想要帮他翻身,发现他却像泰山一样伫立不倒,她只好把目标落在枕头上。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这次直接腾出两只手去抽枕头,但因为用力过大,她一个后劲没有晃过来,直接跌到地上,整个人差点撞上桌头柜的一角。
声音太大,熟睡中的被迫男人遭到打扰,他痛苦地睁开眼睛,一脸迷茫:“谁?”
李维维抿着嘴,吃疼地从地上站起身子:“你醒了?”
“……维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男人揉了揉眼睛,目前还是处于放空的状态。
李维维很想说这样的萧汀真的很可爱……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一直都在家啊。”他怎么了,不会是累傻了,还是生病?
李维维走过去,直接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萧汀不客气地把她的小手拍掉,合上眼,重新趴倒在被子上气若游丝地说:“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不用摆摊子了吗?”
李维维愣了,关于摆摊子这码子的事,应该是七年前两人同住的时候才有的。
“维维,我饿了。”萧汀忽然道。
“那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李维维蹲在床边,很心疼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萧汀嘴边噙着笑意:“只要是老婆亲手做的,我都喜欢。”
李维维眼睛泛红,一滴透明的液体瞬间落下,没入床单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以前,他也喜欢这样哄着她下厨的,他说这样才有家的味道。
“我知道了。”她声音微哽。
偷偷将眼角的泪渍抹掉,李维维叹了口气,退出房间,或许她就是丫头的命,专遣来服伺他的。
李维维回自己的屋子系上围裙,然后又把早上扫购的战利品全部搬到他家。
对于萧汀家里的那个厨房,她是不抱任何指望了,家里干净的连把水果刀都找不到,打开冰箱,除了啤酒就是矿泉水。
她看天色还挺早的,里面的男人又睡得跟死猪一样沉,于是开始习惯性地收拾房子。把地拖了,该擦的地方擦了,脏衣服全部丢进自动洗衣机,直到傍晚五点半,她才算忙完,但一转身,又跑进厨房煮吃的。
萧汀这觉睡得极沉,就算李维维做家务时制造出不少的声响,一样没能把他给吵醒,直到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他才自己打着哈欠不大满意地醒了。
“好香。”萧汀撑着头起身,另一手下意识摸了摸快饿扁了的肚子。
“你醒了?”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萧汀抬头,就见李维维探着一颗小脑袋躲在门的后面,陡然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李维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因为你刚刚重金聘请我来掌管你的厨房啊。”
“这应该不像我会说的话。”萧汀狐疑地觑着她,因为他的记性力一向好的惊人。
李维维没好气,这男人一旦精神恢复了,又是个难缠的主。“那你还要不要吃饭?”
还来不及回答,萧汀的肚子立即很不客气地传来一声咕噜声,一时间他不禁觉得有些尴尬,于是马上寻找别的事情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我先把脸洗一洗。”
李维维上下刷了他一眼,忽地问道:“你多久没睡觉了?”
基本上,他的大脑现在还处在半当机的状态,萧汀很认真的想了下,这才眼睛惺忪地回答:“一个星期。”
“难怪!”李维维霎时恍然大悟,然后转身走向厨房:“一会你顺便把身子给洗了,瞧那身臭的,都可以薰死一车苍蝇。”
萧汀下意识往身上嗅了嗅,还真是又酸又臭。
等他洗完澡出来,李维维已经把冷的菜温热了,像老婆一样体贴地替他盛饭。
看着桌上冒着白色烟雾飘着饭香的白米,萧汀的心底又开始了一阵新的掀风鼓浪,起伏不定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苦涩,就好像有人在他心里放入了莲子心的苦汁。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李维维紧张地看着他。
萧汀眼中微酸,他勉强拉扯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来:“不是,只是我很久没有吃到家常菜。”
李维维听得呆了,萧汀的眼里泛着的苦涩宛如海水般无边,这是萧汀吗?是她熟悉的那个萧汀吗?这么感伤的他一点都不像他平日冷酷犀利的样子。
良久,她才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目光局促地问:“那她呢?”
“谁?”萧汀眸子一动,猜测地问。“婧?”
李维维微笑,很夸张的,她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她看起来应该满会照顾人的,人又那么漂亮……”
“她很忙。”萧汀定定地看着她,眼泪是攻击男人最有利的武器,在她伪装坚强暗自抹掉眼底珠泪的时候,他的心已经疼得几乎窒息。
灼热的目光是一把刷子,把李维维里里外外刷了一遍,她下意识移开目光躲藏。然后习惯性地拿起一个小碗,为他舀汤,然后放到他的前面。
“先喝碗汤暖暖胃,这样你会舒服点的。”
“嗯。”萧汀眼带眷恋地端起小碗,小心翼翼地吹掉上层的热气,浅尝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味道怎么样?”李维维一脸紧张。
抬头睨向她一眼,萧汀俊眉拢紧,接着很沉重地把碗放下,徐声说:“和七年前的一样,没有变。”
胸口被狠狠地痛击了一下,李维维神色慌乱地把倾前的上半身抽回,然后扒她的饭。
“我们快点吃吧,不然菜又要凉了。”她笑得异常心虚。
七年前在一起所发生的事,就像沾满鲜血的利箭,时时刻刻刺在她的心田,那些萧式的甜言蜜语至今犹然在耳,但如今她却只能咬紧牙关学会去忘记。
Doyle,不要恨我,只有这样,对你对我才是最好的。
……也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忍得住。
竭力忍住即将滴落的眼泪,李维维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太激动,但是最后却连陪他吃顿饭的勇气都没有,她捂住即将要嚎然痛哭的嘴飞一般地逃离现场。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萧汀痛得心都抽成一把,他把脸埋入手掌之间,痛苦犹如记忆的绳索,将他勒扯得紧。
接下来的日子,李维维不知道是他在躲着自己,还是自己在躲着他。工作的事,全部是林彦亲自安排的,萧汀始终没再露过脸。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面对面的尴尬。
假期差不多用完的时候,李维维的家里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看着大行李小行李满身带的AK,她因吃惊而张开的嘴巴足可塞入半个鸡蛋。
“AK?”这不是幻影吧?
AK一见她的面,立即热情地朝她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维维,我投奔你来了。”
“怎么了?被欺负了?”李维维试着推开她,让两人保持一点距离,但AK的力量是不可小觑。任由自己推了几下,她依然纹丝不动。
“是!”AK几乎是,一咬牙一点头,脸上表情那个叫悲壮呐……弄得李维维险些喷笑出声。只见她拖着行李进屋,然后很满意地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把行李往沙发上一扔,学土匪抢劫。“房间我就不跟你抢了,这地方风水不错,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
李维维瞠目结舌地瞪了她一眼后,突然心生歹念地走到沙发旁边,拍掉她横放在上面的两条热狗……呃,是长腿。
“你现在需要去报到的似乎是学校教务处,怎么跑我这来了?”
霎时,AK趴在沙发上哀鸣了起来:“那个易老头真不是人呐,上个学期让我代课,但工资一到我手立即被截去一半,太没人性了,我要罢工罢课。”
一样是钱奴,李维维太了解钱被榨干痛苦,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好一会儿后才又问:“那学校呢?”
“不去了!”AK横下一条心,继而又赖着她软声哀求。“维维,你身边还缺个助手不?你聘用我吧,聘用我吧,我决定以后就跟你混了。”
看着她充满要求精光闪闪的两只眼睛,李维维为难地说:“但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拍广告了,我看这助手嘛……恐怕公司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之前不还听你说那个广告拍得不错,有不少商家要找你替他们的产品代言啊。”AK如虎之势地捉着她逼问。
“公司觉得我长相过于平凡,就算再继续下去,星途也不见得会好,所以考虑来商量去,觉得还是在我没有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染成黑色之前,另外帮我把工作调整了下。”对于这个意外的安排,李维维还是满感激的,本来她就没打算进演艺圈。
AK听完,眼睛瞪得老大。
大神这个猥琐的目的用了个好冠冕堂皇的借口呐!
一口气很好地卡在喉咙,良久才被接起来,AK追着她后面问:“那我怎么办?我本来是要来投靠你的……”
“当然是住下来了。”李维维好笑地说。
AK吞了吞口水,有点担心地问:“那你现在的新工作是……?”
李维维挺满意地说:“企宣,讲得笼统点就是打杂的。”
不过李维维此次的收留,倒不是很久,才窝了半个月,AK最终还是被易老头12道金令给调走了。临走时她那个哭的,可叫凄凉。
不过李维维一点都不同情她,这家伙胃口大的,才来这么几天,都把她钱包的储粮全部花光,连信用卡都刷爆了。所以别怪她没有姐妹义气,AK走的时候,她还很开心地下楼放了会鞭炮,差点被门卫给捉,呃。
一直到四月中旬,经常飞往各地的萧汀这才停了下来,但接着就是公司堆积如山的文件,光是做决策加签名,他硬是加班加点把一个月的工作量用二个星期的时间搞定了。
闲暇下来,萧汀这才想起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李维维,心里顿时惦记得慌,于是给她拔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奇怪,在忙些什么?”他喃喃了句,按了重拔键。
就在他连续打了十几通电话,烦躁的心情正转变成不安,考虑要不要报警之际,办公室的门传来几记敲闹声,林彦拿着文件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正好,她现在在哪里?”
“谁?”林彦搁文件的动作呆滞,没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就她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这句话,萧汀几乎是皱着眉头,从鼻子哼出来的。
林彦忍俊不禁,但意识到BOSS正在前面很不爽地瞪着自己,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她陪安基儿出去拍外景了。”
萧汀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过年前的临时决定,不过当时他没有想过企宣这项工作可以把人忙到连接听个电话都没有时间!
看到总裁的脸愈来愈臭,林彦清咳两声,很识趣地问:“要不要把她调回来?”
对于上境头抛头露面,他更加不高兴,只是……萧汀迟疑地问:“她做得开心吗?”
想了下,林彦照实回答:“看起来还不错。”
萧汀眉头又皱紧了一分,心想算了。“那不用了,这也是一个她自我磨练的好机会。”
林彦点头,在笔记本上认真地把他的话记下,然后头也不抬地补充:“不过她看起来貌似挺忙的。前天我去片场时遇见她,她正在吃饭,那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四十七分。”
“……”萧汀狠狠地瞪向他,自己果真聘请了一位好秘书!深知他心思!
林彦有礼貌地致意,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出办公室,带上门。
他想,总裁现在一定在后悔!
不过这次林彦的消息也不准确,没错,按原本计划,李维维今天是要陪安基儿出外影,但因为场地一下子租不下来,所以只好改期。她刚好趁这半天的假档,回学校处理之前的后续工作。
走在熟悉的校园林荫道,李维维的心情就像放晴的天空,好得不得了。
路上有认识的学生朝她点头问好,“李老师李老师”地叫,听着亲切极了。再过不久,这里又有一批学生毕业,然后又会涌进一批新生。记得以前,她可没少给那些新生指路,那时候觉得挺烦的,不过现在却莫名的怀念。
“维维?”一道不速之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李维维惊奇地回头,看见秦彬一手捞着西装外套,一手提着公事包朝她小步跑过来。
“真巧,你是来找学姐的吧?”当他在面前站稳时,她笑着问。
“没有,是公事。”秦彬嘴边带着很浅很浅的微笑。
李维维惊讶了:“学校哪位教授惹官司了?还是色老头******掌厨大妈?”
秦彬一愣,然后不小心在她眼里捕捉到一丝淘气之后,才噗地笑出来,指着她骂道:“古灵精怪。”
李维维没有半点悔意,反而好奇心被勾起了不少:“不然,那是什么?”
嘴边的笑意被淡淡地隐去,秦彬盯着她的眼睛说:“是程诺。”
“他怎么了?”不会又跟人打架了吧!李维维不禁急躁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毕业的事。校方的办事效率太差了,证书一直拖延着没有下来,刚好他公司在做调整,特别需要这个。我最近有空,所以就替他跑这一趟。”见她神态惊讶狐疑参半,惶恐她又想到哪去的秦彬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跟他不熟。只不过他外公是我以前的老板,也算得上是我半个老师,虽然他现在收山了,但既然他老人家有麻烦了,能帮的我当然要帮。”
李维维听得浑浑噩噩:“什么毕业?证书的?程诺参加哪个公司了?他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老师讲课才对。”
“你不知道?”这下换秦彬惊讶了。“程诺以半个学期的时间,把大学剩下的书都给读完了,顺利毕业后成功进了外企,这些事他都没跟你说?”
李维维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所受的震惊已经不是水墨可以形容的了。
良久,她才勉强消化完刚听到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毕业,在工作了?”还是那么难以置信,程诺什么时候成天才少年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看来他真的没有说,不过这点倒挺符合他闷骚的个性。”秦彬神情有些复杂。“那他现在住院了,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住、住院?”李维维呆了,这玩的又是哪一出?“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了?”
“没日没夜的工作给熬的。”秦彬轻描淡写地说。“他在B附医院,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我想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你。”
总觉得他这话有玄机,似乎知道挺多的事,但问题太多,李维维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嘴皮掀了掀,终于她还是什么都没问。
临分手时,李维维这才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她猛地回头,冲另一端的他大声喊道:“我见到她了,也把你的话转达给她了。”
林荫道那边的秦彬回头,李维维在他一滞的脸上看到闪过受伤和落寂的痛苦。
许久,他才大声地说道:“我也见过她了,不过她让我忘了她。”
说完后,他笑了,带着悲怆的苦涩以及如海水般退不去人伤痛。
怎么也料不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李维维的心瞬间被勒了下,有些窒息得慌。惘然中,秦彬冲她挥挥手,于是她反射性地举起手,看着他慢慢走远。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也在跟着他一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