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翻地覆的眩晕带着时间的沙漏被推回至了某个时空。
灵魂传来坠落的疼痛也衬的大脑愈发清醒,红帘帐被粗鲁地拉开,正对面的铜镜反射出一张精巧绝伦的小脸。当看清楚四周的一切时,拓跋莞晴四脸懵逼,眼神放空,当大脑空白了两秒之后理智被拉了回来。她闲暇时也是看过穿越小说以此来消遣的——这不是演戏,多半是穿越了——毕竟这张皮与她的不同。
铜镜上的人儿香娇玉嫩靥比花娇,指如削葱口如含朱丹,虽然并未启齿,但一双灵动的水眸却灿烂如星芒,偶然弯唇之间,万种风情的笑容动人心魄!饶是拓跋莞晴见过了无数美人却也不得不为这容颜赞叹。胜过她许多!
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鼻间。拓跋莞晴双眸微眯这次仔细打量起了周围的一切。镂空的雕花屏风安静地屹立在古色古香的帘子下。用梨花木制成的窗子上贴着张扬的喜字。圆形的红木桌摆放在房间的中央,喜庆又不失美感。若非她多想,这莫不是古时的婚房?拓跋莞晴正欲起身查看时,头脑蓦地一沉,随即便重重地跌倒在了榻上,千斤重的头饰压得她头皮发麻,且那些涌入她脑海里的不属于她的记忆也令她抗拒。
只不过,意料之外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作拓跋莞晴,并且还是一位和亲公主。这是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么?
拓跋莞晴也已经知道原主所嫁何人。这个世界上最大帝国圣辰国的三王爷。成为了一个空有实权的三王妃,这个名分也只不过是架在权力之上的罢了。思及此,拓跋莞晴有些自嘲地一笑。原主的爱情被沦为母国的棋子,却甘愿一往情深,反倒落了个红颜薄命的下场,在新婚之夜被人毒杀,死的凄惨。只怕原主这么一死,等来的也只有风光下葬这四个字吧。三王爷同她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拓跋莞晴仿佛心中有血,血中有苦,只是因为她能感同身受。
拓跋莞晴沉浸在了悲伤中无法自拔。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将她拉回了现实,迅速地收敛下自己的情绪,抽起一旁掉落的红盖头,不动声色,一气呵成。拓跋莞晴安稳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位矜持的女子在等待丈夫的临幸。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闷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来者是个女子,多年的从医经验使她迅速地作出判断。
云秀一脸愤怒地在主子面前站定,“公主,这三王爷也太欺负人了,公主的新婚之夜却留宿在一个侧妃房中,这岂不是在打您的面子么?更何况那侧妃还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出身!按奴婢说,那三王爷就是有眼无珠!”
拓跋莞晴自然是知道云秀的,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只不过有些心直口快罢了。素手轻轻挑开盖头的一角,淡笑道:“秀儿,你不必如此,他既然不来,咱们也犯不着纠结在这上,反而给自己添堵了不是?”拓跋莞晴摘下盖头,放在一旁,含笑看着云秀。
云秀轻哼一声,也还是有些气不过,愤愤地坐下,倒了杯茶,“公主我这不是为你好么。这今天以后,府中的人又该如何看公主你?”
拓跋莞晴淡淡一瞥:“云秀,我从前教你的那些个礼仪你都忘了么?你为我好我也是知道的,但也不可口无遮拦,这府中不比从前的皇宫,到处都是耳目,这样更会引来杀生之祸。”
云秀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忙起身:“多谢公主点醒。”
轻叹,“云秀,今个我是入府了,还是唤我夫人罢。至于府中诸人如何看我我并不在乎,云秀,唯有一个‘忍’字是你最欠缺的。”
“奴婢受教了,断不会成为公……夫人的忧患。”
“云秀,现在几时了?”
“回夫人,才酉时。”
拓跋莞晴狡黠一笑,“云秀,这才酉时呢,你看这么早就睡觉了多无趣,要不……你陪我出府玩玩罢,我们刚到圣辰国连夜市都没去玩过呢!怎么样?”
云秀=_=,“夫人,出入府中都是要有三王爷的令牌的,只怕奴婢想陪你出去都不行呢。”
都是套路!拓跋莞晴微笑:“此路不通可以另辟蹊径嘛。”
两柱香的时间过后,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翻墙离开了三王爷府。
……
圣辰国帝都的夜市很是热闹。街上有来去匆匆的行人,有花天酒地的贵公子,还有各种文人墨客在花前月下饮酒对酌。很显然,乔装成书生与书童的两人都不属于这其中的一类。
拓跋莞晴负手在街上闲逛。圣辰国终究也是泱泱大国,夜市自然是比得上拓跋国的。云秀一开始还是一脸的扭捏,但随后还是被各种稀罕物给噬去了魂魄,东家看看西家挑挑。
夜市的一角,一位古稀的老人席地而坐,没有吆喝声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小摊。的确,他所贩卖的东西都是“相貌平平”。可拓跋莞晴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上了其中一件乌黑的物品,过滤了一下大脑里的东西,连原主都没看见过。
拓跋莞晴上前,拾起那件物品,顿时感觉有一股充沛的灵气传来。这世界里的人个个修灵,而灵气则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品阶高的修灵者一眼便可以看出物品是否蕴有灵气,这偌大的帝都不可能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事出反常必定有妖。这物件定有什么作用只是正好让她给碰上罢了。那么那位老先生也一定有什么玄机。
“老先生?你这个东西怎么卖?”那老头听到有人要买什么东西欢天喜地抬起了头,却在见到是个寒酸的书生时嫌弃了一把。
“一百两银子。”
拓跋莞晴正欲开口还价,云秀却先忍不住了,“什么?那么贵!你这老头怎么那么不是好歹呢,我家公子肯买你东西这是抬举你,你这破东西还值不了一百两银子呢!”
“要是嫌贵那就别来买我老头子的东西。况且这物什子早就有贵人预定下了。”老头子微微有些不悦。
拓跋莞晴秀眉微蹙,示意云秀退下。
“老先生莫气,我这书童说话是有些冲了,我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拓跋莞晴微微作揖,“当然他也没说错,这价钱确时有些高了,不知八十两银子可行?”
“九十两。”
“八十两。”
“九十两。”
“八十两。”
“九百两!”
就在两人干瞪眼时,忽闻一阵淡淡的梅香袭来,略一抬眸,一道月牙色的身影便映入了拓跋莞晴的眼帘。情不自禁的,拓跋莞晴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若是掷果盈车的潘安在世怕也是比不得他的容貌吧。面如冠玉、清新俊逸,他眉眼含笑向她走来,微微朝她颔首,一场风月的故事也悄悄拉开了帷幕。
“公子。”那老头竟起身向他问好。
“嗯。”
“这位就是我口中的贵人,也是他先将此物预定下的,恐怕我是不能卖给你了。”这话显然是对拓跋莞晴说的,老头边说边要将那块东西给那男人。
“既然这物件已被这位公子提前预定下了,在下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那便先行告辞了。”拓跋莞晴说完正欲离开。
“公子,且慢。既然你看中了这件东西,不如我将它转卖给你你看如何?”温润如玉的声音留住了她的脚步。
拓跋莞晴默了默,人家有意将这东西给我,我又怎么能不收呢?
微笑,转身:“不知在下需要多少两才能买下它?”
一个好看的弧度也同样在唇角绽开:“不如就按公子说的八十两,如何?”
拓跋莞晴心下一恼,这人竟然好不要脸偷听我与老头的对话,但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也好,云秀,把八十两银子给这位公子吧。”
交易完成,也没有再继续谈天说地的必要。
“公子,慢走。”耳畔依旧是那悦耳的声音,但却格外咬重了‘公子’这二字。拓跋莞晴身形一抖,脚下一颤,差点就要摔倒,这厮竟然看出了她女扮男装之事?
……
翻墙回到府中,处理好了那两件衣服后,拓跋莞晴开始给云秀做事后教育工作:“云秀啊,这事情呢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不可多言懂了么?”
云秀点头如捣蒜。
继续道:“下次我们出去浪的时候也要处理好这些事情懂了么?万不可被人抓到小辫子啊!”
云秀凌乱。夫人……还有下次?嗯。下次打死我都不去。还有浪是什么意思……?
拓跋莞晴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她的小黑并无觉得不妥之处,但却忘了现在的她身处异世,语言不通啊不通。哦对。小黑就是那块乌黑的物件。
揉了揉眼睛,拓跋莞晴果断去睡觉,梦会周公。
果然是一夜好眠。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