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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聚散,相守(1)

赵湘语想不到自己会有被遗弃的一天。

一直以来,她足够优秀、足够聪明,她已经习惯主导自己的生活,甚至影响别人的生活。可是,如此低姿态被人抛弃鄙视,是第一次,竟然还是来自最亲最爱的家人。

半个小时前,在欧洲旅游的养父养母连夜赶回来,居高临下地对自己宣告:“既然你这么忘恩负义,从此赵家没有你这个人。”

赵湘语震惊,她是联合哥哥的助理和财务总监准备在股权和财务上做些手脚,可还是实行阶段。而且,自己也没有贪得无厌,索求的部分也在情理之中啊。以前父母亲这样宠爱自己,几乎是有求必应。就算犯了再大的错误,对他们撒撒娇,他们也就乐呵呵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爸,是谁在诬陷我吗?”赵湘语向前挽住父亲的手腕,甜甜笑道。

赵父把一沓照片资料扔在茶几上,嗤笑。

赵湘语看着父亲全然冷漠的笑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今时已不同往日,他们较真了!

她将信将疑地拿起材料,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这些照片都是自己和财务总监及另一个董事私自会面的场景,还有最近自己账户上的资产报告,详细不紊的分析,显然调查自己的是行家里手。

“如果你觉得还是有人冤枉你,那么你听段录音,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们赵家待你不薄,你竟然为了死对头要夺我们家的财产。”

听完录音,赵湘语就瘫坐在地上,原来是莫佐!那日,她约莫佐去酒店,本想破釜沉舟勾引莫佐,可没想到莫佐几句话下来自己就情迷意乱,混话连篇。更没想到的是,莫佐居然在那个时候就设计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录了音。

赵湘语把头转向了往日慈祥的母亲:“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赵母打断她的话,脸色严厉:“湘语,我们也就算了,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哥哥吗?亏你哥哥还不停为你说好话呢!”

赵湘语震惊地往后跌了几步,到底还是亲生儿子重要些,亏自己这些年一直真心把他们当父母。原来自己不过是他们养的宠物而已,当宠物与主人争权夺利时,遭到惩罚的只有宠物而已。自己真是可悲,以为演技够好,没想到跟冷血的赵家人一比,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既然这样,只有破罐子破摔了,她不屑地道:“他有那么好吗?背弃自己的爱情换取别人的投资,平时也不过是在你们面前扮个孝子仁兄罢了。”

两老勃然变色,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出自女儿口中。赵母气得血压飙升,抚着自己的胸口,痛心道:“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从没真心把我当女儿,又怎么来真正理解我。你们把股份证券都转给了哥哥,我却什么也没有。”

赵父看着脸色已近扭曲的女孩儿,喟然道:“到底还是没血缘关系,始终养不亲。我确实没把你当女儿看待,如果当初不是看在阿箫母子的面子,我也不会选你。说实话,另外的两个女孩子都比你心要正。你走吧,你喜欢的,想要的都可以带走。”

赵湘语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着的赵箫,这次事件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自己也不会兵行险招,出此下策,而当事人的他却悠然看着自己被爸妈抛弃。

“哥,你也是这种态度吗?”

赵箫抬头,冷眼看着她道:“之前你再怎么整阿深、乙纯,我也就当没看到,但是你连我都算计了。现在你还是可以做赵家的小姐,但是公司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

赵湘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绝望地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嫂子?”

看她破罐子破摔,赵箫更冷静了,唇边扬起了不屑的微笑:“早知道你也只有这些手段,你嫂子去欧洲旅游了。而且,她已经不会接你电话。另外,你最好别逼我,否则,我会断绝天诚对你那个孤儿院的所有捐助。”

听此,赵湘语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不可置信地尖叫:“赵箫,你不能那么无情,你要知道你也是宁常带大的。”

“赵湘语,你没资格说你哥,这几个月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很清楚,你这样自我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真正关心孤儿院的孩子,你那样做不过是借着慈善的名义博出名罢了。”

赵湘语又羞又恨,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尊敬的父亲这么作践自己,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似乎留在赵家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那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在破碎,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但她什么话也没说,万念俱灰地走出了别墅,数次都差点儿被车撞上,眼眶又酸又干,却始终流不出眼泪。赵家人翻脸那么快,如今爸爸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哥哥也没有了。是不是一无所有了,痛到连话也不愿意说?

阳光透过梧桐树刺进了她的双眸,一眨,两行泪水顺势决堤。

“嘀嘀”的短信音传来,她茫然地打开手机。

“是不是被你的爸妈赶出来了”落名乙纯。

赵湘语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眼,不远处乙纯坐在车里,正冲她打招呼微笑。

想也没想,赵湘语狠狠擦掉眼泪,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自己再落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来折辱一番的。

“你要是不贪慕虚荣,老实做着宁常的女儿,说不定你会比现在要幸福。忘记说了,你亲生老爸可是宁常哦,那个说不定在你心里被鄙视到厕所里的贫穷男人。”

乙纯看着反光镜里手机掉在地上的女子的身影,得意地大笑,打了个响指,冲驾驶座上的男人说:“走吧,大叔。今天得赶紧把刊号搞定了。”

“这样好吗?乙纯。”

“我觉得挺好的啊,许西京同志,你心疼美女了?”

许西京叹气:“我只心疼你。”

乙纯翻了个白眼,窝在副座上玩平板电脑上的游戏。

南越收购“蛇鼠一窝”游戏工作室以大捷告终,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局完美。晚上,南越互联网事业部经理携着自己网络游戏研发团队,请“蛇鼠一窝”工作室近三十个成员在五星级酒店痛饮一番,而莫佐作为南越董事长,也被邀请坐席间首位。

显然,莫佐也十分开心,屡屡被劝酒也亲自上阵,来者不拒。饭局上都是一群年轻人,刚开始大家兴致勃勃聊着互联网游戏的发展趋势,聊得乏味了,就转变成女人的话题。

不明情况的蛇鼠一窝的游戏工作室的几位女策划都是剩女,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年轻有为又俊朗不凡,不免动了心思,撺掇身边一位喝高的美工组男同事问莫佐有没有女朋友。

当场南越的经理脸色微变,怎么如此不知分寸?莫董的前两任女秘书就是因为过于关注他的私事而被辞,他不喜欢被人打听私事,在整个南越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他们初来乍到,但是职场的基本原则就是不打探同事或上司的私生活,这些人怎么不识趣?

经理脑海念头千转百回,可这厢当事人莫佐却笑得云淡风轻:“都快三十的老男人还没有女朋友吗?所以,我还是得少喝点儿酒,待会儿迷路了就不好了。”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董事长夫人?我们策划组的都是超级大美女啊,董事长夫人有她们好看没?”一个心直口快的女策划嚷嚷道。

董事长夫人!好像是很顺耳的称呼。要是阿深知道自己已被尊称夫人,会不会无奈地翻白眼?想到那张明艳美丽到极致的脸孔,莫佐心里一热,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多双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道:“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从我第一眼见她,就一直觉得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神。”

谁也没想到在私生活方面严肃冷峻的莫董事长,会以“女神”这种梦幻般的词眼形容自己的恋人,可配合着他此刻柔和的微笑,也并没觉得有丝毫违和。

蛇鼠一窝工作室的人哗然喝彩。

许微看着身侧的一群女人暗笑,女人总想着在容貌上和人争个高低,却经常自取其辱。宁深是谁啊,当时在美女如云的T大被称作十年难遇的校花,虽然后来被赵湘语给比下去了,可她妖精般魅惑的气质确实是当时很多男生追求暗恋的对象。要不然,莫佐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她!尽管有点儿夸张,但当时传播院的宁深确实闻名全校。

小插曲已过。男人们继续插科打诨,而几个女孩子聊起了美容护肤。晚宴结束,众人散场,莫佐从酒店出来后,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直接驾车去了另一个小茶庄。

茶庄灯光柔和,古装少女轻拨琴弦,给寂静的房子里平添了几分雅寂。赵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如果不是赵湘语三番五次挑战自己的底线,倒也想让她好好待在天诚协助自己,可她已有外心,天诚这座山岂能容下她,如果是阿深,她也许会全心全意辅佐自己吧。一想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多年之前那个笑容清澈的少女,现在再也回不去了。赵箫垂头苦笑,失去与得到,只有自己最清楚。

“茶这种东西自然要两人慢慢品尝,畅聊人生才明白个中真味。”

窗外的声音还未落音,赵箫便知道今天的主角到场了。

南越最高掌舵人莫佐霸者之气尽显,大步走来。

“今天的饭局是否还满意?”

莫佐大笑,显尽眉眼无限凌厉得意气势:“他们都是些锐气的年轻人,大有作为啊。”

“嗯,为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成功而干杯。”赵箫举杯,笑道,“南越有莫董这样的人才,天诚的出头之日可难上加难啊。”

莫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地微笑,可笑容却是满满的自信。

任谁也想不到,同一座城市,互联网两大巨头居然可以同桌共享夜间美酒,不知道是商场诡谲表里不一,还是两大年轻管理者惺惺相惜。莫佐和赵箫居然尽兴,举杯畅谈当今互联网之今生来世。

快十一点了,莫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我该回去了。要不然她该等急了。”

刚一直含笑自若的赵箫此时却微变了脸色,最后感慨道:“莫董,真是羡慕你。”

赵箫感情内敛,深藏不露,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也从没显露出半分情绪。可不知是酒浓醉人,还是原本压抑至此,竟然当着莫董袒露了真心。

他原本以为莫佐会回他一个得意幸福的笑,可莫佐无奈以对。

两人分别后,陈岑已经在车的后座睡着了,莫佐喝了些酒,不愿上路,喊醒了她开车。

“感觉天诚的赵箫还挺好说话的?”陈岑说。

莫佐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老狐狸,这次是舍小利放长线,天诚和南越总会有正面激战的一天。现在天诚气候未成,他也不过韬光养晦而已。”

“下周第二季度的首轮融资正式启动了,如果取得几个财团的支持,我们是不是会如虎添翼?”

“嗯,明天你把这些财团负责人的性格喜好个人经历等都搜集给我。还有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上,电商事业部利润稍降了些,通知总监给我做个书面报告邮件给我。”谈到工作,莫佐素常淡然的表情迅速变得严肃冷峻。

听得陈岑报告完这周行程,莫佐稍微靠在后座闭眼小憩了会儿。

回家后,宁深正倚在床头看书。

“莫佐,我问你件事啊。”

“怎么了?这么正经。”

“赵湘语被撵出了赵家,听说是因为窃取公司股份被人揭露。”

莫佐应了一声:“她犯了商场大忌,被赵箫撵走是情理之中啊。”

“可她现在不见了啊,现在她电话都打不通。”宁深苦恼道。

“她那么大一个人,不会出事的。”

“可她那么要强,这次被赵家这么羞辱,她怎么受得住?”

“你这么为你的情敌担忧,我都要吃醋了。”莫佐调笑道。

“为什么你现在还笑得那么开心,赵湘语可是很喜欢你啊。”

听到此话后,莫佐笑意更甚:“喜欢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她的命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道理虽是如此,可宁深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可以对一个喜欢过自己的女人那么冷漠无情。

“你上次和赵箫商量的是不是关于赵湘语的事?”

“谁说我们俩就不能有工作上的事了啊?你什么逻辑?”莫佐宠溺地刮了一下宁深的鼻头,“我洗澡去了,你先休息吧。”

宁深勉强笑笑。

翌日,宁深梳妆完毕,正打算去应聘一家广告企业,刚要出门,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湘语?”

原本光鲜清丽的赵湘语如今蓬头垢面、憔悴不堪,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宁深,恭喜你,你赢了。”

宁深疑惑不解:“你在说什么?”

“你有那么好的姐妹,有那么好的男朋友,跟你一比,当然是我输了。这次我搞得那么狼狈,拜赵箫和莫佐所赐啊!”

“怎么回事?”宁深依旧不知所云。

“所有的事情都是莫佐找人采集的证据,然后赵箫再以这个理由把我撵出了天诚。你知道他们交易的筹码是什么吗?莫佐给赵箫证据,赵箫假意与莫佐竞争收购蛇鼠一窝游戏工作室,但天诚出的价格却比南越要低很多,不明情况的蛇鼠一窝只能选择表面上更有诚意的南越。当然,在给赵箫证据的同时,莫佐也达到了另一个目的,打压报复我。宁深,我多羡慕你啊,这样一个聪明又霸气的男人深爱着你。我爱了莫佐那么多年,没想到他对付我,却那么狠得下心。就算我与他是路人,他也该有些怜悯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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