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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将相篇(7)

汉朝以其地设立郡,子孙就在此安家了。自司马印起第八代。

生征西将军司马钧,字叔平。司马钧生豫章(今江西南昌)太守司马量,字公度。司马量生颍川(治所在河南禹州)太守司马侑,字元异。司马儁生京兆(治所在今陕西西安)尹司马防,字建公。司马懿就是司马防的第二个儿子。年轻时有奇异的气节,聪明多有谋略,知识渊博,见多识广,钦慕儒教。汉末天下大乱,司马懿常常感慨有忧天下之心。南阳太守同郡杨俊是著名的能鉴察人的品行、才能的人,见到司马懿时未满二十岁,认为他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尚书清河崔琰与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友好,也对司马朗说:“您的弟弟聪慧明察,严明恰当,刚毅果断,英俊特异,不是你所能赶得上的。”

汉献帝建安六年(公元201年),郡里推荐上计掾(古代佐理州郡上计事务的官吏)。魏武帝曹操任司空,听到后要征召他。司马懿知道汉代国运将亡,不想屈节事奉曹操,以患风痹病(因风寒潮湿侵袭而引起的肢节疼痛或麻木),饮食不能自理为由加以辞谢。曹操派人夜里秘密刺探他,司马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到了曹操任丞相,又征召他任文学掾,命令使者说:“如果再犹豫,就拘捕他。”司马懿畏惧而前去赴任。于是令他与魏太子曹丕交游,升任黄门侍郎,调任议郎、丞相东曹掾,不久又调任主簿。

司马懿跟随曹操讨伐张鲁出谋划策,很受曹操赏识。

曹操称魏王,司马懿升任太子中庶子。每参加谋划大事,则有奇策,为太子所信任倚重,与陈群、吴质、朱铄成为四友。

到了魏文帝接受汉献帝的禅让时,司马懿为尚书。不久,调任督军、御史中丞,封安国乡侯。

黄初二年(公元221年),督军官职被罢免,升任侍中、尚书右仆射。

黄初五年(公元224年),魏文帝去南方巡视,在吴地显示武力。司马懿留下镇守许昌,改封向乡侯,调任抚军,持节可杀中级以下官吏,领兵5000人,加给事中、录尚书事。

司马懿坚决辞而不就。魏文帝说:“我于各种政务,夜以继日,没有一小会儿安宁,给你这些封爵并不是让你荣耀,而是要你为我分忧呢。”

黄初六年(公元225年),魏文帝又大兴水军征讨吴国,命司马懿留守,内镇守百姓,外供应军资。于是司马懿留下镇守许昌。

魏文帝病重,司马懿与曹真、陈群等见于崇华殿的南堂,一同受临终遗命辅政。文帝给太子下达命令说:“有诽谤此三公者,千万不要怀疑他们。”明帝曹叡即位,改封司马懿为舞阳侯。

明帝太和元年(公元227年)六月,天子下令司马懿驻军于宛,加督都荆、豫二州诸军事。

太和四年(公元230年),司马懿升任大将军,加大都督、假黄钺,与曹真共同讨伐蜀国。司马懿从西城凿山开道,水陆并进,沿沔水逆流而上,到达朐(治所在今四川云阳西),攻下蜀国的新丰县。军队驻扎在丹口,碰上下雨。撤回军队。

第二年(公元231年),诸葛亮入侵天水(治所在今甘肃天水),在祁山(今甘肃礼县东)围困魏国将领贾嗣、魏平。

明帝说:“西方有战事,非您不能应付。”就派司马懿向西驻军长安(今陕西西安),统帅雍、梁二州各种军事工作,率领车骑将军张郃、后将军费曜、征蜀护军戴凌、雍州刺史郭淮等讨伐诸葛亮。张合郃劝司马懿分兵住守雍州、郿县为兵镇,司马懿说:“预料前军能独力抵挡敌军,将军的话是对的。如果不能抵挡,而把部队分为前后两部分,这就是楚霸王的三军之所以被黥布所擒的原因。”于是进军隃麋(今陕西千阳东)。

诸葛亮听说魏国大将将到,就亲自率领众将割上郏(治所在今甘肃天水)的麦子。众将领都畏惧,司马懿说:“诸葛亮考虑得多决断的少,肯定会安营自保,然后割麦,我只要两天日夜兼行就够了。”于是卷起甲杖日夜前往,诸葛亮望见尘土飞扬就逃走了。司马懿说:“我军加倍赶路疲劳,这是懂得兵法的人所渴求的。诸葛亮不敢据守渭水,这就好对付了。”前进驻军在汉水之北,与诸葛亮军相遇,司马懿列阵来等待诸葛亮。司马懿派将军牛金轻骑引诱蜀军,两军刚交火而诸葛亮就退走了,追到祁山。诸葛亮驻军卤城(今陕西蒲城南),占据南北二山,阻断河水,层层围护。司马懿率军攻破了他的设防,诸葛亮率军夜里逃走,追击并打败了他,俘虏斩杀数以万计。明帝派使者尉劳部队,增加司马懿的封邑。

明帝青龙元年(公元233年),挖郑国渠,筑临晋陂,灌溉农田数千顷,国家粮食充足了。

青龙二年(公元234年),诸葛亮又率领十余万大军出斜谷(在今陕西眉县西南),筑防于郿县的渭水南原。司马懿忧虑这件事,派征蜀护军秦朗督率步兵、骑兵二万,由明帝直接指挥。将领们想住在渭河北岸等待诸葛亮,明帝说:“百姓聚居都在渭河南岸,这是两军必定要争夺的地方。”于是率军渡过渭水,背靠渭水安营扎寨。因告诉将领们说:“诸葛亮如果勇敢,应该出武功(今陕西扶风东南),顺着山势向东走。

如果西上五丈原(在今陕西眉县西南斜谷口西侧),那么各军就没有事了。”诸葛亮果然上了五丈原,将要北渡渭水,司马懿派将军周当驻军阳遂来引诱他。数日,诸葛亮按兵不动。

当时诸葛亮率军远征,利在速战。诸葛亮数次挑战,司马懿都不出战,因而赠送给司马懿妇女的服装和装饰。司马懿发怒。上奏章请求出战,明帝不允许,就派遣刚直的臣子卫尉辛毗拿着天子赐的符节作军师来制止他。后来诸葛亮又来挑战,司马懿将要出兵应战,辛毗手持符节立在军营门口,司马懿才停止。

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写信询问战争情况,司马懿回信说:“诸葛亮把握不住机会,谋划很多而决断很少,好打仗而不知权变,虽率军10万,已落在我的谋划当中,打败他是肯定的。”与诸葛亮对阵一百多天,恰遇诸葛亮去世,各位将领烧毁阵地逃走,百姓奔走相告,司马懿出兵追赶。诸葛亮的长史杨仪倒转军旗敲响战鼓,好像要抵抗司马懿。因为蜀军是穷途末路的敌人,司马懿不逼近他们,于是杨仪列成队形而去。过了一天,司马懿才走到蜀军阵地,观察蜀军阵地,获得蜀国图书、粮食。司马懿预料诸葛亮一定死了,说:“天下奇才呀!”辛毗以为尚未可知。司马懿说:“军事家所看重的,军书密计、兵马粮谷,现在都丢掉了,难道人的五脏没有了还能活吗?应当赶紧追击。”关隘之中多蒺,司马懿派2000名士兵脚穿软木底木屐走在前面,蒺都扎在了木屐上,然后骑兵、步兵齐进。追到赤岸泽(今陕西大荔西南),才得知诸葛亮已死的确切消息。当时百姓编了句谚语说:“死诸葛吓跑生仲达。”司马懿听到后笑着说:“这是我只会预料生,不会预料死的原因。”

青龙四年(公元236年),司马懿猎获一只白鹿,献给魏明帝。皇帝说:“从前周公姬旦辅佐成王,贡献过一只白野雉。现在你镇守陕西,又献上白鹿,难道不是忠诚相符,千年相合,安全国家,永绝奸邪!”

景初二年(公元238年),司马懿率领牛金、胡遵等步兵和骑兵4万人,从京都出发。皇帝亲自送出西明门,下诏令其弟司马孚、子司马师送过温县,赏赐丝绸牛酒,下令郡太守、典农以下官员都去迎接。司马懿会见父老乡亲和老朋友,连日宴饮。司马懿叹息,失意不乐,很有感慨,作歌说:“天地开辟,日有重光。遭遇际会,尽力远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整齐八荒。功成归老,待罪舞阳。”于是进军,经过孤竹(今河北卢龙南),越过碣石(在今河北昌黎),驻扎在辽水。公孙文懿果然派步兵和骑兵共数万人,在辽隧(今辽宁海城西)阻挡,凭着堡垒坚守,南北六七十里,来抵抗司马懿。司马懿派大量部队多打旗帜攻其阵地南侧,敌人的全部精锐部队都赶了过去。司马懿于是令部队暗暗乘船渡过辽河出现在敌阵地北面,与敌军逼近,沉掉船只,烧断桥梁,依辽水修筑长长的阵地转而直攻襄平。将领们说:“不进攻敌人而修筑防御工事,这不是炫耀我军的力量。”司马懿说:“敌人修筑坚固的堡垒,想和我军打持久战而困疲我军。

进攻他,正中了他的计策,这是王邑在昆明失败的原因。古人说:敌人虽修筑坚固堡垒,不得不与我交战,攻他所敌人一定要回师救援。敌人的大部队都在这里,那么他的老巢就空了。我军直指襄平,他们就心里害怕,害怕来和我军交战,打败他是肯定的。”于是排列军阵而过。敌人见魏国部队出现在他们后面,果然攻打。司马懿告诉将领们说:“我们之所以不攻他们的营垒,正是造成这种态势,机不可失。”于是下令迎击,大败敌军,三战三胜。

正始二年(公元241年)夏季五月间,吴国将领全综侵入芍陂(在今安徽寿县南),朱然、孙伦围攻樊城,诸葛瑾、步骘抢掠柤中(今河北沮水上游一带),齐王想亲自率军讨伐。朝世议论说,敌人远来围攻樊城,不可能马上攻破。使敌人在坚固的城防下受挫,有自败之势,需要有长久的策略来对付他。齐王说:“边城被敌人包围而我却安坐朝中,战场骚动,众心疑惑,是国家大的忧患。”

六月,司马懿率军南征。司马懿因南方天热潮湿,不宜持久,派轻骑兵向敌人挑战,朱然不敢动。于是命令士兵休整,选拔精锐之士,申明号令,做出必定进攻的样子。吴军乘夜逃走,追到三州口,杀死和俘虏一万多人,收拾其丢下的船只和军用物资而还。天子派侍中常侍到宛城慰劳部队。

秋季七月间,司马懿增加封邑郾城、监颍,合并从前封给他的四个县,食邑一万户,子弟十一人都封为侯爵。司马懿的功劳和德行越来越大,而却更加谦虚恭谨。同乡旧友常林,见到他每每下拜。常告诫子弟说:“强盛满盈是道家所忌的,四季还有变化,我有什么德行能受常盛。减少再减少,差不多可以免灾!”

正始三年(公元242年)春天,天子追赠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为舞阳成侯。

正始四年(公元243年)秋季九月间,司马懿统领各军进攻诸葛恪,天子送出津阳门。部队驻扎在舒县(今安徽庐江西南),诸葛恪焚烧积聚的粮草,弃城逃走。

司马懿认为消灭敌人的要领,在于积聚谷物,于是大力屯田守卫,加宽淮阳、百尺二渠,又修颍河南北的池塘湖泊万余顷。从此淮北一带粮库相望,寿阳(今安徽寿县)至京城屯田士兵接连不断。

正始八年(公元247年)夏季四月问,司马懿的夫人张氏去世。

五月,司马懿佯称有病不参与政事。

齐王嘉平元年(公元249年)春季正月初六日,天子拜祭高平陵,曹爽兄弟都随从。这天,太白星袭击月亮。司马懿于是上奏水宁宫太后废除曹爽兄弟。当时司马师为中护军,带兵驻扎在司马门。司马懿列阵在皇宫下,经过曹爽把守的门。曹操帐下督严世上城楼,张弩弓射司马懿,孙谦制止他说:“事情还不可知。”‘三次欲射三次被制止。大司农桓范出城找曹爽,蒋济对司马懿说:“智囊去了。”司马懿说:“曹爽与桓范内里疏远,而智谋又赶不上桓范,肯定不会用他。于是使司徒高柔持符节,代理大将军事务,领曹爽的兵营,告诉高柔说:“你就是周勃了。”命令太仆王观代理中领军,管曹羲军营。司马懿亲自率领太尉蒋济等指挥部队出城迎接天子,驻扎在洛水浮桥,上奏说:“先帝握着臣子我的手臂说‘深以后事为念’。现在大将军曹爽背弃先帝临终遗命,败乱国家法令,暗中超越职分安插他的亲信,盘根错节,放纵恣肆一天比一天厉害。又用黄门张当任都监,相互勾结,窥测帝位,人怀危惧。陛下便是坐在皇位上,岂能长久安全?这不是先帝的本意。臣虽老迈,岂敢忘记前言。从前赵高恣意妄为,秦朝因此灭亡;吕后、霍光早日决断,汉代国统永远延长。这是陛下的殷鉴,臣子我效命的时候了。公卿群臣都认为曹爽有篡位的野心,他的兄弟不应该掌管卫戍部队;上奏皇太后,皇太后下令按奏报执行。臣则下令将主谋者及黄门令罢免曹爽、曹羲、曹训兵权,各以本来职务在府第等候发落。如果胁迫天子停留,按军法从事。臣则尽快率兵到洛水浮桥,侦察非常事件的发生。”曹爽不向天子通报,住伊水南,伐树设置鹿角(用带枝的树木削尖埋在军营周围阻止敌人),调数千名驻军来防守。桓范果然劝天子亲临许昌(今河南许昌),发布文征召天下兵。曹爽不采纳他的计策,而连夜派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访司马懿。观望君主的意图。司马懿陈述曹爽的过失,事情至免官为止。陈泰回来报告曹爽,劝他向天子报告。司马懿又派曹爽所信任的殿中校尉尹大目告诉曹爽,指着洛水发誓,曹爽信之。桓范等援引古今,劝谏万端。始终不能听从,于是说:“司马公正要夺我的权呢。

我能以侯爵回家,不失为一个富贵老头。”桓范拍着胸膛说:“因为你,灭我的家族了!”于是向齐王通报。不久主管部门弹劾黄门张当,并揭发曹爽与何晏等人谋反的事,于是收捕曹爽兄弟及其党羽与何晏、丁谧、邓飏、毕轨、李胜、桓范等杀之。蒋济说:“曹真的功勋,不能不祭祀。”司马懿不听。

嘉平二年(公元250年)正月间,天子命令司马懿在京城洛阳建立祖庙,设立左右长史,增加掾属,舍人满十人,每年推荐掾属任御史、秀才各一人,增加国家骑兵百人,鼓吹十四人,封他的儿子司马肜为平乐亭侯,司马伦为安乐亭侯。司马懿因久病不能朝见天子,每有大事,天子亲临府第咨询访问。

兖州刺史令狐愚、太尉王凌与司马懿有二心,谋划策立楚王曹彪。

嘉平三年(公元251年)正月,王凌欺骗说吴人堵塞涂水,请求发兵讨伐他。司马懿暗中知道这是他的计策,不听从。

夏季四月间,司马懿自己率领中军,泛舟沿流,九日到甘城。王凌想不出计策,于是在武丘(在今河南沈丘东南),背绑双手在水边投降,说:“我王凌如果有罪,您应该折半之简召我,何必您亲自来呢!”司马懿说:“因为你不是折简能召来的客人。”即带着王凌回京。途经贾逵庙,王凌大叫道:

“贾梁道,王凌是大魏的忠臣,只有你有灵知之。”到项城(今河南沈丘),饮毒而死。拘捕他的余党,都诛灭三族,并杀死曹彪。全部将魏各位王爷登记造册并将他们安置在邺城,命令有关部门监察,不得互相交结。

天子派侍中韦诞持符节在五池慰劳部队。司马懿从甘城回京,天子又令他兼任大鸿胪、大仆庾嶷持符节,以策书封司马懿为相国,封为安平郡公,孙子和哥哥的儿子各封侯爵,前后食邑共五万户,被封侯爵的有十九人。

六月,司马懿卧病,梦见贾逵、王凌作祟,非常厌恶他们。秋季八月初五日,在京城去世,时年七十三岁。天子身穿白服亲临灵堂吊丧,丧葬威仪依汉代霍光旧例,追赠相国、郡公。

九月十八日,葬于河阴(今河南洛阳市东北),谥号叫文,后改谥号为宣文。在此以前,司马懿预先做临死的打算,在首阳山(今河南偃师西北)土葬,不筑坟,不植树,作《顾命》三篇,身穿平时衣服入敛,不设冥器,后死的妻妾不得合葬。一如遗命,晋国初建,追尊叫宣王。晋武帝司马炎接受魏文帝曹奂禅让,上尊号叫宣皇帝,陵墓叫高原,庙号称高祖。

【毛泽东评点】

此司马懿敌孔明之智也。

——《读(三国志集解)卷五十八(吴书·陆逊传)批语》,《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161一162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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