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大毛拉把腹中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出来,一股宿食的腥臭味弥漫在整片空气中,浓烈的烧酒味肆意的飘散在燕子岭的街道上。居民们一大早便听闻了何三亮整夜与大毛拉互相对峙的事,他们一早就聚集在捆锁着大毛拉的大树周围看热闹。一个年轻的少年不为众人劝诫,从家里搬来两坛更为浓烈的蒸馏白酒。他对众人的劝诫听而不闻,上前紧紧捏住大毛拉的脸颊,大毛拉扭动着毛乎乎的脑袋,紧咬牙床,不管年轻少年使出多少力气也不开咬合的唇齿。大毛拉这种自我保护的力气大的就像千斤重的磐石,他尖长的双齿没有一丝缝隙。任由轻人怎样使足力气,白酒就是灌不进大毛拉的嘴中。何三亮在一旁看着年轻人汗珠不停从脸颊滑落,大毛拉还是不肯松开双齿,无奈之下,何三亮回到屋子拿起一柄斧子,斩断一根牛犄角,带着牛犄角他来到大毛拉跟前。他说:“再也不能任由你这个家伙骨头硬下去了。”说罢,他和年轻人把白酒装进牛犄角,由十个壮汉按住大毛拉扭动的脑袋,在他们的同心协力之下,大毛拉以失去三颗牙的代价,年轻人将牛犄角从大毛拉嘴角塞了进去,就这样他们把一坛白酒全部送进大毛拉的肚子。烈酒在大毛拉腹中翻江倒海般吞噬每一个细胞,呕吐物脏兮兮地糊在大毛拉的胡须和胸毛上,乳白的沫子不停从嘴中和鼻孔冒出。他几乎边临死亡。泛白的眼球狰狞可怖,战粟的四肢不停抖动,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仿佛在观看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狱,这群人中没有人反思这场虐待所犯下的罪恶。年轻人为了平息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说:“死就死了,反正只是个畜生。”。
在这之后,大毛拉昏死了两天依然活了下来,只不过这次等他苏醒后,他完全发狂了。大毛拉真正表现出他的野性,他的嚎叫声如雷掣电,仿佛群魔附身。他的呼吸声中充斥着巨大的气浪,嘴唇上下收缩,亮出一副布满寒气的獠牙。他舞动着四肢,铮铮的手铐和脚镣声响遍整个村子,身后的大树随着他四肢的舞动,似乎就要连根拔起,大毛拉这样暴躁的举动,让燕子岭的居民内心一度充满恐慌。大毛拉肆意的嚎叫使整个村子不得安宁,大毛拉的声音变得无孔不入,多么严实的屋子,都不能避免大毛拉嚎叫的噪音。居民们为了减轻这种难以入耳的声音,甚至有搬离燕子岭的想法。而大毛拉完全不分昼夜的嚎叫,声音无比恐怖。每一声嚎叫中都带着无限的凄厉。白天大毛拉的声音就像从地狱发出,慢慢冒出地壳,响遍整个村子。夜里的声音仿佛就像一场无法苏醒的梦魇,轻轻地漂浮在每个居民的双耳边。
这个时候燕子岭居民,他们完全失去了生活规律,睡觉不分时间。大毛拉彻底使他们颠覆了之前白天的工作,夜里睡觉的习惯。几个月下来,整个燕子岭的居民,没有一个人能在夜里睡上安稳觉,整个村子的居民几乎所有人的身体开始跨倒。人人开始吸食yingsu,大量饮用浓茶,增加精力和协助睡眠。但,yingsu和浓茶并未发挥多少效用,这反而使居民们心中更加烦躁,甚至让他们更加无心睡眠,慢慢他们将吸食yingsu和饮用浓茶改为心理**。提起大毛拉不堪入耳的嚎叫声时,他们会汇聚心中的怨恨说:“那只不过是疯狗乱叫。”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燕子岭的居民们终于战胜了自身的不足,他们再也不受大毛拉嚎叫的干扰,他们对大毛拉豪旷的噪音视听不见,他们完全适应了空气中回旋的高音,习惯了大毛拉以往的鬼哭狼嚎。相反,没有了大毛拉的嚎叫,他们反而心中不安,失去安全感,让他们无心睡眠了。大毛拉的嚎叫仿佛成了居民心中的千古妙音和激昂的警钟。
就这样又过了八个月,何三亮依然不能驯服大毛拉。他暂且放下了对大毛拉的驯服,他再次投入到他一度狂热的造船和对水势变化的观察中去。雅娜彻底对丈夫失去信心,这一家的生计她不得不承担起来,不再幻想丈夫有一天能够洗心革面来帮助她共同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于是,雅娜变得更加坚强,她变得风雨无阻地忙碌着,她把两个孩子照顾的衣食不缺,不到一年,家里的牛羊满圈,谷米满仓。终于,有一天她自豪地在丈夫面前说道:“没有男人,女人也可以解决一切。”何三亮却从妻子的这句话中感到了无限幼稚和可笑,他对妻子的所作所为和对家庭的付出完全不屑一顾。“我要改变的是这个世界。”他对妻子说“女人的单纯真是与生俱来的,未来的世界属于创造者。”雅娜根本不相信创造能够改变什么,能够给这个家里带来什么。她甚至连燕子岭以外的世界都没有想过,只要衣食无忧,身体无恙,这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追求了。
几天以后,傍晚时分何三亮拖着两条血琳琳的双腿,动作迟缓,脸色苍白。他走过的地方洒满血点,整个人体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回到家中,他的这副状况被这惊魂的场面直接吓得晕死过去,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除了每个月女人特有的那几天,她对其他血液有着无可抗拒的缺陷,她对血液的颜色异常敏感,就连红色,她都认为是一种不祥气。
母亲的晕死和父亲血淋淋的场面给皮龙和英罕造成无法承受的心理恐惧,他们躲在角落,任由父亲怎样喊叫帮忙。他们兄弟都不肯过去帮忙,以至于这次他的血液流失过多,给以后的健康留下祸患的种子。当雅娜从潜意识中苏醒过来的时候,英罕和皮龙像往常一样,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互不干涉地玩耍。丈夫已经清理了腿上的血液,洒落在地上的血液已经干透,在蒸发的作用下,血滴周围轻轻卷起一层薄边。一切气氛都变得轻松,丈夫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吸。雅娜看着安静的一切,她心中滋生出对丈夫的爱怜和心疼。“何必呢?”她说:“我们不去砍伐树木,仅凭种植就能衣食无忧。”沉睡中的丈夫隐约意识到固执的妻子正在讲述以往的陈词滥调,他在深睡中喊道:“我绝不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