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的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逼着自己说出体谅宽厚的话来:“这个时候你得喊我姐姐晓得吗?要不然我要把你不听话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你爸妈,那可不得了……我知道除了我,肯定没别人知道这件事。这个秘密我可以帮你保守。但是,别忘记你还在上高二,高考更重要……”
“阿梓……”颜桦的头温顺的垂下来以适应我对他头发的蹂躏,声音却是哽着的,“谢谢……我会好好学习……”
我的心里根本就难以被他这么一句微弱的保证软化,但还是尽量放缓声音柔柔的说:“没事……姐弟恋也没事……只要不影响你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颜桦突然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洒了星光:“她不会的,她还常常劝我好好学习,再说……她不住在本市……”
“好了……”我止住话头,怕说下去我会忍不住问那个女人是谁,会忍不住打探他们之间的一切,“你自己能把握能平衡自己的,我相信你。”
颜桦有些失望,显然我刚才确实挑起了他的倾诉欲。他急着告诉我那个她有多么好,多么值得他爱,可是我却没什么勇气听。我怕我这样的情绪给颜桦带来负担,索性扯了个大大的笑容给他:“等高考完了把她带来我看看呗,其实我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挖掘你太多隐私啊……哈哈……”
颜桦也笑了开,那笑容虽仿似我的,但更阳光更洒脱。我心里摸不准他的这段恋情对他整个人生来说是好是坏,但盲目悲观是不好的,不是么。
到这里我才又发现我和颜桦的第三个不同点——他比我情窦初开的更早些。
元宵节的汤圆把我的肚皮也撑的圆鼓鼓,吃完我正在楼下的大客厅里转着圈消食,段青颂来了,这回他还是没敲门。
我其实还没准备好拿什么表情见他,所以我想我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应该非常扭曲。没料到他倒是很和煦,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意思。
我爸妈现在对这个客人已经习以为常,通常都不会特别出来招呼。于是段青颂大剌剌的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把一张蓝色的火车票放在茶几上。我小碎步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是正月十六那天的,还是学生票。这下子再不愿意说话也得开口了:“段师兄……这是……给我的?”
段青颂听我叫他段师兄又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笑容。我一向知道这笑容虽然表面看上去温和,但仔细瞧瞧就有股阴险和阴谋交织的味道。他瞧着我说:“咱们那天一起回吧,票是我大哥拖关系买的,我也没那么大能耐在这样的高峰期抢到票。”
我心里默默的把交际大神段青丛老师膜拜了一遍,笑说:“那……谢谢……你又得替我搬行李箱了。”
“你这个笑可以理解为感激么?”段青颂伸手揪了揪我发尾的自然卷,闲适的说道,“怎么看着就那么像谄媚呢……还是你就习惯了在感激的时候笑得这么没骨气?”
我不生气,不生气。我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
压了压涌上胸口的气,我继续摇尾巴:“总之,很谢谢……还有,那天我香姨跟你说的,你别放心里去……她那个人就是个人来疯,给人做媒上瘾……”
段青颂挑了挑眉尖,神情说不出的欠揍:“为什么别放心里去?香姨说的我认为甚合我意。阿梓……你说呢?”
“甚合你意?”我痴痴傻傻的复述一遍,刚才强忍下去的那股揍人的冲动又不屈不挠的涌了上来,“你少消遣我了,一个个的,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管的瞎操心!”
段青颂舒服的在沙发上调整了个姿势,凑向我:“别上火。长辈们不都这样么?你这样的我都没说啥了,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不乐意?”
事不过三。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忍三次是我的极限。
于是我伸出魔爪,准确的掐住了段青颂这个恶魔的脖子,大拇指还恶狠狠的在他正点的喉结上摁了摁。
可想而知,段青颂那剧烈的咳嗽和通红的小白脸都是他口不择言的恶果。这叫什么?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