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随着战事渐渐平息，赵念清不俗的表现得到了大帅张作霖的首肯，按照张作霖的意图，赵念清走遍了北大营也没挑出自己满意的兵，张作霖淡淡一笑，给赵念清下达了“随意”的军令，很快，赵念清便派李恩、朱忠义到辽西去招兵，一直五百多人加强营在奉天集结起来，带着张作霖批驳的德械装备，赵念清随团长回到了辽西。
在回辽西的行军路上，李恩突然抓来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赵念清骑着马喂喂低头看了一眼，孩子个子不高，长得模样端正，就是身子格外的瘦，连色通红，大冬天破衣烂衫，脚下没有一双鞋，两脚沾满了牛粪，赵念清看过之后便心知肚明，孩子冬天没有棉鞋，见牛马拉出了粪便，边上去踩一下，借着热乎劲儿暖和一下。
“李恩，怎么了。”
“少爷，这小兔崽子偷咱军粮，你说咋办就咋办。”
“你叫什么，你爹妈呢。”赵念清随口问道。
“我叫石珠，爹抽大烟抽死了，娘让逼债的逼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给他一身棉衣，一双棉鞋，一会儿给做顿好吃的，完后送回东二沟，让吴水仙帮着照料吧。”赵念清说完，军装便发到了石珠的手里。
“军爷，小石头的命是您给的，您就让小石头跟着您吧，您面善。”
“小子，当兵打仗太凶险，你太小了。”
“军爷，我给您牵马，您是大官儿，不光有战将军师，还得有牵马跑腿的，关公身边儿还有个周仓呢，我就给您干这个。”
“认字儿吗。”
“念过几年私塾。”
“妥了，留下了。”
安伏威回到辽西之后，赶忙把副官潘尚志叫了过来，潘尚志是安伏威夫人岳秀云三妹妹家的孩子，念过几年学堂，家境不好便投奔安伏威，做了安伏威的文书。
“大外甥啊，赵念清的营现在在整编训练，急需有能力有经验的军官，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大姨夫的意思是..”潘尚志似乎是心领神会。
“有没有值得提拔的，最好是咱们自家的人，插到赵念清的队伍里。”
“关天雷，能征善战，是个不错的人选。”潘尚志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中，就这么干可惜不是咱自家的人，跟赵念清跑了咋整呢。”安伏威一脸纠结。
“听说赵念清读过大书，骑马功夫和打枪的功夫不赖，这次去吉林打仗从小兵直接当到连长，带一个连也是带的有声有色，这是个人才，咱得用啊。”
“这话说的和老子心思，找参谋长商量商量，还有，找个时机，把凤儿让他看看。”
“姨夫原来是想让赵念清当你女婿啊，这妹子嫁给了赵念清不也成咱们的家人了，就不想着回奉天了，大姨夫，高！。”潘尚志一脸的笑容看着安伏威。
赵念清刚回营地不久，团里的副官潘尚志找到了赵念清。
“潘副官，您来了，吃过饭没，喝几盅不。”
“今天不再你这吃了，赵连长，不对，以后得叫赵营长了。”
“哥啊，咋回事啊。”
“告诉你吧，团长怕你手下缺军官，把关天雷调给你了，然后有啥需要的吱声啊。”
“哥，你一来就是喜讯，这点事麻烦你跑一趟，我不请哥一顿不好意思啊。”
“早晚得让你请，今晚你得到团部一趟，团长请你吃饭。”
“团长？”
“团长很器重你，别让团长失望啊。”
傍晚，赵念清骑马来到团部。
“报告，赵念清前来报道，请团长指示。”
“赵念清，刚当兵就上战场，打得很不错，大帅刚刚打电话问我呢，他很是器重你。”
“赵念清是打了几个小胜仗，那是团长指挥的好，赵念清只是执行团长的命令彻底而已。”
“很会说话嘛，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你是前途无量的军官啊。”
“还需要向团长多讨教。”
“不说了，你现在是你们营的营长了，明天潘副官就会跟你交代具体的事儿，今儿跟我回家吃个饭。”
“谢团长厚爱。”
“吃个饭而已，厚爱个屁，陪我喝几盅。”
赵念清随团长安伏威来到府中，见客厅中饭菜早已准备就绪，坐着一老两少两个女人，还有潘副官，赵念清四周打量一番，坐在了潘副官旁边。
“人都齐了吧，今天请了两个客人，一个是潘副官，大家都熟悉了，这个是赵念清，新提上来三营长，这可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才俊啊，京师大学堂毕业，德国留学回来的，一手好文采，一身好功夫，难得啊。”
“承蒙团长夸奖，念清不才，不敢当，不敢当。”
“念清，给你介绍介绍啊，这个是夫人姓岳，这个是大小姐安凤，姨，小凤，这个是姨夫新提拔上的营长赵念清。”
“小伙子长得不错，一表人才，老爷就喜欢年轻的，不错的小伙子。”
“吃吧，边吃边唠，念清啊，咱爷们儿俩喝几盅，看看你酒量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念清先敬团长一杯，干了。”
“好，我也走了。”
“念清啊，来了别老喝酒，多吃点菜，别老陪你们团长喝酒，你们团长就知道喝酒。”岳秀云赶忙给赵念清夹菜。
“大姨，这个赵念清相当了得，大清名将之后，小侯爷，京师大学堂出来的，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打仗是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文武双全啊。”
“哥，你说的真悬啊。”安凤是半信半疑，不屑一顾。
“小凤你不信可以问姨夫。”
“赵念清这样子..颇有老爷年轻时的英雄气概。”
“凤儿他娘啊，老子年轻时可不比赵念清啊。”
“团长和夫人抬举念清了。”赵念清赶忙推辞道。
“小凤啊，以后多跟念清学学，人家是京师大学堂出来的。”
“不如念清以后住在府上吧，府上人不多，空房子也有，腾一间还是没问题的。”岳秀云一脸的笑意。
“多谢夫人厚爱，念清身为营长，要跟弟兄们在一起，再说，我们营驻防在团部附近，以后有很多机会上府上拜会团长和夫人。”
酒过数巡，安伏威有些昏昏沉，潘尚志已经倒在酒桌上，赵念清整理一下衣襟，起身向岳秀云道别。
“夫人，不能再喝了，把团长扶回屋里吧，我把潘副官背回去。”
“就这样吧，以后多来府上坐，小凤啊，送送赵念清。”
在安凤的陪同下，赵念清来到了马厩，牵出了自己的马，和安风一同向门口走去。赵念清悄悄的瞅了一眼安风凤，高身材，体态丰盈，圆脸旁，大眼睛，五官端正。突然间，安凤偷窥赵念清的眼神与赵念清的眼神相对，二人愣了一下，赵念清赶忙把眼睛转向前方。安凤在一旁偷笑。
“我记得有一次去团部，有个兵撞了我一下，当时撞得我好疼啊，那个兵是不是你！”
“不记得了，时候不早了，大小姐回去吧。”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大小姐。”
“那我叫你什么啊。”
“叫什么都中。”
“叫妹子吧，反正我没有妹妹。”
“行，念清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再说吧。”赵念清赶紧往门外走去。
“大骗子，那就是不来了。”安凤的嘴撅的高高的。
“下次肯定来，回去吧，天凉了。”
赵念清很快就被任命为营长，朱忠义任营副，李恩是机炮连连长兼赵念清的警卫排长，褚英才任一连连长，张布任二连连长，关天雷任三连连长。
“老大，当营长了，东西就不一样了哈，有派头了哈。”
“妈的，怎么跟你长官说话的，立正！”
“是！营长。”朱忠义一脸的坏笑。
“什么事啊。”见李恩走了进来，赵念清赶忙问道。
“军官都来齐了，你不是要训话吗。”
“算不上什么训话，就是和弟兄们唠唠家常，随便说说，四海之内，相聚是缘分。”
“营长的话中听，我叫孔奉先，原先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我偷的都是为富不仁的，日本人，俄国人，我不偷老百姓，营长如果用得上我，奉先愿效犬马之劳。”
“草莽出英雄，奉先兄弟是好汉一条，赵念清愿意和你做兄弟。”
“奉先兄弟，我老褚的命就是大哥捡回来的，大哥为人仗义豪爽，跟着大哥，你不吃亏。”
“我叫韩守信，没什么本事，但是对营长绝对铁心。”
“我叫张布，二连长，粗人一个，没什么本事，自当兵打仗就跟着营长，那时营长是连长，我是连长手下的排长，我对营长那是忠心耿耿。”
很快，赵念清就熟悉了手下的军官，随后，赵念清让李恩拿出了关公像，摆上香炉，倒满了酒，手下的军官一人一碗。
“别的不多说，愿意跟我赵念清做兄弟的就在关老爷面前喝干这碗酒。”
“老子褚英才今生只认赵念清为大哥，誓死追随大哥，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褚英才一饮而尽，随后，朱忠义，李恩，孔奉先，张布，韩守信，石珠，关天雷，韩重云拿起大碗，一饮而尽，歃血为盟。
“少爷这一套真管用，让这帮大老粗跟的服服帖帖。”
“这帮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个，活阎王，大哥以后摆平他们有的受了，这个营长不好当。”朱忠义在赵念清耳旁小声嘀咕道。
“兄弟们，在外当兵都想混的好，挣军饷，吃好饭，只要我们打胜仗多，就有弟兄们吃的喝的，我不想咱们弟兄少了哪个，所以啊，弟兄们只要跟着我，听我的，我保大家吃好的，喝好的，挣大洋。”
“好，好，好。”军官们拍手叫好。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是当兵的，听上面的命令是我们的本分，如果违抗军令军纪者，定斩不赦，还有，我们都是百姓家的孩子，希望自己的爹妈兄弟姐妹平安，所以，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欺负老百姓，骚扰百姓人家，谁不听我的，就是不想和我做兄弟，我饶不了他。”
“大哥说的是，兄弟们照做就是。”楮英才赶忙答应道。
“以后，你们就是我赵念清的兄弟，谁跟我兄弟过不去，就是跟我赵念清过不去，谁要背叛兄弟，出卖兄弟，我赵念清绝不容他！”
“以后跟大哥走，兄弟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在关老爷面前起誓，背叛大哥，不得好死！”孔奉先回应道。
就这样，赵念清匆匆组建了三营，带着几百个士兵真真正正的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
6。
北京的政局始终动荡不安，自袁世凯病逝后，段祺瑞作为总理掌管着军政大权，但是府院之间的争斗始终未得平息，徐世昌选举登上总统的大位，将冯国璋挤下了总统的位置，一下子激化了曹锟为核心的直系和段祺瑞为核心的皖系两大政治集团的矛盾，兵戈相见在所难免。直系和皖系的争斗使得张作霖的奉军也卷入其中，不久，张作霖下达军令，部队在辽西走廊集结，随时准备进关作战。紧接着，赵念清的三营便按照张作霖的指示进驻新民，练兵为主，时时备战，随时准备进关作战。由于军情紧急，赵念清未能和王慧多聊几句便带着张作霖批下来的一个营的德械装备来到了北镇。
在军队驻地，赵念清和营副朱忠义紧张的巡视着军队，检查着装备，清点着物资，随时等候着发兵中原。
“大哥，现在您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行军打仗，粮草弹药，兵员战力，将帅布阵都十分重要，同时，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选将的问题，用人不当，往往会造成全军覆没，所以，人员方面还需要做一下细微的变动。”
“你，营长，我，营副，李恩，副官，营部没什么问题了。”
“褚豹子当一连连长，全营最好的兵都给他了，重武器一连的配备也格外的比二三连都多，毕竟他是咱们的生死兄弟，信得过，而且，这家伙，打仗不要命，脑子也够用，一连给他，拿硬仗是放心的，一连的兵可是咱警卫连的底子，是咱们兄弟的命根子。”
“张布这个人性子比较软，没什么大本事，听话，不惹事，把二连给他，稳稳当当的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关天雷，你似乎是防着他吧，对他戒备着呢，把三连给他了，大部分是新兵，不能打啊。”
“关天雷是行伍出身，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比咱们年长那么几岁，对于用兵比咱们明白的多，在队伍里威信也比较高，让他带三连，三连不会垮，而且让他时时刻刻给褚豹子脑瓜子里选一根线，让他知道有个硬碴，督促他带好一连。”
“大哥高明，那么韩守信和韩重云为什么就分开了，一个在一连，一个在二连。”
“大哥韩守信勇武，到二连能让二连有些个杀气，韩重云更稳当一些，能让褚豹子打仗谨慎些。”
“孔奉先你没给安排差事啊。”
“这小子，我总觉得不踏实，不过脑子灵活，让他当个参谋，出出主意，绝对不让他带兵，石珠叫过来，当侦查排长，打仗怎么能没有眼睛呢。”
“你交待我挑三十几个精干的兵到营部来，已经办妥了，干什么啊。”
“交给李恩去管，给他们配上最好的MP18施迈塞冲锋枪，到时候随时待在身边候命。”
“保护你的安全，犯不上用这么猛的火力吧，难道还有别的用处？”朱忠义是一脸的疑惑。
“奉军的兵，跟日本兵比差远了，咱们一个营，也就不到一个连的兵合我心意，这三十个人可是老子在奉军五个师十来万军队中拔出来的好兵，一旦打仗僵持的时候，他们出现能扭转战局，就是当年八旗的护军精锐骑兵，就是多尔衮大战山海关时，杀退李自成的两白旗精锐。”
“想的远啊。”朱忠义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料理完营部的军务，赵念清随意的在驻地四周走动，很快就来到了军火库附近，看见运输队的人正在搬运着上面配发的弹药。远远的，赵念清看着了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便径直走去。
“吴满仓，我给你搭把手啊。”
“嘿嘿！赵念清，好兄弟，老长时间没看着你了，你咋样啊。”
“自打咱们分开以后，我就上战场了，捡了条命，混了个小官儿当当，管着几个弟兄。”
“以后，兄弟得多照应着俺啊。”
“那是必须的，谁让咱一当兵的时候就是兄弟呢，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经常帮我洗衣服，补衣服呢。”
“光顾着唠嗑了，班长交代的活还没干完呢，我得干活儿了。”
“来吧，兄弟帮你押车。”看着看着，赵念清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儿，把吴满仓叫到了身旁。
“兄弟，我怎么发现你干的活比别人的多啊。”
“班长说了，俺力气大，体力好，要多干些活儿，所以就让俺多拉几趟车。”
“哦，那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干啊，我还真得帮帮你。”
转眼就到了晌午，军火库的兵都陆陆续续的歇息了，赵念清和吴满仓押着马车回到了军火库。
“吴满仓，就你磨磨蹭蹭的，干活最慢，快这点儿，吃饭了。”管军火库的班长连声对吴满仓呵斥道。
“好嘞，兄弟，要不你跟我一起吃饭啊。”
“好啊，咱哥俩一起吃饭啊。”
吴满仓一脸高兴的面容去拿回了自己的中午饭，兴冲冲的坐到了赵念清的旁边。
“兄弟，最近伙食好了，今天是馒头，还有肉菜呢。”
“你的饭怎么比别人的差啊，我看别的兵吃的都比你强啊。”
“一直都这样，全班我吃锅底，这挺好的，比起来在家吃不饱好多了，下午还得装车呢。”
“******，全天都是一个人干活啊！还他妈全是重活，这帮孙子都是死人啊，揪着老实人可劲儿的欺负啊！今天兄弟不给你出这口气不算完！”说罢，赵念清摔碎了手里的饭碗，向军火库里走去。
“兄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兄弟，我没受欺负，我在这挺好的。”吴满仓赶紧拽着赵念清，就这样，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进入了军火库。
“吴满仓啊，哥几个打会儿牌，你呢..先把活干着，等会儿啊，哥几个就帮你。”
“牌打得不错啊，整点儿小酒，叼着小烟，挺逍遥的啊。”
“那是自然！”班长猛一抬头，见赵念清站在眼前，赶忙扔掉手里的东西，穿好军装向赵念清敬礼。
“营长好！”
此时的吴满仓看着赵念清穿着少校军装，一颗星扛在肩膀上，自己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兄弟赵念清已经成为了营长，比自己的长官班长还高出了好几个等级。
“大战在即，我已经说了好多次，要把军火的事情当作头等大事来对待，你们倒好，在这儿打起牌了，我还说过好多次，军火库里不能见着明火儿，你们居然拿弹药箱垫脚，还叼着烟，点着了军火库谁担待。”
“营长……这……”
“拉出去毙了！”
一时间，所有的兵都震惊住了，站在赵念清周边不知所措，吴满仓赶忙跑到赵念清身旁，拉着赵念清的胳膊。
“兄弟，出出气就行了，犯不着让他死啊，他家也有老的和小的啊。”
“你以为我这是给你出气吗，我这是在整顿军纪，以后你们听好了，再违背我的命令，绝不饶恕，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你们的责任就不追究了，以后吴满仓就是你们的班长了，吴满仓，以后谁不听你的话，就拿枪毙了他。”说罢，赵念清随手把一把盒子炮手枪递到了吴满仓手里，然后径直离开了军火库。
回到了营部，朱忠义把茶水递到了赵念清手旁。
“听说你今天又毙了一个班长，加上昨天褚豹子和张布的两个兵，你已经毙了三个兵了。”
“底下都有什么反应啊。”赵念清淡淡一说。
“底下的兵都在议论着，说不听营长的，没好果子吃，营长杀人不眨眼。”
“你怎么看啊。”
“现在你营长的位子是坐稳了，底下的兵不敢不听你的了，张布他们也老实了，但是，不能再杀了，再杀就……”
“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了，我知道，只要这个军纪初步形成，接下来就是要施恩，这奉军十来万，胡子的习气与生俱来，改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也得顺毛捋。”
“兄弟知道你的大志向，这些年，咱中国的军队对外打仗简直是怂到了家，您想打造一支向德国和日本那样的军队，但是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干成的事情，奉军二十来万，咱们只有一个营，格格不入会把您自己推到孤立无援的位置，大哥，进退取舍得拿捏好啊。”
“过些天，部队开拔，进驻义州，团长说了，到时候，让咱们几个回家看看。”
“真的，自打咱们离家到奉天闯荡，这两年多没着家了，该回家看看了，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还什么乡啊，等我们打下中原的江山，都晋升为督军的时候才算得上还乡啊。”
“能回家看看就中啊，不求太多。”朱忠义拍了拍赵念清的肩膀。
很快，安伏威的军队就进驻义州城，赵念清和李恩，朱忠义三人得到团长的特批，回家探亲。回想三人当初闯荡奉天投军扛枪，受尽各种委屈，吃了各种苦，在战场九死一生的拼杀，到今日回老家，三人穿上大衣，骑上高头大马，可以扬眉吐气的回家光宗耀祖了，转眼已是两年。
“在外边儿跑了一年了，咱们这会可以回家了。”赵念清眼角泛着泪光。
“回家了，回家了，大哥我们回家了。”朱忠义格外的兴奋。
“我们混出个人样了，有脸见爹娘了。”赵念清的话语之中相比较与以往有了更加强硬的底气。
“少爷，回家把吴水仙娶了吧。”
“对，大哥，把吴水仙娶了，八抬大轿，一个连的弟兄去接亲，让嫂子风风光光进门。”
“低调点为好吧，到是你们俩，朱忠义去把李家的倩倩娶回来吧，以前不是因为你不正经做生意，整天乱跑，李家希望闺女嫁给一个当官儿的。现在，你也是奉军的营副了，要脸面还是要钱哪个也不差，你要让她进你们朱家的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李恩，你也去把你范彩铃娶回来吧。”
“大哥，那你呢。”
“我的缘分恐怕还没到呢。”说完，三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许多，赵念清打开了自己的怀表，看了看表盘里镶着的冯秀霞的照片。
三人骑着马，不知不觉中回到了秋雁镇，走在田间见田苗青青，地里的活格外忙碌，赵念清不知不觉的跳下了马，跑向自家的田里。
此时，赵光宗和佟卓正站在田间指挥着家里的雇工们开地，赵光宗猛然抬头愣怔一下。
“发什么呆，今天得把这片地开出来，都加把劲儿，活干好了晚上加肉。”佟卓站在田间，催促着雇工尽快把自家的田地开好。
“念清他娘，我瞧那个当兵的像咱家念清。”赵光宗远远地指向远处的一队奉军。
“那怎么能是念清啊，念清大学堂毕业，不是在大学堂当教书先生了吗，这董千万挨千刀的逼得儿子有家回不来啊。”
“真的，我的儿子我认识，就是念清。”
“念清，是你不。”佟卓看着远处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
“是我，爹、娘，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还好吗，让娘看看。”佟卓说着说着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赵念清。
“我没事，我现在是营长了，大帅非常器重我，现在带着手下灭了董千万全家大帅也不会拿我咋样。”
“到底还是去当兵了，自小你就想去当兵，给个佐领不愿意干，要当锦州副都统，要是朝廷不完，你就是第十代镇北侯啊。”
“就那破爵位，能换吃还是能换花的银子，什么都换不来，整天挂在嘴边，胡子来了都得忍气吞声，不嫌丢脸啊。”
“以后咱的日子就好过了，谁敢找咱们家的麻烦我就带着警卫连回来解决。”
“说来话长啊，你走了不长时间，李叔到奉天去看你们，结果发现你们已经不知去向了，你李叔到处打听你们的下落，这回算是回来了，我们放心了。李恩呢，他现在怎么样。”
“看。”
“那不是朱忠义嘛，你们三个拜把子都好好的，太好了。”
“李恩是我的副官还是我的卫队长，朱忠义是营副了。我们就在不远处驻防。”
“都出息了，好好，你们都出息了，好事啊。”
“你们都回家，到咱家，给你们做饭。”佟卓是满心激动。
三兄弟走在大路上，街坊邻里纷纷走出家门，迎接三兄弟的回来。
“老大，你现在想什么呢。”
“我想歇歇。”
傍晚，赵念清挑起灯，坐在家里的炕沿上，吃着大锅烀好的花生，喝着家里酿的白酒。
“儿子，喝几盅。”
“爹，尝尝奉天的好酒。”
“你长出息了。”
“这是一千块大洋，把咱家东二沟的老宅子修修吧，置办一下城里的铺子，你和娘得过几天好日子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大洋。”
“只要有仗就有大洋。”
“这那命换来的大洋我可不敢乱花啊。”
“东二沟总不能这么荒着吧，交给吴水仙去料理吧。”
“那倒是。”
“明天让李恩回东二沟一趟。”
“李叔对咱家那也是够意思，别老拿李恩当下人使。”
“爹，咱家就我一个，自小没什么兄弟，我就把他当作了兄弟。要不，我能让她去老范家给范彩玲提亲啊。”
“儿子，爹最欣赏你的就是你的仁爱宽厚，你李叔现搁北镇呢明天去看看你李叔吧。”
自打赵及第在匪患中离开人世，董千万的势力不断崛起，用尽黑白两道的各种手段打压着赵家，赵家在义州的店铺越发不景气，不断被董千万的势力侵占，无奈之下，李贵带着银两来到了北镇，借着佟家的保护维持着赵家的财源。李贵来到北镇不辞辛劳，没日没夜的忙活，对赵家的生意是兢兢业业，不知疲倦，为的就是缓解思念儿子和小少爷赵念清的忧伤。
清早，李贵住的院子里劈柴，佟夫人索金花透过门缝见李贵在院中，便推开院门。
“老了老了，身子还能当过去吗，老李大哥啊，别那么拼劲干活儿了。”
李贵赶忙给索金花搬来凳子，招呼索金花。
“赵家啊，说什么好呢，人丁不旺啊，佟卓就生了那么个儿子，儿子念了几年京师学堂，眼看就出息，谁知道摊上这么个事，董千万这帮挨千刀的，眼下是什么世道！”
李贵放下斧头，摸着自己给赵念清用葫芦做的小酒壶。
就在李贵和索金花闲聊的时候，佟麟推开门，走到庭院，拉住索金花。
“老婆子，老婆子，有大事啊，大事啊。”
“啥大事啊，一惊一乍的，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能有啥大事，难不成大清又回来了。”
“大清回不来了，念清回来了。我昨儿刚刚路过东二沟，看见妹妹家门口，好多站岗放哨的兵，李恩在东二沟带着兵挨家替光宗追租子呢，听乡里乡亲的说，赵念清回来了，当了不小的官儿。”
“真的假的，念清回来了，他当军官了，这个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北镇的几家大烟馆和赌场都是董千万的吧，今儿全给砸了，听说是念清带着兵干的，董千万连面儿都没敢露。”
“大舅啊，咋不开门啊，嘀咕啥呢。”
“念清回来了，回来了不告诉大舅一声。”
“是啊，是啊。”索金花看到赵念清一切安好也是格外的高兴。
李贵见赵念清伫立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不知所措。
“叔，我是念清，我回来了。”
“小少爷，是你吗，是你吗。”
“是我啊，是我，我回来了。”说罢，二人抱头痛哭。
“你走了不长，大小姐差人送口信儿，说你当了奉军，上了吉林前线，听说奉军在吉林打得老惨了，死了不少人，王家差人去找没有音信，我就到处打听，结果也没打听到，你娘也病了，你怎么样啊。”
“叔，受苦了，我在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发达了，当营长了。咱回家过好日子去了。”
“我还当管家吗。”
“当，咱家的东西又回到咱家的手里了，董千万这瘪犊子，收拾他是早晚的事情。”
“老爷在天有灵，小少爷飞黄腾达了，赵家祖业有望重振了。”李贵跪了下来，仰天长叹。
“回家，回家，李恩现在是副官了，手下有十好几个人呢。”
“好好好，回家了。”
“舅，晚上过来坐啊。”
“必须的，回家看看你娘。”
眼见赵念清在家的日子不多了，佟卓赶紧上镇上买料子给赵念清做几套衣服。
“念清，一会儿柳裁缝来家一趟，别走啊。”
“干啥去，娘。”
“给你量量，做几套衣服。”
“算了吧，给我爹做几套吧，我成天穿军装，用不上。”
“那总得有几件衣裳吧。”
“自己有衣服，咱不用了，料子给爹娘做几身好衣裳。我出去一趟。”
赵念清披上衣服走出家门。佟卓摇摇头很是无语。
“又怎么了，老婆子就是事多儿。”
“我总觉得念清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想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战场上走了一遭，在官场上混了一番，就是呆子也变得精明，更何况念清也不傻。”
“李恩没变，朱忠义还是那样，就是念清，话不多也不少了，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办事特老成，悄陌生的把丢的买卖给收回来了，上那几个大户家就转了一圈，啥也没说，就把他们吓得半死。孩子变了。”
“念清能成他们哥几个的老大，没点心眼儿不行。”
“就是吧，念清也不小了，该找房媳妇儿了。”
“是啊，他心里苦我当爹的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想着冯秀霞，不如你当娘的就做主了吧，把芸芸娶进门吧，不行的话考虑一下水仙，冯秀霞赶紧了断。”
在秋雁镇住了些时日，东二沟传来口信，说老宅子已经修葺完毕，赵念清便回到东二沟小住些时日，赵念清牵着马和吴水仙并肩走在田间小路上，看田苗青青，赵念清不禁蹲下身子嗅了嗅田苗的清香。
“这也不是花，有啥闻的。”
“好久没闻了，火药的味儿早都让我没反应了。”
“少爷，军营里不让带丫鬟，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在李恩跟着您能好好地照顾您。”
“我给你些大洋吧，还有这个胭脂盒，大洋留着自己用，买点胭脂啊，绸子啊。”
“少爷的钱我花不好吧。”
“有什么的，拿着。”
“大洋我不收，这个胭脂盒我收了。”吴水仙拿过了胭脂盒放到了自己的怀里，把大洋塞到了赵念清的手里。
“李恩和朱忠义成亲，份子钱和礼物办的算妥当吧。”
“全都按少爷交代的，老有面子了，一点儿也不磕碜。”
“听说冯秀霞身边的那个薛喜珍是不是嫁人了。”
“啊，嫁给了镇上的一个工匠，现在她还有一个丫头呢。”
“得给她买一身好绸子送过去，意思一下吧。”
“我知道了，我替您办，等你下次回来把您和芸芸小姐的婚事给办了吧”
“再做定夺吧，水仙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遇到心仪的人家就嫁了吧，你的事情我全权操办，绝对不亏待你。”
“少爷，我从小就生在赵家，赵家这些年来对我相当的好，我从来没想过离开赵家，老太爷临终遗言让我嫁给您，我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不求做您的正室，能够做二房就已经知足了，要是少爷相不中水仙，水仙就留在赵家做丫鬟，这辈子水仙不想离开赵家，请少爷不要撵水仙走。”
“跑马圈地三十里，凡是赵家的地就是水仙的地，不要想太多，我只是不想让你太委屈，我们赵家欠你的太多。”赵念清说着，轻轻地将吴水仙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吴水仙见赵念清熟睡，给赵念清盖上了被子，悄悄地拿起了赵念清的贴身的怀表，打开怀表，看到了冯秀霞的照片，吴水仙轻轻地把怀表放回了原处，一个人走到了院子当中，看着夜空，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7。
张作霖稳坐奉天的指挥部，见直系和皖系两家军队打得是筋疲力尽，两败俱伤的局面显露头角的时候果断地下达了进军的命令，赵念清率领自己的一个营跟随张景惠进军关内，不到三天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此一役，奉军大胜，皖系段祺瑞实力大减，自此不再涉足北方。
赵念清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兵马原路返回关外，此次进关作战，赵念清伏击了皖系军队一个运输团，攻陷皖系一个师部，抓到了大量的皖系高官，在团长安伏威的指点下，赵念清在这些皖系被俘的高官身上得到了大量的钱财，作战缴获了大量的德械装备，赵念清扩编了一个炮连和一个骑兵连，兵力达到八百多人，张作霖从奉天发电报批准了赵念清扩编，安伏威接到电报之后便把自己岳父岳老头的嫂子家的外甥典荣安排到了骑兵连当连长，把甥李丰田调到了赵念清的炮连当连长，两个人接到军令后便来到了赵念清的营部报到，赵念清见过二人之后，让石珠好生安顿两个人。
“少爷，我就发现咱团的军官没几个不是跟团长沾亲带故的，李丰田明晃晃的亲外甥，典荣也能挂个边儿。”
“安伏威别看他傻了吧唧的，脑子一点儿也不傻，就怕这个德械营自己控制不住，赶忙插两个自己的的外甥，好好安顿他们。”
“两个怂包，打仗可咋指挥啊。”李恩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典荣是个人才，比咱俩大三岁，参加过北洋新军，指挥骑兵有一套，眼下咱们需要这样的人，至于李丰田嘛，得找个茬子给他挤兑走，炮连要交给韩重云，他是炮兵班出来的，是个行家。”
部队走了一整天，出了山海关，走到了辽西的地界，张作霖的军令很快就传到了赵念清的手里，赵念清看过之后便把军令交到了石珠的手里，石珠看过军令之后，骑上快马沿着行军的道路快速前进，边走边喊，重复大帅的军令。
“出山海关，传大帅令，整肃军容军纪，不许抢掠民财，不许调戏妇女，规规矩矩。”
“尊大帅令！”行军的士兵很快给予了回复。
“传营长军令，部队进入锦州、义州、黑山、北镇一城三县给老子规规矩矩的，不许祸祸老百姓，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部队行进至义州的地界，赵念清担心奉军扰乱乡邻，下达命令绕过义州，直奔北镇，傍晚时分，部队在北镇休整。
“休整！你们这帮兔崽子给老子记住了，北镇是本营长姥姥家，谁敢放肆老子第一个崩了他。”命令过后赵念清便带着李恩和自己的卫队来到了佟麟的府上。
见赵念清到来，佟芸芸赶忙出门迎接，叫来了范彩玲，让范彩铃赶忙安顿赵念清的卫队。
“念清哥，你来了，吃饭没。”
“二小姐，小侯爷就交给您了，我去给他们整东西造了。”
“高粱米饭，白面馒头，可好的整。”
“妥了，二小姐。”
佟芸芸推着赵念清往屋子里走，走到了门口，赵念清突然停了下来，叫来了李恩。
“少爷，啥事儿。”
“咱们的双饷和抢的钱分下去了没。”
“分下去了。”
“让警卫排精神点儿，有人敢乱来往死里整。”
“咱们的钱送到义州了。”
“把给佟家的东西抬过来。”
“妥了。”
赵念清来到了屋里，坐到了大炕上，炒菜和米饭早已备好，外公佟震海和大舅佟麟一并坐到了一起，三个人吃着菜喝着酒，唠唠家常。
“外孙子，这次你们进关打的是谁啊。”
“段祺瑞，这一仗段祺瑞是彻底不行了，北方已经守不住了。”
“这安徽人自打李鸿章带着淮军出来得瑟有几十年了，这回到底是趴窝了，打得好，出口恶气。”
“你的人马跟其他的奉军不太一样啊，有股子当年北洋新军的劲儿。”佟麟说着，拿起酒壶给赵念清和佟震海把酒斟满。
“大帅的批示，打造奉军的样板部队，一个加强营，一水的德国装备，按照德国陆军的套路打造部队。”
“不少兵看着脸向咱这一亩三分地啊。”佟震海喝完了酒回应道。
“大部分是从辽西找的兵，一顶一的好兵，在北大营凑了一些兵，但是警卫排和突击排是一水两黄旗和汉军旗的人贴身的除了李恩都是镶黄旗的。”
“就得这么干，这些小子，说白了都是赵家的奴才，家里端着赵家的饭碗，那跟的不是长官，而是主子，打起仗来不得玩了命的护着主子，身边儿的人一定要自己最可靠的人，不行的话搁北镇找几十个好小子。”
“暂时不扩军，免得上面不乐意。”
“你这老大不小的，婚事你娘也不给张罗，芸芸可是二十了，时间可是有点儿紧了，那个吴水仙呢，我跟你舅妈商量了一下，按照你爷的意思办，东二沟她大，芸芸不住东二沟，这样你不就那啥了..”
“过些日子队伍还得进关打仗，这回收拾了曹三傻子回来在好好操办。”借着酒劲儿，加上一路劳顿，赵念清吃过饭便倒在炕上睡着了，佟震海心疼自己的外孙子，陪着赵念清一同入睡。
第二天清早，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把赵念清吵醒，赵念清坐在大炕上，揉着眼睛，稀里糊涂的时候，佟芸芸端着热水来到了赵念清的屋里。
“洗把脸，外边儿把你吵醒了。”
“外边儿谁在吵吵呢，这么大的动静。”
“一个小寡妇儿，不到三十岁，带着孩子在门外闹呢，硬说是要见你，我爹在外边儿应付呢。”
“这个小寡妇我认识吗。”
“咱们北镇的都不熟，外边儿嫁过来的，听说男人死的早。”
“不会无缘无故的来闹，想必是奉军的人惹了什么事情，赶紧的吧，出去看看。”赵念清说完赶忙洗脸收拾了一下，佟芸芸递过来了军装，帮着赵念清穿戴整齐，赵念清提着马鞭子走了出去。
赵念清走出了佟家大院的院门，所有人见披着少校军衔的赵念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围观看热闹的人让到了两旁，只剩下吵着要见长官的小寡妇和赵念清面对面的站着。
“我是奉军第一师第三营的营长赵念清，你有什么事情要见我。”
“小女恳请奉军长官给咱做主啊，你手下的兵不是东西，祸祸人。”
“本营长手下的兵祸祸人，有何证据啊，要是本营长的兵祸祸人，本营长绝不轻饶，要是你冤枉人，那咱们就得另说了。”
“你手下的军官昨天来到了北镇，见到咱就撩拨，吓得咱赶紧回家，谁知道他跟着咱到了家门口，晚上跳墙跳到咱家给我祸祸了，咱男人刚死还没出五服呢，这以后还怎么在十里八村的活下去，脸是没了，但这口气不能咽，你的军官不光祸祸人，还把咱家下蛋的鸡、卖钱的羊给杀了。”
“有啥证据证明，拿出来，本营长给你做主。”
“奉军的裤腰带，男人的大裤衩子不用再多说啥了。”说完李恩把小寡妇手里的东西递到了赵念清的手里，赵念清看了一眼之后把东西扔到了一旁。
“奉军的兵都有这些东西，你知道是哪一个吗。”
“今早儿我偷摸出来，给他骑的马尾巴系了一个扣，还有，揪出来这个人咱肯定认得出来。”
“他娘的，李恩，命令全营集合。”
十几分钟之后，赵念清的第三营全体士兵在北镇的校场集结，赵念清看了一眼之后走到了让所有骑马的兵牵着马上前，在赵念清眼前一个一个过，当李丰田的马走到赵念清眼前之时，赵念清一声令下让警卫排的兵把李丰田扣了下来。
“赵念清，你抓老子做甚么，你不给老子面子也得给咱舅面子。”李丰田大喊大叫，对赵念清是极为不服。未等赵念清开口，褚英才上前给了李丰田两个大耳雷子，打得李丰田是晕头转向。
“这是营长，咱们的长官，安团长就是你爹，营长也是你的长官，你是连长，再以下犯上老子抽死你。”
“把李丰田裤子拔了。”赵念清一声令下，李恩当即扒了李丰田的裤子，见没有大裤衩子，李恩当即向赵念清报告。
“你瞅瞅，是不是这个人。”赵念清叫来了小寡妇指认。
“就是他。”
“就这个娘们儿啊，一个寡妇而已，也不是啥黄花大闺女，犯得着一惊一乍的吗，赵念清。”
“你认了？”
“老子干得，就是没给钱呗，给几个大洋打发了呗。”
“拉出去，枪毙！”赵念清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惊惶失措，赶忙向赵念清求情，赵念清手一摆，拿了五十块大洋塞到了小寡妇的手里，打发了小寡妇。
警卫排的兵听到了赵念清的军令之后很快便将李丰田五花大绑，李恩见此情形赶忙止住警卫排的兵，走到了赵念清面前。
“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惹恼了团长可不太好啊。”
“老子是大帅借调到这里的，听命于大帅，大帅军令，出山海关不得放肆，违抗军纪杀无赦，北镇是老子姥姥家，敢祸祸到老子姥姥家，老子能忍吗。”
“赵念清，你不就想把老子挤兑走嘛，好让韩重云当炮连的连长，大不了给老子整走，老子还不想端你的饭碗，你******动真格的。”
“不用你们，老子亲自动手。”赵念清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勃朗宁手枪，顶到了李丰田的脑袋上，李恩赶忙夺下了赵念清的手枪。
“少爷，三思啊。”
“拿来。”赵念清厉声呵斥道，李恩无法抗拒，只得把手枪交到了赵念清的手里。
“少爷，在佟家杀人不好，拖到南边儿的苞米地吧。”
“你去办。”
听闻赵念清要枪毙自己的外甥李丰田，安伏威带着自己的随从骑着快马向赵念清的驻地赶去，赶到了苞米地，安伏威一行人在五百米开外便看到了准备枪毙的李丰田，安伏威一边拿马鞭子狠狠地抽自己的坐骑，一边冲着赵念清的人马大喊：
“别开枪！枪下留人！”
警卫排的一声枪响，毛瑟步枪的子弹打中了李丰田的胸膛，见李丰田倒下，赵念清下令收尸，随即转身离开。
见此情景，安伏威一下子从马上跌落下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被外甥们服了起来之后，安伏威骑着马带着警卫连和自己的外甥们赶了过来，见到了典荣，赶紧跳下马拉着典荣的手。
“你弟弟呢，咋样了。”
“人没了。”典荣哭着指着草席子裹着的李丰田。
“赵念清，你妈了个巴子的，下手太他妈黑了，不就睡了个寡妇儿嘛，犯得着把老子外甥给崩了，这我咋回去跟我姐姐交代啊。”安伏威是嚎啕大哭，哭得格外的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个劲儿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擦。
“舅，咱们带着人过去跟赵念清拼了，整不死他。”
“别胡闹，喃们都给老子消停的。”安伏威摸了摸草席子裹着的李丰田，发现身子还是热的，掀了席子之后发现李丰田还有口气，赶忙叫手下的士兵过来帮忙，这个时候，李恩走了过来。
“团长，这事情实在是太坏了，佟家的大小姐婆家可是大帅的红人，事情要是捅到大帅那，恐怕对团长不利，少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干，不过少爷用的是德国的枪，德国枪打得准但是杀伤没有汉阳造和大连珠那么大，而且这子弹还倒出去了一半儿的枪药，只是打伤了而已，我还整了个猪小肚灌了猪血，整的跟真的似的。”
“这事儿回去了以后老子好好谢谢你。”安伏威悄悄地在李恩耳旁嘀咕道。
“团长，做做样样子吧，面子的事情要做，但是不能真让团长出血，我家少爷交代的。”
“这个李丰田，不听命令，违反军机，祸害良家妇女，罪不容诛，毙了就毙了，不能因为是老子外甥就姑息纵容，毙的好。”
看过了枪毙李丰田的场景之后，赵念清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找来了李恩的子弹，发现了其中的玄机，转念一想，实在不明白这子弹怎么做的手脚，赵念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出了房门，看见几个营部的传令兵正带着佟家仆人的孩子玩耍，大兵拿着毛瑟枪的子弹，掰掉了子弹的弹头，把枪药洒成圆圈等各种形状，火柴一划，好似过年放的烟花，完后，空着的子弹壳给孩子们拿着当响哨子玩儿，赵念清终于明白了枪毙李丰田的玄机，也明白了为啥这佟家大院的孩子们手里都有一个铜弹壳响哨子，一气之下，下令把两个士兵绑了起来，按在大长凳子上打军棍。
见赵念清要打军棍，李恩赶忙让范彩玲准备了大把的干豆腐盖到了两个人的屁股上，用裤子一盖，便开始打军棍。范彩玲看过之后忍着不笑出声，带着李恩来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李恩笔挺的站着，赵念清对此是大发雷霆，不管赵念清怎么严声呵斥李恩，李恩绝不还口，赵念清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一旁的佟芸芸实在是看不下去，赶忙过来阻止赵念清。
“兔崽子，敢跟老子玩心眼儿了，信不信我弄死你。”
“得了，得了，说说就得了，李恩，不必在意啊，念清哥就这个德性，耍耍官架子。”佟芸芸一句话，赵念清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一想到外边儿挨军棍的，赵念清出门一看，两个人趴在凳子上睡着了，赵念清把两个人的裤子一扒，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一气之下，扒了裤子又打了二十军棍，两个人是叫苦连天。
“少爷息怒。”
“以后，扒裤子打军棍。”
“营长，军令，即刻启程，奉天集结。”石珠的带着奉天军令到来之后，赵念清随即集结兵马率军向奉天开拔。
转眼间到了冬天，在奉天的北大营，到了夜晚，除了少数站岗的士兵，大部分士兵都回到了营房入睡。这晚，轮到了李恩值夜，李恩穿着提着一把德制的毛瑟步枪在三营的驻地巡视了一圈过后，回到了值班军官休息的小房里，把大板凳一横，坐在了大板凳上开始睡觉。
不知不觉地到了后半夜，王长捷手下的几个军官到外边儿嫖妓完事儿后，衣冠不整地向北大营走回去，走到军营门口发现郭松龄的手下在把门，正值大帅整顿军纪的时候，几个人一想决定爬墙跳进去，赵念清的三营恰巧住在北大营的最外围。
一连长爬到了墙上，看了看风声，见赵念清的手下都坐到了大板凳上睡着了，几个人便大胆的翻墙跳了进去。
李恩在熟睡中被惊醒，见几个像白羊一样的怪物闯了进来，李恩赶忙喊话，喊话不应，李恩抬手就是一枪，一下子惊动了整个三营，赵念清也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军装走了出来。
王长捷的几个军官把军大衣反穿，白羊毛露了出来，远远看过去像怪物，李恩喊话不应便是一枪，一连长被打穿了肺。
“赶紧送医院抢救，把这几个王八蛋逮起来，绑了。”
“少爷，这下惹大篓子了。”
“我告诉你们多少遍晚上站岗高度戒备，不许睡觉，来往人员喊口令，警卫排，今晚执勤的给老子军棍伺候着，叫你们用干豆腐，扒裤子打。”
“营长，王长捷的这几个手下呢。”
“往死里打。”
“这事咋整啊，少爷。”李恩此时此刻已经是方寸大乱，不知作何是好。
“本营长明天亲自给你摆平。”
第二天清早，赵念清一身整齐的军装，外边儿披着蓝灰色的呢子军大衣，带着貂皮的军帽，脚下的黑色皮靴擦得是锃亮，提着马鞭子来到了团部，就在这个时候，王长捷穿着军装裹着奉军的大棉袄，带着狗皮帽子脚下穿着大棉鞋来到了团部，两个人一见面火药味儿十足，赵念清给王长捷敬了一个军礼之后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了团部。
王长捷一进到团部走到安伏威面前就想安伏威诉苦，极力要安伏威惩办李恩，安伏威看了看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啊，不是就说你，同样是营长，咋就差那么大呢，人靠衣服马靠鞍，那个啥军容能不能注意点儿。念清啊，这大皮靴擦得，锃亮锃亮的。”
“团长，昨晚三营卫兵枪击一营连长的报告全在这里了，请你过目。”
“这个报告啊，放在这儿吧，以后再说吧。”安伏威简单地翻看了几下之后把报告放到了一旁。
“团长，请您尽早批复，这件事情必须定下来。”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不认识那么多字儿，这啥报告的看不懂，你就直说吧。”
“昨儿一营的三个****嫖完婊子回营房，反穿军大衣装鬼吓唬我的兵，让李恩一枪给穿了肺了，死活不知道呢。”
“舅，我就不信他不认识一营的人，他就是在大帅面前装犊子，显示自己有能耐。”
“你妈蛋的，恶人先告状啊，放着好好的门不走爬墙进来，好好的大棉袄不穿偏反着穿，干死了都活该。”赵念清说着桌子一拍，眼睛瞪得格外的圆。
“今天老子非跟你拼了！”王长捷说着便掏自己的盒子炮，赵念清也丝毫不退让，未等王长捷掏出自己的枪，赵念清的勃朗宁已经顶到了王长捷的脑袋上。
“我地个活祖宗啊，老子算是惹不起你了，把枪放下吧。”安伏威赶忙向赵念清求软。
“就听团长的，这事情我会把报告交到奉天的军法处，到时候怎么定夺，念清照办。还有，按照大帅的命令，帮着团长练兵，这都一年多了，念清也得回帅府复命了，团长保重。”赵念清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安伏威的团部。
赵念清刚走出团部，安凤提着饭盒子走进团部，见到了赵念清，安凤格外的兴奋，赶忙拉住了赵念清。
“念清哥，你过来了，这包得茴香馅儿饺子，还有猪肉白菜馅儿的，吃点儿啊。”安凤说着，满脸的笑意，格外的高兴。
“自己吃吧。”赵念清连正眼都没瞧安凤一眼，提着马鞭子便离开了安伏威的团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