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别叫我主人

章敫看了那小孩一眼，说道：“罗老板，这笔生意你占了极大的便宜，骡子当作马的价钱卖给我，嘿嘿，天底下好像没这么做生意的吧？”

罗胡子尴尬地辩解：“客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看我这些骡子，骨架大、个头高，浑身上下漆黑一片，没一根杂毛，是正中的广平驴！按价格来算的话，与这些关外马相比，不相上下！”

章敫根本分不清骡子和马的身价，谁高谁地？他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一个计划，于是说道：“行了，罗老板什么也别说了！我既然答应了买卖成交，就绝不会反悔！只是，我还缺一个照料这些牲口的人，你将这孩子一同卖给我，这就是我的条件！”

“你要买他？”罗胡子惊奇地看着章敫：“这小子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不过是个赔钱货，你要来干什么？”

“这个你就别管了，那是我的事！行不行，你给句痛快话！”

“嗯.行，成交！”罗胡子出于情面，养着这孩子几年了，心中一直老大的不情愿，此时见有人买走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立即就答应了。

“你叫什么？”章敫转身问那孩子。

“庞.庞开！”孩子的声音极小。

“愿意跟我走吗？”

孩子看了罗胡子一眼，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点了点头。

章敫带着庞开，牵着骡、马，向粮店走去，途经一家制衣铺，便进去给自己挑了几套崭新的衣裳，柳依依、柳如仙自然也有份，就连才跟他的庞开，也得了两套柔软的麻布长袍。

章敫看着庞开穿上新衣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先前的拘谨、不安渐渐消失，看章敫的眼神里也露出了一丝亲近和信任。于是笑道：“换上衣服之后，精神了不少，只是你身上背的这把破弓箭，有损形象，不如把它扔了吧！”便伸出手去，准备将他离开罗胡子时，带走的唯一东西：一把儿童玩具弓以及几只长箭。

庞开吸溜着鼻子，虽然不懂什么叫形象，但章敫要让他将跟随了他多年的弓箭扔掉，顿时跳开一步，警惕地看着章敫，坚决地摇了摇头。

章敫无奈地笑道：“你这孩子倒也倔得很，我是担心背着破弓箭不好看！算了，你喜欢就背着吧！”

庞开见这个新主人，并不强求自己扔掉弓箭，对待自己远没有罗胡子粗暴，脸色和缓下来，勉强笑道：“谢谢主人！”

“你叫我主人？”章敫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模样，一阵心酸，没爹没妈的孩子真是可怜，与柳依依到有几分相似，于是和蔼地说道：“小开，你今后不准叫我主人，只能叫我哥哥只知道吗？”

“为什么？你花钱买了我，我就是你的奴隶了，怎么能乱了辈分呢？”庞开瞪着一双大眼睛，天真地看着章敫。

章敫摸了一下他的头，微笑道：“傻孩子，那罗胡子不断地欺负你，我看不过去，这才让你跟着我的！懂吗？”

庞开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感激章敫，但地位在突然之间发生改变，一点也不适应，脸上依然还有惶恐和惊慌的不安！

章敫知道庞开的爹死了之后，罗胡子名义上是收留他，其实是将他当作奴隶，身体和心里都处于压迫之下，要让他与人平等、正常地相处，得假以时日，才能缓缓转变。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走吧！”

粮店老板与几个伙计，花了很长时间，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才将三十个麻袋，抬上骡、马的背上，用绳索捆绑紧了，直等章敫和庞开二人离去，才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好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隔壁的小酒店还没有打烊，章敫买了些白面馍和酱牛肉，揣进怀里，他的心中没有忘记柳依依和柳如仙。

出城不久，天色便暗了下来。章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带路，不时又跑回来，担心庞开和那些牲口掉队，如此来回几次，很快便有些吃不消了。

庞开见了之后，嘻嘻一笑，说道：“主.主.！”原本想叫主人的，这个主人却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叫他哥哥吧，一时之间哪里叫得出口？于是便什么也不叫，说道：“你这样不是办法，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只管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事交给我就是了！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的牲口走丢一头！”

章敫抹了一把汗，笑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担心你落在后面，走掉了或者迷路了怎么办？”这孩子年纪不大，说话却十分老练，今后长大了，可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庞开哼了一声，暗暗嘀咕了一声：“太小看我了！”将先前换下来的破旧衣裳没有扔掉，便将其取出来，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将其割成无数的长条，然后将第一匹马的尾巴，系在第二匹骡子的缰绳，依次而为，十五匹骡、马便首尾相连，这样一来，只要前方有人牵着头马，整个马帮便会自己跟着往前走了！

章敫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小孩，居然对运输、管理马帮十分熟悉。其实，他不知道，庞开的娘死得早，而他爹也不愿续弦，便带着他东奔西走，很小的时候便懂得了很多的事情，这点小问题，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庞开还是不说话，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眼光跟随着马尾巴一同移动。只是听到章敫的不断赞扬和夸奖，心里十分开心，脸上不是露出一丝微笑！自从爹死了之后，好多年都没这么愉快了！他的眼光，又是还会偷偷看一眼章敫的背影，暗想这个人真好。

行不多会，穿过峡谷，来到了林子的入口之处，此时天已经黑了！章敫心里有些后悔，应该在城里住上一晚，等天明了在回去，只是心里牵挂着柳依依和柳如仙，才勉强往回赶路。只是，他来的时候，已经听见过狼的嚎叫，等会要是撞上了怎么办？

章敫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了几只，给几匹马便在马背上插上一根，既可以照亮整个马队，也能使得天生怕火的恶狼有所忌惮。

他走到最后，递给庞开一根火把：“你与我一同走前面，你一人落在后面我有点担心！”

庞开看了他一眼，正想拒绝，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点了点头，在马臀上轻轻拍了几下，便往前走去。

章敫开始还担心他不会答应，他的脾气有点倔！如果他落在后面，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良心上怎么受得了？此时见他十分听话，心想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尤其是在这黑压压的树林里，别说是他，就连自己这个大人，也有几分害怕！他之所以这样做，与其说是照顾他，还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

正在这时，突然林子里的发生了一阵喧闹，树上原本归巢已经睡觉的鸟儿，突然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猴子们也吱吱地叫过不停！不好，一定是有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