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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冰川惊魂(2)

突然脚下一滑,人跟溜溜球一般往下猛滑。下面可是近4米高的笔直冰崖,崖底是冰寒彻骨的深坑水潭。我马上把手和脚都完全压在冰面上,增大摩擦力,减慢速度,一边四下寻找手可抓的地方!手套在这时起了决定性作用,离冰崖断面还有一米多远时,我突然看到滑道的附近有一个小冰洞,便一下子全身扑在冰面上,看准冰窟窿,右臂伸长反手一扣,两个指头扣住小冰洞,止住了下滑的身体。这一切只不过短短几秒,我竟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儿。没想到这本要扔弃的破手套,竟救了我一命,不然我今儿不挂也要半残了。

我蜷身重新找到可踩的支点,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慢慢地在断崖边缘横移着,这几分钟跟几个世纪那么长。总算脱离了危险区,我再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一路沿着冰面横走。冰川侧面是山,是实体,虽然有点远,但相对要安全些。

走了半个多小时,居然远远看到有队友朝俺招手。有了指引,我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三蹦两跳,不一会儿就来到他们面前。这时,远处的冰崖塌下一块半层楼高的大冰块,耳边轰鸣不绝,让人心惊胆跳,好险!

直达冥府的瀑布

我从他们嘴里得知,山体与冰面交界的地方,有个很大的冰融瀑布。那三个神仙已经打瀑布边上的山石往雪线上爬了快半个小时了。这三个讨厌的家伙,改了方向,竟也不招呼一下我,害我没命地往上追,翻了三四座冰崖。没人性啊!

我当即卸下背包,让队友帮忙看着,只带相机找他们仨算账去。我在大块的碎石上蹦跳着往上爬,石头路比冰面好走多了,很快就来到了大瀑布的底端。平常我们见到大瀑布,底端一定是个深潭,这儿可不是哟!底下的冰面被巨大的水流砸出无穷深的一个大洞,偌大的水柱直没入地洞中不见踪影,只听得地下深渊中的声音如冥府中传来的巨响,让人耳朵发麻,浑身发颤。哈哈,好宏大的气势!

我不敢太靠近去看那个地洞到底有多深,估计和我们刚登冰川时遇到的暗河是相通的,没一千米也得有几百米深。现在我面前有两条路:左面是山体与冰川交合的路,陡峭但离雪线很近;右面是山体的碎石坡,相对安全但离雪线远,而且要穿过瀑布,势必会把衣服打湿,受冰寒之苦。眼看所剩时间不多,我就选了左面的冰崖路——事实再一次证明:欲速则不达!

瀑布分三段,爬上瀑布的顶端,也就快到雪线了。这时候的冰滑了许多,这是为什么呢?怎么太阳落山气温低了,冰面反而消融了?俺百思不得其解。

艰难地走完第二段,第三段更是奇陡无比。坡度接近80度,而且越靠近雪线,冰雪越松散,踩上去有种颤巍巍的感觉。我突然感觉危机四伏,心里强烈不安。爬到一半,突然我右脚踩空,一脚踩进雪窟窿,直没到大腿根部,脚底还悬空着。这时候远处的冰壁似乎又有巨大塌方,轰隆隆的巨响传过来。我的天,太恐怖了。“山大大,对不住了,我无意冒犯你。我知道,你已经给过我一次机会了,让俺逃过一劫。我就图一好玩儿,您老可千万别生气,别跟我们小辈计较。息怒息怒,我这就回,我这就回。”我对着面前的冰壁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此时若有旁人看到,肯定以为我吓得神经短路了。

稳了稳心神,我慢慢地把右脚从洞里抽出来,再轻轻地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一步也不敢错,生怕再踩到个陷阱塌进去。终于退回到来时的实地上,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流汗了……

仰头一看,俺爬得还真不低,离雪线就差几米远了。我也没啥遗憾了,留待下次好了,明智的放弃也是一门学问啊,不是吗?

我原路返回和他们会合,那仨家伙也下来了。他们也没到雪线,离雪线大概还有40分钟的险路。宝哥跟我说他们仨碰到的惊险之事,令人啧啧称奇!我们这帮人还真是一个脾气哈,尽玩这种悬的,这是要不得的。

后来宝哥在他的博客里,描述了他们这趟冰川历险记,也是精彩纷呈,在此不再赘述,有兴趣的读者可直接到宝哥的博客欣赏。

回去的路上,天空出现艳丽的火烧云,那色彩太漂亮了。远处的山边,丝絮般的云彩像着了火一般,红彤彤一片,在周边墨色云彩的映衬下,尤为绚丽耀眼!

那三个新丁早早回木屋了——原来他们仨在后面冰原上没走多远,看四野无人,居然在冰面上搞行为艺术,拍冰上全裸照去了。看了他们拍的艺术片,大伙笑得肚子疼:太超前了,哈哈~~少儿不宜,得分级观看啊。

酥油茶的打制

我们回到小木屋时已是21点多,天完全黑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天哪!我平生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月夜:硕大的冰川雪山,墨染的松林,天空云层很厚,云被风吹着不住地漂移,云缝间透出如丝绸般的皎洁月光。这一切在高原清冷的夜里组成一副绝美而震撼的画面!

那景色太美了,可惜我没带三脚架,尝试了很多种办法也没法拍下来,好遗憾啊!不过却有意外的收获:拍出来的一张照片变形,很像印象派大师毕加索的名画,哈哈,我给它起名叫《晚风》。

这里没电,村民们都用蓄电池。大伙晚餐吃方便面(这里只有方便面卖,也不贵,4元一桶,阿妈还给我们烧开水泡),我不喜欢吃那东西,就拿出我昨天塞包里忘记吃的馒头和大饼,藏族阿妈还给我弄了碗酥油奶茶喝,很长力气呵!

晚上,我们把仅有的两张床榻让给两位美女睡,其他7人在藏族阿妈家的木地板上打地铺。

夜里好冷。这里生活艰苦,阿妈屋里的窗子都只是用塑料布蒙着,还有两处破了,窗外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的睡袋让小胖带波密去了,只留了个防潮垫,没有盖的,我只好和衣躺地上。

寒风夹着冰雨,吹得窗上的破塑料布哗啦哗啦响了一夜。半夜灶火灭了,屋里温度急降。我实在受不住了,起来在柴房里摸了个盖柴火的毯子裹身上,但还是冻得直嗑牙,瑟瑟缩缩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我的干粮已吃完,又不想吃方便面,还好兄弟姐妹接济了我一点干粮。后来我见老阿妈家的人都吃馒头,于是便打手势想跟他们买点馒头,哪知道阿妈揭开锅盖让我自己拿,我毫不客气地连啃了3个才停下。青稞面做的馒头,的确很好吃。老阿妈坚决不收我的钱,让我很过意不去。吃了人家那么多,那锅馒头估计就是他们家今天一天的口粮呢,我感动不已。

早饭过后,只见阿妈拿出一个大概一米长,海碗大小直径的铜制圆筒,一节一节像一段大竹筒,用一根长棍鼓捣打酥油茶,让我们很是新奇,原来酥油茶是这么打出来的啊!

都说骑行很苦,但我个人觉得还好,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夸张。反正我是抱着玩与看美景的心情来的,并不是想来挑战什么。我们这个队伍,在川藏线上是出了名的“腐败”,据说很多车队都知道我们。但我们实力并不弱,队员们都非常坚强、乐观,且我们队一个不落全都到了拉萨,这大大出乎很多朋友的意外。

磕长头的小喇嘛

6月17日7点,我们一行8人(虫子和斗虫正式加入我们队伍,他们老队长赶时间,早上6点就独自跑了)重新上路。

米堆到波密的路不愧是川藏南线的精华部分:一路上山清水秀,云雾或如玉带般在半山腰绕来绕去,或轻飘于开阔的江面之上,实在是如仙境一般。

一路都是下坡,我们速度很快,我都没空拿相机拍照。不过很快就有点审美疲劳了,美景奇境应接不暇,忽闪而过,若往常看到这景早就开始兴奋地乱叫了,这会儿大家都提不起兴趣了。

半路上我们遇到一队“磕长头”去拉萨大昭寺的小喇嘛和藏族小哥。那小喇嘛手拿两块木搓块,身上围着硬硬的满是划痕的牛皮围裙,额头上有白色茧块,头发灰碌蓬乱,脸颊黑糙而瘦削,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微翘着的嘴角能看出他其实年纪并不大。

“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仰者最至诚的礼佛方式之一。

“磕长头”是为等身长头,朝圣者五体投地匍匐,双手前直伸。每伏身一次,以手划地为号,起身后前行到记号处再匍匐,如此周而复始。遇河流需涉水、渡船,则先于岸边磕足河宽,再行过河。晚间休息后,需从昨日磕止之处启程。虔诚之至,千里不遥,令人感叹。

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体量过来的,

白色的云彩是我用手指数过来的,

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样攀上,

平坦的草原我像读经书一样掀过……

这首藏族民歌给了“它”最好的诠释。

磕长头得先跪下,然后头、心、腹全挨地才算完成,这是在用身体丈量大地啊!人在五体投地的时候,是为“身”敬;同时口中不断念咒,是为“语”敬;心中不断想念着佛,是为“意”敬。三者统一,缺一不可。

我还是一直不理解:这种虔诚的精神力量为何可以强大若斯,正如他们所说:我身上很脏,但我的心是干净的。比起他们来,我们骑车这点儿苦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们出来4个多月了,家人在后面开辆拖拉机沿途补给,他们每天以酥油茶拌青稞粉糅合做的糌粑为食。

我给磕长头的小哥俩拍了很多合照,从他们的表情、动作和谈话中我感受到的只有虔诚和快乐——原来快乐是很简单的,信仰是很神奇的。

后面的路又全是柏油路,路况好得让我们想飞。路两边全是异常繁茂的亚热带原始森林,还有形态各异的雪山,还能时不时看到漂亮而悠闲的马儿,有时还和我们在马路上一块儿跑呢,无比好玩。

大伙各自舒坦地在车上玩起各种特技,我跟宝哥则一直在比谁下坡水平高:我俩下坡时在车上保持姿势一动不动,也不捏刹车,看谁溜得最远、时间最长,直至倒地。通过测试:我的车重,大多时候我都会溜得比他远,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先倒地,晕!

就这样溜溜骑骑,在不断变换的美景中,我们不知不觉地进了波密小镇。这时才下午5点多,我们找到小胖订的武警招待所,条件很不错啊,啥都有呢!大伙开心死了,小胖这个后勤部长实在很称职啊!

18日下雨,因为住得舒服,大伙顺势休息一天,那个腐败啊!

攻略小记:然乌镇——米堆冰川(全程32千米搓板路,住米堆藏民家,5元/人,打地铺,木地板,无水洗,只有方便面卖,自己带够食物;向导费50元,虽很没必要,但那里生活很苦,大伙去的话还是请个向导的好,也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波密(全程100千米住武警招待所,老板很好,20元/人,双人间,有电视,热水,有洗衣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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