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消息,他本来是想瞒着苏染的。转念一想,她早晚是要知道的,倒不如让她早点面对。踏进客房,却给了他一个理由,苏染犹自睡着未醒。
是昨日一夜太过劳累,还是潜意识里想逃避,他不得而知。不过既然她未醒的话,这消息也就不急于告诉她了。
再怎么贪睡,也是要醒的,接连两日,白苏染是醒了睡,睡了醒。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分,在床上再也躺不下去,她才扶着床头起了身。
一直守在门外的素云听到响动,匆忙进了屋伺候她梳洗。接连睡了两日,中途只醒来喝了点粥。对着梳妆镜,看了一眼京中的自己,脸色红润了许多,总算是恢复了元气。
一看天色,她也知道她在床上睡了多久,“这两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今日上午,公子来了一趟,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看主子睡着未醒,就走了!”小莲出门的时候是这样跟她说的吧,没错。
哥哥来找她了,会是什么事情呢?“哥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素云皱眉想了想,小莲交代她的时候到底还说了什么。“公子没说!”
“对了,叫主子若是醒了去一趟书房!”总算是想起来了。
白苏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应该不是急事。若是急事的话,哥哥肯定直接着人叫醒她了。“梳个简单一点的发髻吧,也不出门!”白苏染如是吩咐道,手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
素云麻利的梳好了发髻,她也拣了一支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成的牡丹珠花插在鬓角。“拿那件紫色绣虞美人的长裙出来。”
妆扮完毕,白苏染满意的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不错,气色很好!既然回了白家,她就该好好妆扮自己,省得让哥哥担心。
素手推开书房的门,白子辰正在练字。铁画银钩的一行字,字如其人,白子辰所写之字浑厚有力,就如他的人,稳重果敢。
白苏染自顾自在桌子的一旁坐下,侧头看白子辰写字。“来了!”
白苏染“恩”了一声。
白子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休息好了,看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白苏染笑了笑,回道。“怪不得都说美女都是睡出来的,我这不过在床上多眯了一会儿,气色好的连你都嫉妒了啊。”
“还皮,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真把自己当猪了。”白子辰毫不客气的说道。
白苏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没睡好,补觉,补觉而已。”
收起嬉笑的神态,白子辰正色道,“苏染,我有事要跟你说。你且听着,别往心里去,不值当!”
看他突然正经起来的样子,白苏染有点没反应过来。努力坐直了身子,收敛了笑意,“我准备好了,你可以说了。”
白子辰缓缓开口道。“京中现在都在传一个消息,说风霖飒欲立童瞳为后,立你为皇贵妃。”
白苏染淡淡笑了笑,“如果你说的是这事的话,我还经得住。算是早有准备了,从风霖飒的乳母王氏劝他立童瞳为后,他没有拒绝的时候我就有准备了。只是这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吗?看来我这个太子妃是新皇刚登基,就失宠了啊。”
看到妹妹又开始深思恍惚,他有点不忍将那样的事实说出口,可是她总要面对的。他相信她,一横心,他索性就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已经着人查过了,放出这消息的是风霖飒本人。”
她淡漠的笑了笑,“哥哥可是觉着他绝情,其实他本就是这样子的人,只是我们都未看透罢了。为了皇权,他背弃了与白家的盟约,背弃了对我的誓言……”
“苏染,别这样子!”看着妹妹强颜欢笑,白子辰也是心里难受,可却不知能做什么。这个时候,他只能默默的支持她,但如何面对这些事情,只能靠她自己,谁也帮不了她。
“哥哥,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心有感慨罢了,你说男人的誓言就这么靠不住吗?”对于这样的问题,白子辰也不知怎样去回答,他也是个男人。很显然苏染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叶涛曾对我说,见到我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了一棵树会放弃一整片森林。他说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他说想和我白头偕老。可我回家看到的是他跟陌生的女人,在我们的婚床上纠缠……”
“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我无法忍受这样子的他,我提出了离婚。就因为离婚协议书我一分财产都没留给他,他丧心病狂的与那个第三者精心策划了我的车祸。我死了,所遗留的财产竟然便宜了那个负心汉跟那个小三。”
“苏染,别再说了!你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白子辰扶住了她的肩,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不,我一点也不想哭,我想笑。”
“前世失败的感情,让我不敢轻易说爱。我与风霖飒之间,本只是一场交易,我也不知道这场交易是什么时候变了质。是我从昏睡中醒来,看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头的时候,还是他斩钉截铁的说不介意我非完璧之时。爱就是爱了,没有退路。”
“我们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候,他为我描眉,梳头,每日他会在清晨的时候摘一束带着露珠的花朵摆在我的床头……可是那样的美好,到现在却只觉讽刺无比。”
“苏染不要说下去了,你说的我都懂。”白子辰使劲摇晃着她的肩,想让她清醒。
白苏染却自顾自说的入迷,僵硬的就像是录好音的木偶娃娃。“他说他若登基为帝,必立我白苏染为后。我并不稀罕皇后之位,但他曾说,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皇后之位也是他亲口许给我的。只因为时局变幻,白家已经足以威胁到了他的统治。他就这样不发一言的判了我的死刑,连一句解释都不肯。”
“苏染……不要这样子,风霖飒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掉泪。”白子辰脸色阴沉,心里暗暗下了决心,风霖飒害的他妹妹如此,他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爱情,可我们生在权势之家,就注定得不到这样的爱情。不敢轻易说爱,我现在就在想,风霖飒会说爱我,是不是也只是为了利用我身后的白家。”白苏染喃喃开口道。
白子辰抱紧了她,想要给迷乱的她一点勇气。“不会的,苏染,这世上会有真爱的。你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的,那个人不会因为你是不是白家之人,而对你有丝毫不同的。”
白苏染抬起迷茫的泪眼,问道,“会吗?”
“一定会有的。”白子辰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她伏在他肩头失声痛哭,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却只落了这样一个结局。他当她是一颗棋子,一颗取信白家的棋子。事到如今,他甚至还想拿她试探白家的反应。
没有爱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是感觉有人用刀生生在你身上挖掉了你最在乎的一样东西一样。
若说她对风霖飒本还有那么一丝幻想的话,白子辰说出欲立童瞳为后,她为皇贵妃的消息是风霖飒所放时,她仅有的一点爱也消失殆尽。现在的她是心如死灰。
她该庆幸的是因为上一段感情受伤太深,她还没学会毫无保留的对待一个人。她还守着她最大的秘密,他不会知道她实际上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他不会知道她跟哥哥还留有最后一张底牌。
她们本就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她最开始想要的是自由,而风霖飒想要的一直没有变过,就是皇位。那个时候,她就该看出,他对权力是有着多么热衷了。
可惜,最初的她不关心他热衷什么,她只需要达到她的目的就好。后来的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惜让家族冒险,只为助他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有人说,共富贵容易,同甘共苦难,她若说,却是共苦易,共富贵难。最艰苦的时候,两人一无所有,眼中只剩一个目标,从来不会去想别的,只会傻傻朝着那一个目标前进。就算是失败了,也不怕,反正本就一无所有,大不了从头再来。有朝一日富贵了,有钱有闲,受的诱惑多了,操的心多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多了。本来是一条心的两人再也不能齐心,因为两人什么都有了,怕失去,怕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一无所有。
白苏染直哭得声音嘶哑,眼泪再也流不出,才抱着白子辰的袖子昏了过去。
轻叹一声,小心的掰开她紧握着他衣袖的手指。送她回了房间,看她在床上抱着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心就抽痛不已。
都说连睡觉都缩成一团的人是缺乏安全感,这次风霖飒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让苏染伤透了心,也死了心了。他捧在手心的珍宝竟然被人伤的这么深,他怎可以忍受。
轻轻拂开挡住她脸颊的碎发,帮她掖好被脚。白子辰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往白府的后山而去。那里他藏匿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着对付风霖飒的好棋。
风霖飒敢过河拆桥,他也不怕将事情闹大,大不了就是一反。现在皇家的所作所为不就是逼着他们白家往童家的老路上走,他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白子辰开口道。
“什么交易!”黑暗里有人接口问道。
“我助你对付风霖飒。我只有两个条件,事成之后,将风霖飒交给我处理,另外,保我白家无虞。”
黑暗中的人轻笑道,“我该怎么相信你。白家现已是权势显赫,比之当初的童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亲妹妹,白苏染很快就是未来的皇后了。我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要跟我合作。”
“凭我救了你,这一桩够不够。”
“不够,我知道你救我肯定是有所用处。不过却不是你要对付风霖飒的理由。”
白子辰轻笑了一声,“看来不说个让你说服的理由你是不会相信了。我的妹妹白苏染现已返家,风霖飒放出消息欲立童瞳为后,立我的妹妹为皇贵妃。不久前,太上皇将童家几个旁支无罪释放,而新帝对他们大加重用。用来打击白家,前几日白家与新贵童家的一起冲突中,童家错在先,但新帝独独罚了白家。你怎么看?”
“新帝对白家已生忌惮之心,必会想方设法削弱白家的势力。”黑暗中的人分析的很是透彻。
“所以我要为白家留一条退路,也要为我的妹妹讨一个公道。”
“成交!”黑暗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掌,白子辰抬手与其相击,“成交!”
黑暗里的交易完成,白子辰如来时一样,静悄悄的回了阅风堂。
白苏染在家里闲着无事,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份,回白家本就是秘密之事,若是大肆宣扬,宫里还不定乱成了什么样。
每日除了与童茵闲聊一番,就是闷在屋子里睡觉。人家失恋的时候会醉生梦死,她白苏染倒是要睡死了。白子辰实在是看不过去,将她拎进了书房。
“最近这么闲,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白苏染抬头,疑惑的问道,“事情,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我每日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少啊!”
白子辰从柜子里找出一大本册子扔到她面前,“这是白家二分之一的产业,从今天起就交给你打理了。”
看了一眼那本厚厚的册子,白苏染心里是直打鼓。哀叹道,“怎么会这么厚,这个差事看起来好像是重了点,还是哥哥你能者多劳吧!”
说完就想溜,白子辰一把将她拎了回来。淡淡开口解释道。“这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你当初提出的跟风霖飒合作的点子很好,打着皇商的旗号,背后又有主管户部的风霖飒的大力支持,白家的生意扩展了整整一倍。”
原来是有风霖飒的大力支持,现下他怕是对这些产业又爱又怕,恨不得天天打压吧。“看来我那主意不错啊,仍在风霖飒身上的钱,马上又从别的地方成倍的捞回来了。”
白子辰也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
“你最近也无事,这样老闷在屋子里会闷出病来的,我找点事给你锻炼锻炼。管理这些铺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子辰笑的温文儒雅,白苏染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感情自己一空就被人抓了当免费劳力啊。
白苏染奇怪的问道,“你不怕我将这些产业都败完了。”哥哥怎么就对她有这么大的信心啊。
白子辰好笑的开口,“你就尽管败,能败玩才叫怪事。怎么说你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先进管理人才,若是连这些产业都搞不定。我还真的失望了。”
白苏染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原来早都考虑好了,就等她这鱼儿上钩了。懒懒开口道,“那都给我吧,等会儿我看一眼,明日出街溜溜。”
“这才对吗?”白子辰喜笑颜开的又捧了一堆册子出来。堆在她的面前,开口解释道,“刚刚给你的那一本标有店铺的名字、地址、掌柜名、经营种类。这一堆就是账本了,你有空的时候慢慢看!现在看来这些铺子都是只盈不亏,现下我好好的交在你手里,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真是上了恶当了,她还一直以为手里抓着的是账本。翻开看一眼,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她直发晕。怎么会这么多,她是欲哭无泪。
看白子辰那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模样,肯定是想把这些产业当烫手山芋甩出去好久了。一直没有信得过的人,现在交给她,心底还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不过都已经答应了,白苏染自是不会矫情的又给塞回去。“那我肯定是不会让哥哥失望的。”她只差没拍胸脯保证。
人说忘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在这礼法森严的古代,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新欢了。还的隔三差五的听到那个人的消息,若不让自己忙一点,她得想想自己这小心脏能不能承受的住。
忙起来就好了,哪有那么多心思想别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我下午就出去看一下京中这些店铺的运营情况,好做进一步的调整。”
“这么快就上手了啊!”白子辰调笑道。
白苏染不甘示弱,“那当然!”说完小声加上一句,“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兄妹两人相视而笑。
下午,白苏染就带着小莲与素云出了府。一大圈逛下来,她心中已有了大概的主意。
白子辰交予她的这一半生意看来是经过刷选的,以酒楼、绸缎庄、胭脂水粉铺、首饰行居多。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女孩子对这些东西的关注度总会比男的要多一些。他这样子分配,也算是取其长处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很多东西,拿到现在无一不是精品。就是随便一件食材,都可以打着纯天然的牌子大卖特卖,不过这在古代明显行不通,她得另辟蹊径。
回府之后,她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开始构思她的计划。闭关两日后,她才拿出一套可行的办法。对着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她是越看越满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个人来分享这种喜悦,想当然的这个人就是白子辰。
看到她写出的东西,白子辰也是赞叹不已。“苏染,你太有天分了,不去经商真是太可惜了。”
白苏染没好气的白了你他一眼,“那天天不得累死,这样的苦差事哥哥你多担待一点才是。”
不过对于白子辰的赞赏,她也是大感得意。喜滋滋的下去准备了,白苏染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不喜拖拖拉拉,很快就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虽然各家掌柜对她的有些安排颇有异议,奈何她持信物而来。就算她要将这些铺子给卖了,他们也不敢有异议。
不过事实证明,白苏染大刀阔斧的整顿是相当成功的。现在各家掌柜是笑不拢嘴了,把她敬若神明。
整整一个月,白苏染不遗余力的实行着她的计划。先是酒楼推出一系列的新菜式,每周必上一种新品,饭后赠送甜点。主厨每日只做三道新菜,采取拍卖的形式……
研究新菜式对于这个时代的厨师来说可能是一件难事,但对她这个吃遍各地美食的人来说,实在是算不上难事。加上她平日喜欢烹饪,常有买菜谱回家研习,让她都有在这古代开个糕点铺的想法。
新的菜式,新颖的经营理念,让她手底下的酒楼是天天爆满。
绸缎庄的话更简单了,她着人高薪挖角请来京中有名的裁缝与绣娘,按照她的设计图来缝制。邀请了京中出名的几家小姐试穿,是一下子就打开了门路。一时之间,绸缎庄都卖到断货,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改成成衣铺,利润更大。
珠宝首饰她见得不少,但要成型显然难度不小,她就暂且放下了。她的目标是要将她的商品打造成千金难求。现在看来,她的初步目标达到了。
白家产业在她的打理下,大赚特赚。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营业额连番了几番。激得白子辰连呼“天才”,死皮赖脸的要把他手上的那一半产业也交给她。白苏染自是不肯,三言两语就给挡了回去。
不过该说的是,她一天到晚很忙,忙的没有空想任何事情,包括风霖飒。看着自己的努力有了收益,她的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满足感。
苏染走了,他亲手送走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能习惯的风霖飒,发现自己根本就习惯不了。他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皇位,耳听的都是奉承与赞赏。一件事情哪怕是他做错了,也多的是人抢着去做。
所有人都敬畏讨好他,想从他手里得到某种好处,包括他视若亲妹的童瞳。
原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无论他是曾经的三皇子,后来的太子,还是现在的皇上,都不会改变。在她的眼里,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的夫君。
她可以跟他任性、撒娇、耍脾气,她也愿意与他分担风风雨雨。在他无助的时候给他支撑,可现在连那个人也不在了。他偏袒童家,伤了她的心,她决绝远走,再也不曾回头。
他就算手握了天下,握不住的只有那个人的心。
风霖飒独自一人坐在毓秀宫的内殿里,想着苏染或许也曾坐着他坐的位置,心中想念更甚。招手唤来心腹太监,“将以前在凤阳宫里侍候苏染的两位宫女找来。”
被他召过来的太监不明所以,还是听话的去了。不多时,就带着彩云、彩霞两人进了殿。他知道皇上有事吩咐,识趣的退下,守在了门口。
风霖飒想将苏染接回,但现在他已是一国之君,落不下面子。才想着找个与苏染亲近的宫女劝她回宫,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以前在凤阳宫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人。
天黑时分,一辆马车持着皇上的令牌悄无声息的出了宫。所去的方向,正是白府所在的方向。
此时忙活了一天的白苏染刚刚回到府中,正准备去书房与哥哥讨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刚进书房,就看见府中管家匆匆往书房而来。
管家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找哥哥?白苏染还在奇怪,不料管家看见她,眼睛就亮了。感情是有事找她,府中知道她回府的人不多,能有什么事找她。
虽回府里有一段日子了,白苏染却一直住在白子辰的阅风堂。住在这里可以省却很多事情,除了可以没事跟童茵聊聊天外,最大的好处就是白子辰会为她挡掉很多麻烦。
她故作不知的坐在一旁不说话。管家的眼神看过她,看她不理睬,才求救似的看向白子辰。“少爷,有贵客来临!”
“贵客来临?有没有说是哪位?”白子辰也有点惊讶。
老总管目光闪烁看向一旁坐着的白苏染。“拿的是皇上的牌子,马车从门口直接入了府。没有下车,不知来的是何人,不过听声音是女客。老奴不知该如何处理,就来请教公子了。”
宫里那人的牌子,那就是冲着妹妹而来了,怪不得总管老拿眼神瞟苏染了。
“求见何人?”白子辰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指明要见的是三小姐!”白苏染怒而返回白家,就是不想认太子妃的身份。就是决意跟风霖飒决裂,所以也不许府中的人称呼她娘娘。
白子辰开口问道,“那现在人呢?”
“贵客已经进了府,马车就停在阅风堂的门口。没得允许,老奴没敢让人进来。”
他也是知三小姐就在阅风堂,才会把人领到门口。但要不要见,他实在是做不了主。所以才会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要知道他做不了小姐的主,可马车里坐着的人他也得罪不了啊。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白子辰也了解了大概。但人家求见的是苏染,就算是他,也不敢拦阻拿着那人令牌的人了。所以,见还是不见,就只能看白苏染的意思了,所以,想通此节,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椅上的她。
白苏染自是也听明白了情况,来人持了风霖飒的令牌,又是秘密进府,肯定是为她而来。她本也不想见,不过看哥哥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这要是不见,肯定是要给哥哥惹麻烦的。不就见一面,就算是风霖飒本人来了她也不惧。想通的她懒懒开口道,“既然贵客都已到门口了,那就见见吧!”
总管听她松口,忙不迭的跑出去请贵客进来了。走出书房,白苏染轻笑一声,风霖飒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不奇怪他会知道她在白家,毕竟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也不排除有人暗中跟着她。
他不是怒气冲冲的说,“滚,滚了就不要回来吗?”怎么,这就后悔了。
她现在倒是好奇,他派来的说客会是谁?
白府总管引了马车进来,就悄悄退下了。白苏染淡淡笑了一下,“除了我与哥哥,这已无别人。既然贵客都已临门,不妨下车一见吧!”
车帘掀开,下车的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女子。见着白苏染,恭敬的行礼。“奴婢参见娘娘。”
“我已不是什么娘娘,你们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来的两人倒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是她以前在凤阳宫当差的时候,贴身侍候她的两个宫女,彩云、彩霞。
白苏染本还不解为什么,这个深夜充当风霖飒信使的会是她们两人。不过细细想下,也就释然。风霖飒现在已贵为九五之尊,就是有悔意,也拉不下脸面做亲自登门这种事了。
那派谁来就是个问题了,现在说起来,宫里唯一跟她相熟,她也不排斥的怕就是彩云、彩霞二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坚持,很快起了身。看到她身侧的白子辰时,有一瞬间的犹豫。
白苏染也看出了两个人目光中所含的意思,应该是出宫时风霖飒有吩咐她们说什么,现在当着白子辰不好说出口吧。
她淡淡笑了笑,“看来,你们还是有事想单独跟我说啊。”
两人点了点头,她淡淡开口道,“那就借哥哥的书房一用了。”
白子辰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女子,点了点头就退下了。只要不是风霖飒本人前来,这两人苏染是完全可以应付的,不用担心。
本来听总管进来禀报时,他还以为这么神秘,来人会是风霖飒。现在看来,他完全是多虑了,风霖飒早就醉心于权力之中,又怎么会顾得上苏染。
白苏染当先前行,进了书房。待得彩云、彩霞也进门,她才合上了房门。“你们此次前来,是有何事,可以说了!”
彩霞当先开口道,“娘娘,此次皇上是派我们前来接娘娘回宫的。”
白苏染冷冷开口道,“请叫我三小姐!”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白苏染会这般抵触,毕竟若是换了别的人。皇上给了台阶下,还不立马就答应了。不过很显然,白苏染就不是那样的人。
“三小姐,这……”
“至于请我回宫,此事不用再提!我既已从宫里出来了,就没准备再回去,这一点上,我想风霖飒想必是很清楚。”
见白苏染毫不避讳的提及皇上的名讳,两人有点尴尬。彩云咳了咳,不自然的开口道,“娘娘,皇上自您离开宫后,就深思郁郁,特别想念您。您是不知道,皇上经常独自一人呆在毓秀宫,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两人这是举证风霖飒有多么想念她吗,经她们这么一说,风霖飒都成情圣了。睹物思人,愈见憔悴是吗?怎么她听哥哥说起,他这日子该是过得不知有多潇洒。放出欲立童瞳为后,立她白苏染为皇贵妃的谣言,以此来试探白家的反应。
可惜到最后,这不过成了一场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白家不屑于入戏,那个时候的她就在想,风霖飒跟童瞳的确是同类。从不想想自己是怎样栽赃陷害别人的,却老是抱怨人家针对她。
他拿她当棋子的时候,把她置于何处?现在他想念她了,就来扮情痴。她就该乖乖的回去吗?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路是自己选的,谁也不能代替谁走,更不能代替谁痛。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白苏染的话很是坚决。
“娘娘,您再好好考虑考虑,皇上真的很想念您……”
白苏染也懒得再纠正两人的称呼,她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被人叫一声也少不了一块肉。看两人这不停口的说着,她干脆是闭上了眼睛,任凭两人说去。
彩云与彩霞也看出了白苏染的不为所动,不过来的时候,皇上特意吩咐,两人要想法设法的将娘娘请回宫。
这不两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将皇上如何思念她,如何如何憔悴。到最后连宫中的人有如何想念她都说出了口,真是笑话。
“……”两人喋喋不休的直说了大半个时辰,白苏染干脆就靠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说几句反对的话,后面,她连话都懒得说了。
彩云与彩霞坚决执行着风霖飒的命令,想要把她请回宫,所以无论她说什么,她们都自动忽略掉了。然后继续说着皇上如何的深情款款。
两人说的口都干了,白苏染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看她依旧不为所动,两人也静默了下来。该说的好像都说完了,娘娘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人说对症下药,那娘娘的心结是什么。
出宫的时候,皇上自是不会告诉她们,为什么娘娘会回白家。只说娘娘因着一点小事与他置气,叫她们好生将其劝回来。
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久,两人也是听出了点端倪。只怕娘娘与皇上置气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本来两人也不敢妄自揣测,不过眼看完成不了皇上交代的任务,两人也是心里焦急。
最近宫中都在流传,皇上有意立童主子为皇后,立娘娘为皇贵妃。娘娘会不会是因为此事与皇上置气,那她是不是该劝劝娘娘。
彩云自作聪明的开口道,“娘娘如果是为童主子的事情与皇上置气就是不值当了,皇上都派奴婢二人接娘娘回宫了。说明皇上是在乎娘娘的。”
白苏染的神色变了变,童瞳又是哪根葱,为了她,犯得着吗?本就欲出言反驳,想想还是算了,没这个必要。
彩云看白苏染不再面无表情,脸上有了情绪波动。得意不已,自以为找到了好方法,忙不迭的继续劝说。“娘娘虽有白家撑腰,可毕竟并无子嗣。而童主子虽然在府里的时候份位低了您一等,可毕竟已经为皇上生下了公主,母凭子贵,册封为皇后也是情理之中。娘娘您就别置气了,要知道皇上,如今就小公主一个子嗣,平日里不知道多宝贝呢。”
她自认为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娘娘怎么着也得动容了。
白苏染的脸色是变了,却是震怒不已。她童瞳册封为皇后是情理之中,她白苏染为后就是天理不容吗?
风霖飒还真够狠的,她都避到白家了,还要派两人来游说她放弃皇后之位。你若是想册立童瞳为后,就尽管册立去啊,管她的想法做什么。你现在不已是一国之君了吗?谁敢违抗你的想法。
但要她认,想都别想。“风霖飒爱册封谁为皇后就册封谁好了,跑我这里来说个什么劲。”
彩云的脸色也变了,她实不知这番话会猛地触怒白苏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只是说童主子册立为皇后也是理所应当的。”
真是越解释越乱,白苏染是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开口道,“见鬼的理所应当,你们给我滚回去转告风霖飒。叫他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说完大喝道,“送客!”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抓着两人往门外一扔就砰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