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消息总能够很快扩散。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先知老人不见了,很快又有人知道是华家最后见了先知老人。才两天时间,华家的门口就一直有人陆续前来询问。因为有些忌惮华家的实力,所以那些人也不敢闹事,所以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逸和紫鸳一直在华家呆着,没有受到一点打扰,华家那些病人身体状况也好的很快。林逸很快就成为了华家的贵客。原来在这个时代,医者都是相当稀罕的。甚至比一般的修行者都要有地位。在普通人看来,医者有着一种几乎是起死回生的能力,对医者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但是也因为这个时代信命,所以医者十分少。大多数的人生了什么病,都会认为是命的安排,会选择默默承受。可其实谁也不想那么早死的,要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谁会愿意默默的等死呢?
华家还为林逸做了一件事,这也让林逸对华天辰的印象变得更好。
那就是华天辰派人替林逸去找了那天那个老人。
这天一早,就有人来林逸的房间门口打招呼,说是找到了人。
林逸连忙起身去看。
再次见到老人,老人还是那么狼狈,花白的头发和破旧衣服都散乱着。脸上的皱纹,深的好像是刻进了皮肤之中。他胸前的衣服上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红的发黑。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子不再蜷缩,而是直直的盘坐在房间的地上。只是他闭着眼睛,气息非常的微弱,要是不注意,也许别人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林逸微皱眉头,走到老人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老人闭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先生,你还好吗?”林逸先开了口。
听到了林逸的声音,老人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已经不再清澈,有些浑浊而无力。老人睁开眼睛打量林逸,似乎不相信又见到了他。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因为激动,有些喘。
“您别激动。我现在很好,小白也很好。我只是遇到一些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想必您会知道。”林逸似乎猜到老人要说什么,先开口安抚他的情绪。“当然,您现在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先帮您看看。这里是我一个朋友的家,呆在这里,不用担心。”
老人调整了一下气息,才缓缓的说:“我的身体我知道。你遇到什么问题。”
其实对于老人的身体,林逸自己也没信心。老人的身体,十分的虚。内脏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肺部似乎有很大的创伤。要是在更先进一些的时代,还能靠仪器做个仔细的检查,但是现在所处的时代,确实有些无能为力。
林逸也没有再多浪费时间,直接就说:“老先生,我之前,是一个修行者。只是前几天,我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忘记了一切。包括如何修行。您之前一看到我,就说我有天赋,或许您能帮我。”
“忘记了如何修行?”老人喃喃的重复了一下,又眯起眼,打量了林逸一下,说,“你要我教你修行?”
“不知是否有为难之处。”林逸不知道老人的神色是什么意思,所以又问了一下。
老人摇摇头,说:“没有,你帮我做事,我教你修行,十分公平。”
听到老人的回答,林逸笑了,说:“您能愿意,真是太好了。那您告诉我要先准备什么,然后您休息一下,我去准备准备。”
“不要浪费时间了。”老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我不知道我闭上眼睛了,是不是还能睁开。”
听到老人这样的话,林逸的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但是自己确实不能再为他做什么了。林逸也只有听老人的安排,不让老人的心血白费。
“其实,说到修行,必须要从修行的本源说起。”老人不让林逸走,但是这些讲解,却是从很细致很基础的地方开始。他的声音嘶哑低沉,让林逸觉得他说每个字都很用力。“首先,你要知道,我们修行的是什么。”
“是什么?玄空气?”
“没错,空气是什么。”老人又问。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林逸有所迟疑。这个空气,和自己所理解的这个空气是否一致呢。他停顿了一下,说:“是我们所呼吸的空气吗?这个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一直萦绕在我们身边,让我们得以生存的就是空气。”
“没错,你这个解释很到位。”老人显然很满意林逸的回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们可以感受到它。你现在告诉我,你能不能感受到?”
林逸愣了愣,然后说:“我知道空气一直在,不然我就死了。但是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说的感受,是指什么样的。”
老人眉头皱起,喘了几口气,又接着说:“当你生火,空气就会变热。当天上降雪,空气就会变冷。当你跑动,空气会阻止你。当你从高空坠落,空气会努力托住你。无论你身在何处,空气一直在。它漂浮在空中任何地方,只要你闭上眼睛,就可以感受到。”
“我能明白你说的这些感受。”林逸认真的点点头,但是他不明白这些要如何用来修行。
“那你能感受到了吗?”老人坚持问。
“我能感受到温度的变化,我能感受到风的强弱,但是我要如何利用这些呢?”
“不是这些。”老人还是不满意林逸的回答。
“那你说的不就是这些吗?”
“这些只是普通人都可以感受到的空气剧烈变化。以你的资质,可以感受到的应该比这细致千百倍。你应该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律动。”老人看着林逸的目光有些期待,似乎在等着林逸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毕竟他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每次说话也都很费力。
林逸一时间有些语塞,这空气的律动,是指什么。面对老人期待的目光,他不敢随便回答,只是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老人说的这个话,也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他是不是在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触。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就在他第一次见到华天辰飘在空中的时候,那天他就有过一种十分细腻的感觉。他感觉到阳光,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感觉到全身的细胞似乎都能打开呼吸,他也甚至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波动,也正是那种波动,指引他走向正在修炼的华天辰,让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修行者,竟然可以抵抗引力,飘离空中。
但是却也仅限那天,在之后,包括现在,林逸都找不到那种感觉。他有些歉疚的看着老人,说:“经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感觉到过,只是我现在却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感觉到的。”
老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惊喜,又似乎是失望。他再次有些喘气,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
林逸担心老人的身体,忙说:“您先不要着急,我再找找这种感觉。您先休息一下。你想见小白吗?我可以带它来见你。它大概在睡觉。这个小家伙,真是没有更懒了。很爱睡,就算在走路那么颠簸,它也能睡的很香,也真不怕生。也不怕我把它丢了。”
本来林逸是见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便想着要是老人得知小白的消息会安心一点。他的话语间也一点没有掩饰小白的呆萌。至少,在他自己的看来,这种呆萌很可爱。
可是没有想到,听到这个消息,老人的身体颤抖更加厉害了。再次从喘息变成了咳嗽。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直被咳嗽打断,说不出来。
林逸一下子就明白,这小白的消息对老人来说一点也没有安慰,反而是一种刺激。他不解,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不解。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稳定一点的老人因为情绪激动,病情再次失控。他连忙又说:“你别激动。是我说错话了。你还是想想,要如何提升我的实力吧。这个东西很现实,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这个话有些自私,但是对这情绪激动的老人竟然有几分作用。老人不再咳嗽,而是努力调息,深深的喘气,然后渐渐平静下来。
老人的不稳定让林逸的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待冷静了一些,老人才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喘气声:“它,喜欢吃鹿肉。实在没有,兔肉羊肉也都可以。生肉最好。”
林逸愣了愣,自然一下子就明白老人说的是小白。他没有想到小白这个看起来萌萌的小白猫,竟然是这么凶残的一个肉食主义。怪不得之前让它抓老鼠,它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是它懒,而是因为它不屑。只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要求竟然这样高。林逸觉得小白现在的样子,恐怕被兔子蹦一脚都能滚出去好几圈吧。
“我会想办法尽快提升你实力。”老人又接着说,然而他的目光却没有看着林逸,而是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林逸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老人再睁开眼睛,或者再说话。他鼻子下方的白胡子微微的颤抖着,证明老人的气息还在。林逸也没有再打扰老人,自己也闭上眼睛,寻找之前那种细腻的感受。既然之前他可以感觉到,那么现在,他没有理由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