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都已经十六岁了,为什么每年庙会还是我来扮演小仙童?”寄遥托腮苦闷的坐在窗前。自从四岁那年弹奏霓裳曲,每年庙会就要去扮演小仙童。
“寄遥,快把衣服换上,爹爹答应你,今年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寄遥抱着余县令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我理解您!一年只有一次庙会,每年庙会的扮演者您都是按照百姓意愿来安排的,您不愿意违背百姓意愿,我懂!我这就换衣服。”
余县令深感欣慰。女儿如此懂事。就这一个女儿,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从妻子走后,也没有意愿再娶,女儿成了他的唯一。
庙会一年只有一次,因此特别热闹。白天有游街花车;晚上有灯会,很多有情人都会趁着灯会定下一世情缘。
一阵热闹的吵闹声由远及近,旭尧站在酒家二楼,一袭白衣,笔立如松。远远地看到人群涌动,想必是游街的花车来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均跟着花车一同游街,以求祈福全家健康长健。
花车最前面那个静静侧卧在车前浅笑的女子,轻轻地风扬起她的裙裾、她的发,青丝轻扬,裙裾飘舞。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手如削葱根,轻抚发簪……那是寄遥。
旭尧突然有种世间万物,所有一切都不如眼前的重要,只是定神的望着远处。
突然前面人群传来一阵尖叫,“有人跌下花车了!”“血!有血!”人群中突然飞起一抹白影,转眼便立于花车之上,迅速跳下花车抱起寄遥,带起一阵疾风飞向医馆。旭尧看着怀里的女子,想想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原以为已经能够做到遇事百变而不惊,没想到……
好在寄遥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头撞到了花车致使当场晕了过去,暂无大碍。
旭尧守在寄遥床边,静静望着睡梦中的容颜。不由自主的与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孩童重合。
“你长大了。”旭尧嘴角情不自禁上扬,自言自语道。
许久,寄遥醒来迷糊地问:“旭尧......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游街怎么样了?是否有被我搞砸?”
“你且安心,余大人已经处理了。更何况现已是晚上,早已开始灯会了。你啊......摔伤了腿,好好休养一阵子便好,暂无大碍。”
看旭尧作势要走,寄遥道:“哎哎哎,你别走呀!”旭尧柔声道,“你好好休养。”便转身欲离去。
寄遥一把双手握住旭尧的手,眼珠来回转溜,可怜巴巴的看着旭尧,道:“那个……那个……能否带我去灯会?”
眼看旭尧轻启薄唇,生怕被拒绝。寄遥立马抢先说:“我知道我现在摔伤了腿,出行不便。可是,灯会一年仅有一次。真的很想去看……我保证回来之后一定好好养伤!”寄遥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真是拗不过眼前的小女子,不忍心看她失落的样子。旭尧转身背对着寄遥。
片刻,寄遥才明白,旭尧是要背她去参加灯会了。
一个锦鲤翻身,速度之快,便从床上单脚蹦到旭尧宽厚的背上。被旭尧稳稳的接住,寄遥满面笑容,说是笑到龇牙咧嘴也不夸张。高兴的喊着:“走咯!”
......
“旭尧,那里那里!我想要那两盏孔明灯!”寄遥如同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激动时在旭尧身上不停地摇晃、指挥,恨不得立刻跳下来自己奔跑过去。
“老板,这个孔明灯如何放?”寄遥问。
“孔明灯用于寄托心愿,小姐可以将愿望写于灯上,放飞即可。”说着,老板分别递给旭尧和寄遥一杆毛笔。
寄遥贼兮兮的问:“旭尧,你有什么愿望啊?”
正说着,旭尧已潇洒的将愿望立于纸上。那字迹力透宣纸背,可见其坚定程度。“唯愿天下苍生,安享盛世。原来这是你的愿望。”
趴在旭尧背后的寄遥眼里落寞一闪而过。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旭尧问。
“秘密!”寄遥生怕愿望被他人看到,因此字写的非常小。
“走吧,我们去放灯。”
……
“你不许偷看我的愿望哦,偷看就不灵了!”寄遥将写有愿望的一面,面对着自己,以防止旭尧看到自己的愿望。
看着越飞越高的孔明灯,如同断线的风筝越走越远。飞过落满春雨的房檐,飞过儿时的学堂,最后飞过整个临川。
“哎!哎?我的灯挂在了那棵大树上了!”寄遥亲眼看见自己的孔明灯飞到了山顶上,挂在了崖边的大树上。
失落感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分,寄遥顿时像焉了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气神了。
.......
阳光透过窗暖暖的洒下,鸟儿唧唧喳喳的叫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旭尧,你来啦。”寄遥作势就要起身,“腿脚不便就切勿乱动了。”
看着旭尧身后小童抱着的宝贝,寄遥惊呼“这是作何?”“这是教我学行的师傅赠予我的,名为琴瑟。能疗伤能用作武器,一把琴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可惜我到现在也无法弹奏整曲,仅能弹奏几个音而已,今日带来勉强弹奏用以给你安神疗伤。”
单调的琴音响起,叮——叮——弹来弹去只有这一个音。这哪是疗伤,简直是刺激耳膜。
寄遥无语道:“何时你的琴弹得如此之难听?让我来试试。”
话音刚落,寄遥就单腿一蹦一跳的如兔子般跳到琴前。
古琴前略显憔悴的女子,依旧不掩清秀容颜,轻抚水袖,一段高山流水般的琴音袅袅不断,让人仿佛看到一幅安详的画面。轻烟轻雾,小桥流水的人家,伞下携手雨珠如诉的别情。
凝神定视寄遥,旭尧的眼里一闪而过不一样的光。这把琴是认主人的,难道寄遥是它的主人?
“寄遥,既然你能够弹奏它,这把琴就送与你了。它的名字叫琴瑟。但是你要切记,这把琴是有灵性的,必须有内力的人才能够承受它的反噬。刚刚你弹奏的还不够稳,正是因为你缺少内力。等你好了,我教你练武。可好?”“谢谢师傅!”寄遥调皮的双手抱拳一笑。
晃眼半月已过,时岁如水,一溜而逝。寄遥也开始学习武功了。“寄遥,练武要从扎马步、练习体力开始。所幸你的体力还是不错的。今天就顶着香炉扎马步吧。”“是!师傅!”寄遥吐吐舌头道。
晨光转瞬即逝,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寄遥依旧在院子里扎马步。如此之懒的人也会如此勤奋?非也非也,仅因有位严师罢了。
寄遥在烈日下扎马步,旭尧同样在烈日下。只不过后者在烈日下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剥着冰镇荔枝。
寄遥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旭尧手里的冰镇荔枝。火辣的太阳,直晒得寄遥想装晕倒。
“再坚持片刻。”旭尧不紧不慢地说。
不行,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太阳好辣,好热,好渴……
终于,旭尧开口了:“好了,过来吧。”
寄遥像如释重负的罪人般,也像被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三步做两步跑到旭尧身旁,准备吃荔枝解解渴。
“喏,这些都是给你的。”旭尧将那一碟剥好了的荔枝推到寄遥面前,带着满眼宠溺,温柔的说。
寄遥傻笑着,心里倍感甜蜜。
“寄遥,我要离开临川几个月,以后你每天都要练功,不许偷懒!”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个青白色的玉佩,“这个玉佩你拿着!就当......就当我时刻在监督你。下次再见,希望你能够用内力,听你用琴瑟完美弹奏一曲。”寄遥一时无言以对,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得酸涩,竹叶轻轻飘落,带起丝丝冷风。
......
“下次再见,希望能够听见你用琴瑟完美弹奏一曲。”“就当我时刻在监督你。”每每天微亮,透过雕花窗,余县令总能看见女儿在远处的竹林扎马步,偶尔傻傻的对着玉佩说几句话,笑的如此甜蜜。“哎,这个傻女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乐平酒家那小儿子。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