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往京城,寄遥看看身边蓬头垢面睡得正熟的傻子,对着车外正在驾车的齐奥道:“看看前面可有水,给他洗洗吧。”
“好。”
正巧,前面有一湾清泉,齐奥和晓东将傻子带到清泉中,也不知他是否会自己洗澡,便想着帮他洗干净。
谁知傻子力气还挺大的,居然挣脱了齐奥和晓东的束缚,一溜烟地跑到寄遥身边,拉着寄遥让寄遥帮他洗。
寄遥忍不住抚摸着傻子的头,笑道:“我是女儿家,不能帮你洗。快去吧,让晓东和齐奥帮你。”
傻子撇着嘴巴,三步一回头的走向齐奥和晓东,乖乖的让齐奥和晓东帮他洗。
寄遥在车内静静地看着杂言书。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寄遥便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傻子穿着齐奥的衣服,顾不得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便向寄遥小跑过来。
寄遥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刻的惊艳。
原来这小傻子长得不赖呢,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幽深的水墨般让人深陷其中,那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好一幅美男出浴图。
寄遥笑着道:“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傻子那墨如深潭般的眼睛向上翻着白眼,像是在思考般,偶尔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道:“齐......齐......”
寄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音:“看来和齐奥是本家呀!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叫齐,可好?”
傻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居然还有两个梨涡。
寄遥不禁感叹,怎么可如此这般惹人怜爱。
“公子,前面就是京都了。直接回丞相府吗?”齐奥驾着马车道。
“直接回去吧。”寄遥道。
马车内的傻子掀起车帘兴奋地不停叫唤,发出“啊啊”的声音,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或许他并不是哑巴,是能说话的。
还未走到丞相府门口,晓东便停下了马车。
齐奥和晓东看着不远处的丞相府,相互对视一眼,均不明所以。
寄遥在车内问道;“怎么不走了?”但久久为听见齐奥和晓东回答她的话,便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只见丞相府大门被贴上了封条,并且门口有士兵把守。
这是怎么回事?
此番情景,贸然前行断然是不可的。
齐奥驾着马车调头而行,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刚停下,寄遥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拉着路过的行人问道:“这位兄弟,请问丞相府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被贴上了封条,还有重兵把守?”
行人将手放在嘴边,靠近寄遥道:“丞相通敌叛国,株连九族啊!”话毕,便摆摆手匆忙而去。
寄遥呆呆地站在原地,通敌叛国?怎么会?
寄遥一把抓住另一位路过的行人,双眼紧盯着那人,急切地问道:“这位兄台,你可知丞相现今如何?”
“想必你定是外地人吧,丞相府已被抄,凡是九族以内前几日已被处以死刑,府内百口闲杂人等也已被流放了。”
寄遥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无神且呆滞,眼眶饱含泪水,稍不留意,眼泪便划过脸颊。
行人觉得寄遥非常怪异,也没有多问便赶紧离开了。
寄遥喃喃自语道:“爹......娘.......”
通敌叛国,怎么会?爹一心为国,哪怕自知容启身首异处也顾全国家之大局!
齐奥生怕这时寄遥控制不住自己,毕竟株连九族,那么他们就是漏网之鱼!于是上前对寄遥道:“公子,冷静点。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要紧。”
寄遥双手握成拳,指甲深陷手心肉当中。可痛楚实在难以忍受,寄遥未食一点饭食便直接回卧房了。
晓东和傻子坐在一楼大厅桌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齐奥道:“吃吧。”
可齐却迟迟不肯吃,反而将每样菜夹了一些到自己的碗里,然后跑上楼直接推开了寄遥的房门。
看到寄遥坐在桌前,双臂叠在一起,头重重的放在双臂之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齐将碗和筷子放在寄遥旁边,努力的想要吐出一个清晰的字,只听他说:“吃。”
寄遥缓缓地抬起头,无奈地看着齐,心中的苦闷就像一块淤血卡在心口,道:“我跟你说说话可好?”
齐沉默不语表示默许。
“从小我便只有爹,我娘因生我而去。虽我爹为县令,但从小其他孩子便总喜欢欺负我,每每这时候旭尧就像神一样出面帮我解决,为此他不少被他爹狠揍。慢慢地,我喜欢上了这个我心中的神。”
顿了顿,寄遥又说:“我远嫁京都,有幸遇到了容启。他和爹娘待我极好,可现如今,我不仅没能好好保护容启,连......连爹娘我也无能为力。”寄遥忍不住哽咽,泪水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
“我不知道为何旭尧突然成了大历的二皇子,又为何非要抓住容启不放,也不知道为何爹要被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以致株连九族......我好恨!好恨自己如此无能!好恨容启对我有恩,可我到现在还爱着伤害他的旭尧......”
齐皱着眉头听着寄遥说着。
寄遥将脸埋在双臂间抽泣着,齐没有言语,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寄遥。
许久的沉默过后,寄遥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从双臂间抬起,吐出内心的苦楚好多了。
“快、吃。”只听齐一字一顿的说。
寄遥实在吃不下,但又不愿他们过多担忧,于是一口又一口,味同爵蜡。
吃完之后,齐便拿着碗筷下楼去了,临走前,齐对着寄遥说:“睡。”
“放心吧。”寄遥回道。
......
晚上,齐奥和晓东、齐三人共同睡同一间卧房。三人难免略挤,但现下丞相府遭此大劫,银两有限,还是要省着点才是。
齐奥坐在桌边,用手撑着头闭目休息。齐和晓东睡在里间的床上。
突然,半夜里,齐像是做了噩梦般,紧皱着眉头,双手成拳,紧咬着牙齿,绷紧双唇,偶尔发出嗯嗯的挣扎声。忽而,又想变了一个人似的,哽咽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向两鬓的头发里。
“齐,醒醒!醒醒!”晓东摇晃着齐。
突然,齐猛地一下睁开眼睛,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冷静且坚毅的战士般充满睿智。片刻之后,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尽显孩子气。
“你没事吧?”晓东问道。
齐像孩子似的吸吸鼻子,摇摇头。不一会,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