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个小女孩在曦乌城学习着更加复杂的工匠技艺。小男孩得知了她一切安好以后也变得更加努力,两人甚至没有任何书信上的往来,只是不断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好好的努力着。
再后来,一年以后。小女孩被父亲带上了战场。却没想到……我扶住了桌沿,只感觉头很痛。
“跟我回去!”灵煚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为什么?”我一边有些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一边用指尖狠狠地揉着太阳穴,体内的御气突然涌现出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混乱。
“大小姐!”木枢婆婆带着焦急地表情看着我。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接着呐呐地说道:“难道……月溪草的余毒未尽?”
“月溪草?”西岐灵煚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狂怒而不安地说道:“这不可能!月溪草乃是我……”
“能不能请你们都出去?”我打断了灵煚的话,一些奇怪的事情和影像在脑海里不断翻腾。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
灵煚和木枢婆婆先后退出了房门之后,过了一小会儿我便开始有些神智涣散。
这是月溪草……亦或是刚才我所打破的那个封印的余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大人……大人您终于醒来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碧衣仕女正在我床边,是颂。
她十分激动地看着我。
我坐了起来之后,突然感到一阵不适,接着吐出了一大口有些发黑的血液。
“大人您没事吧!”颂十分惊慌地问道。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碍事……这里是……”
“是皇宫。”颂一边回答一边,担心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四周,这好像是之前我住的房间,不由得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会……”
颂犹豫了一下,随后急忙说道:“还请大人先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是在曦乌城……吗?”
“大人……”颂看了看我,随后咬了咬下唇,“曦乌城……已经全城尽毁,城内三十万百姓……无一生还!”
我愣住了,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在我的梦里。
“皇太子殿下!”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惊慌地声音,我回过神来急忙想将地上的那片血迹藏起来,却没来得及。
“下去。”熙曌的声音有些冷冷地。
一旁的颂行了个礼之后急忙退了出去。
熙曌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后在床边坐了下来,当他看向我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冰儿,你没事吧?”
“曦乌城……?”看到他,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熙曌的严重瞬间闪过了一丝愤怒,随后平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来轻轻将我抱住:“我一定会让安格瑞拉人付出代价。”
我猛地抓住了他,随后慢慢地松手。
“是……我的错吗?”我突然轻声问道。
“什么?”我感到熙曌似乎愣了一下。
“曦乌城……是我的错吗?”我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缕轻微的颤抖。
我感到熙曌微微用力将我抱得更紧。
“和你没有关系。”许久,熙曌轻声而平静的回答道,他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扶了起来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却不想看,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却又并没有什么反抗,我觉得我一点力气也没有。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像最坏的方向发展了,那么只有因为月溪草的毒性使得我体内的御气和神络互相冲突,然后我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爆发了。
“是西岐灵煚。”熙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来轻轻地要将我的眼泪一点点拭去。
西岐灵煚?那位西岐家的少主?
熙曌看到我的眼神微微起了一点变化,他轻轻点了点头:“曦乌城只是作为高等工匠的学习之地,在城中并没有太多的防御性,因为那两位墨玄机关术的开山祖师爷,更加希望将这个城市建设成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而借用了他们力量的卡莱诺,历代的帝王都遵从着他们的愿望,许多年以来一直从未强迫过他们组成正规军队上战场。只是从其家族调派人手过来协助我国的征战之事。
但他们也并不是全无防备,曦乌城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坚固的堡垒,再加上四周有四圣山护佑,又有强力的隐藏法术笼罩着这个城市的四周。一直以来,外人根本寻不见这里,只知道‘撒格雅尔雪山脚下的明珠’之称。
那西岐灵煚或许真的是个天生奇才,竟然一个人深入我国,并且找到了曦乌城入口的位置所在……他使用的似乎是土行奇术,当我们收到突如其来的求救信号感到的时候,先遣部队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顿了顿,熙曌轻轻地说道:“我只庆幸,你没有事情。”
“我……为什么会没有事情……”一种极为不详地预感突然占据在我的心里,随后我整个人都有些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不要乱想!”熙曌有些急切地回答道,“是你保护了木枢副尉!”
“木枢……婆婆?”我微微回过神来。
熙曌点点头。
“木枢婆婆呢……她在哪里?”
熙曌看着我,随后说道:“我带你去见她。”
我点点头,随后熙曌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抱起。
“皇太子殿下!”等在门口的颂看到熙曌抱着我走了出来,急忙说道:“大人的伤还未……”
熙曌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快步将她的话语甩在了脑后,转过那个墙角,他足尖一点带着我直接跳上了房顶。
我不停地看着四周的建筑,直到熙曌将我带到一处很小的庭院中。
“老朽谢圣上隆恩。”
我突然听见木枢婆婆的声音,我拉了拉熙曌想要他放我下来。但熙曌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时辰到了。”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突然感觉这种冰冷的声音有点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入了我的心脏,却快的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请您,务必帮老朽转告于皇太子殿下,我们家大小姐以后就托付给他了。”
“我会的。”
接着时间似乎是停止了一般静止着,直到那扇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吱呀——”轻轻地打开。一个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士兵,两个士兵一前一后抬着一幅担架,担架上有一个似乎是因为衰老而锁起来的人,我看不到那个人,因为她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但是我知道,一种似乎有些陌生的水雾模糊了我的视线,接着那种叫做眼泪的东西顺着我的脸庞一滴滴滑落了下来。
那是木枢婆婆,她死了。
“是木枢副尉自己向十三军统提出的要求。”熙曌看着坐在桌边沉默不语的我,轻轻说道。
我还是没有说话,我知道木枢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是在为我顶罪,仅此而已……是我现在隐龙潭遇到西岐灵煚的,又是我,因为莫名其妙地原因放弃使用传送阵,让木枢婆婆带我走回去才让他有机可乘,一路跟上我们的。而那所建在山腰上可以眺望曦乌城的小木屋,原本其实是隐藏曦乌城所在位置的一个阵眼之一,因为我的关系,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找到了。
就算不是我直接毁灭了曦乌城,我至少也要占一半以上的责任。
“冰儿。”
我微微抬起头,熙曌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轻轻扬起嘴角,想努力地对他笑笑,却还是失败了。
“冰儿……”
“我啊……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呢。”我突然轻轻地说道,努力地看着那双墨绿的眼睛。
熙曌愣了一下,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终于无法再和他对视,我低头,垂下眼帘:“可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够资格,在实现那个时候的约定了。我……是个很没用的人啊……”
熙曌轻轻地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颊,那双碧绿的眼睛带着一种执着和坚定看着我。
我却无法和他对视。
“那个约定,虽然迟了一点,但是对于我来说不管过了多久,都还是一样。”熙曌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冰儿,我们走吧。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再回来。”
我愣住了,他是在说……那个时候的约定?
仿佛是在印证我的想法熙曌轻轻说道:“我们去看最漂亮的日出,去最宽阔的草原,横穿最幽远的森林,踏过最壮观的峡谷。还有……”
“萨朗鹰……”我轻轻动了动唇角,声音却低得不可耳闻。
熙曌一把将我抱住。
许久,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我是真的很累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都该离开一段时间。去到哪里,去到任何地方,安静地想清楚很多很多的事情。
当天下午,熙曌就带着我离开了那庄严而华丽的皇宫,带着我踏上了约定的旅途。
我们徒步穿越了壮观而奇险的藏黑加格峡谷;在有着“绿荫毯”之称的巴里库奇草原上策马奔;沿着探险家们开辟的道路驻足于幽暗的碧古苍林深处;最后去到了那个小小的港口城市雷帕斯。在这里,我们在我之前住的小屋里稍作休息之后就通过商船去了月空国,我们拜访了『神侍者』们的长老,并且在那里看到了紫碧海上美的无与伦比的日出。
在一望无际的紫碧海上,看着那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完全跃出来的时候,我微微抿了抿嘴。身边的熙曌帮我拉了拉披风,轻轻环住了我的肩膀。
“一年……吗?”我喃喃自语道。竟然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我轻轻伸出手,用双手轻轻握住熙曌的手:“对不起……”
我听见熙曌微微叹了一口气,又让他难过了吗?
“不要紧的。”熙曌的声音轻轻从我耳边传了过来,“不管你是墨云冰,还是雪代冰雷。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