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一族的依靠神秘而古老的巫术扬名天下,但是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的东方璃珂——她所拥有的能力看上去却似乎凌驾于整个西岐家族之上,仿佛方术的崛起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巫术的败落。
虽然表面上看东方璃珂的方术和西岐一族所擅长的巫术根本就没有任何冲突,但是‘鬼巫’西岐千瑶是东方璃珂的手下败将,这个众目之下的事实并不是向来自负的西岐一族能够接受的。
在巫术的造诣上被称作已经登峰造极的西岐一族,或许是为了要挽回自己的面子;或许想寻求更新的突破,希望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来报效自己的国家。他们找到了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巫绝’西岐影留下的一本手札。
『纳音之地』,一个沉睡在富饶之乡『赞得西』之下的神袛的寝宫,同样也是世间所有云和雾的故乡——在沧风望月那段往事过去的无数个岁月之后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仙涌之墓’。在这个据说是神仙的陵墓中有一样东西,是西岐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为了得到这样东西,西岐影耗费了自己大半生的心血研究如何进入『纳音之地』。在初有眉目的时候,西岐影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
三百多年过去了,他的后人再次找到了这一根断掉的线,并且将它连接了起来。最终他们发现了让西岐影着迷不已的存在。
那是一样东西,一样凡人的东西——具体来那说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的‘凡人’的骸骨。”
渊的瞳孔瞬间放大,它抬起右手捂住了嘴巴,左手紧紧的握拳,略微有些长的指甲陷入了皮肉中。
虽然这只是在我的眼里所看到的凝影之像,但是我也明白,此时它正在努力的让自己能平静下来。
过了一小会儿它才将自己调整过来,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它说道:“请接着说下去。”
“我想你所猜想的没有错误没错,西岐影当年耗尽一生经历想寻找的那样东西正是玉神所救下,最后却亲手杀死的那位少年的骸骨。
这其中究竟如何寻找,如何得到的详细过程我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西岐一族成功的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利用那具骸骨让自己族群中一位极具天赋的巫女——实际上也就是‘鬼巫’西岐千瑶怀孕了。”
“怀孕?用……一具骸骨?”熙曌一脸不能理解。
“或许是再造法术。”我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将话题扯了回来,“抱歉,我对巫术并不了解。总之在距离他们进入神墓的五年之后,那位巫女生下了一个男婴,西岐千瑶在生产之后马上死去,而狂热兴奋的情绪却丝毫影响不到当时在场的人,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位伟大的‘巫王’降临了这个世界。”
渊似乎很迷惘,它呐呐自语一般:“原来是这样……是他们将那位大人的遗骨带走了。怪不得主人会如此生气。”
“当时的东方璃珂却看到了西岐一族为了这位巫王给这个世界所带来的麻烦。他们怀着不敬进入神墓,并且带走了玉神最重要的东西。这点深深的触怒了沉睡中的神袛,在睡梦中感应到这一点的玉神带着近乎狂怒的复仇之火,引发了无边的洪水天灾。
东方璃珂明白,虽然现在尚未完全苏醒的玉神的怒火并没有蔓延到安格瑞拉,但是迟早作为神袛的玉蛇都会发现这件事情。现在将那个男婴还给玉神或许尚能补救,等到玉蛇的精神领域完全觉醒,并且察觉到这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的时候,相对无辜的安格瑞拉将遭受灭顶之灾。
得知这件事情的西岐一族第一件事情却是决定要将‘巫王’保护到底,不管东方璃珂如何劝说都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警告东方璃珂如果再敢阻挠,西岐一族就将发誓和她终生为敌。
此时,安格瑞拉的现任皇上要求东方璃珂平复暂得西附近的水患,想借此来体现皇恩浩荡,最好是能把暂得西也划入安格瑞拉的版图,却怎么也不接受东方璃珂对于这次‘水患’的解释。
万般无奈之下,东方璃珂来到玉神的栖息地,运用自己毕生所学在暂得西的上空按照星辰运行的位置布下了一个结界。将尚未完全苏醒的玉蛇封印在了结界之下,看上去事情好像就这么平息了。
只是没想到事隔八年之后这件事情却成为西岐一族逼她隐退的把柄,这是题外话。到目前为止,也是你想知道的事情的全部经过。”
在听完我一口气叙述完我所知道的事情经过之后,渊陷入了一种似乎是沉思的状态,或许它在想这些事情究竟改如何划分归类,而它们和它之前依靠自己所猜想的究竟相差了多远。不过,暂时可以看出来,这只精灵或许还要思考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将这整件事情的经过理出一点头绪。不过我觉得这样对于它来说也许是好的,至少它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盲目的寻找下去,甚至因为要替自己的主人“报仇”而引起更多的没有意义的误会。
在征得我和熙曌的同意之后,渊最终离开了。
我问它想去干什么,它说,它还是想继续出去旅行,去过过人类的生活。然后积累自己的经验,并且找到破解结界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也许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一年,两年,甚至是几十年。但是在意料之外,却多少也在情理之中的是它却并没有向我求助,或许是它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件事情。也或许它突然觉得想去人间多走走,去见识一下这个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接触过的种族,去见见一些它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奇闻异事。
那株望月梅上的花骨朵在当天的晚上就全部盛开了。熙曌去除了结界,在风雪里陪着我站了很久。
就像传说中的一样,它好像用了五年的经历来积攒这一夜的绚烂,又在短短的一瞬间,从那遒劲的枝干上落下,随着风雪飘散在空中,最后归为尘土,只留下淡雅的不可思议的香味和记忆里那鲜艳而明丽的不可一世的血红色。
直到我举起双手,放到嘴前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覆上自己的脸颊。一直默默的站在我身后的熙曌才走上来,然后用他的手轻轻的盖住了我的手背,然后从背后将我揽在怀里:“你好像很累。脸很冷,手也是。”
我感到了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感到了他有些冰凉的脸庞,随后我说道:“我们回去吧。”
熙曌点点头,他很小心的收起了那套精致的组合茶具,很快的将东西都恢复成原位,然后带着我回到了我的住处。
“冰儿。”
我踏进门槛的一瞬间,熙曌叫住了我。我停了下来,反头过头看着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熙曌似乎有些犹豫,在我平静的注视下他显得有些不安,一小会之后他小声的说道,“我只是在想……虽然你在安格瑞拉有过一段时间的参政,但是你今天说的事情……”
看着眼前做着小动作的皇太子陛下——他迅速把头转开,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又似乎觉得这么问太冒犯了,感到有些尴尬。
我轻轻的笑了笑,随后用依旧平静的话语问道:“你在怀疑我偷看了安格瑞拉皇家内部的文卷?”
“不是的。我只是……”熙曌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解释道。
“东方璃珂是我的老师。”我淡淡的说道,语气是那么的淡然。就好像在和他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问题,看着眼前有些错愕的熙曌,我却依旧平静。
我原本以为,如果我再次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像今天上午的渊一样吧。也或许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有这种想法,所以在渊和我说它要“报仇”的时候,我会愿意把这么多的事情说给它听,只是因为我突然发觉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却好像已经没有了那时那么强烈的想要复仇的欲望。
“她?”许久,熙曌从惊讶中回复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是我的老师。”随后我叹了一口气,往旁边让了让,“陛下似乎对这些陈年往事很感兴趣,不如进来说吧。外面……很冷。”
熙曌有些微微懊恼:“都说过了,叫我熙曌就好。”
我看着他,他也固执的看着我。半晌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熙曌,你是还打算继续站在门外吗?”
“呵呵。”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像孩子一般灿烂的笑容,随后很快的走了进来。看着他的背影我舒了一口气,微微的摇着头,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