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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琴涩

月光温柔明亮,呈下弦之型,如笑脸般挂在空际,看着下面这个凡尘,大风淋过,几点浓云遮住了一丝月牙,面对着沐月的人,像是有淡淡的疑问,世间之人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烦恼啊。

一处院子内,几处花草随地而长,院子的正中长着一颗大树,枝叶盛茂繁密,遮住了几点明月,几声虫鸣不知躲在哪里安静的喧嚣着自己一天的所闻。

而在一张石桌前,一位白衣少女,轻轻抚着琴弦,仰望着这无际的苍穹,似有着无尽的伤愁,淡淡的无奈在眉间若隐若现,风呼而吹过,扬起耳边无尽的头发,倒映在地上的俏影仿佛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单薄,让人看了禁不住的一阵心疼。

明月孑影旁立,愁知俏姿奈何萧瑟,风潮起,****树尖绕茫地,遇时泣泪别成花,一朝青烟独自痴霓赏。

蜓惊咛,点滴语声化作冰,心醉琴声无人听,孤峰顶,无叶枯木夕犹萦,桥畔桃花杏,沉睡复又醒,有谁聆。

琴声随着双手弄,遥遥而传,凄美而又带着半分决断,清脆而又不失温雅,仿如一个绝望的人在茫茫大地上独自试问苍天,究竟该怎么办啊?

少女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凄楚,使劲咬着嘴唇,而远在院门外边一个年青男子看着这一切,脸上闪过一阵揪痛,在大树背后,拿着酒壶独自靠着大树,痴痴的望着少女弹琴的地方,脸上现过一阵抽搐,一壶的酒哗哗而下,流过嘴边,淌过勃间,紧贴着肌肤,浸湿衣衫,仿佛无尽的痛只能用无尽的酒来迷醉。青年“嘿嘿”一笑,似有着无比的苦涩,涌现出来,忽的,扬起左手重重的打在地上,

许久,他猛然站起,想要迈出这一步,可惜,一个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带着关心,和无比的怜惜,道:“蓝惜。”

原来,自己还是这么的慢了一拍,原来,她早已有人关心,仿佛也只有他才能配的上她,我又算什么东西,怎能痴心妄想,他惨然一笑,摇了摇酒壶,而后,独自踱步向远处走去,晃着头,随着风似乎还能听到:“还是去干寻虎的事情吧,这里根本就不用我这个粗人来操心,哈哈”孤单的背影在皎洁的月光被拉得很长,很长,一如这么多年来的情感。

少女闻言,手一颤,停了下来,望着这个默默无闻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师哥,看着他静静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像是由于近日来的奔波,他原本英俊的脸庞上,略现微微倦容,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的一酸,有几丝愧歉,几丝无奈。

“少门主”少女轻声的喊道,脸上快速闪过一丝难色,让人琢磨不透。

那人闻言,双眉升上一丝苦楚,道:“你为何也叫我少门主,难道连你也要和我分得如此清楚嘛?”

夜蓝惜望着那男子炯炯的眼神,仿佛又带着几丝失望,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任凭微风在耳边轻轻呢喃。

那人见夜蓝惜如此表情,脸上更是痛苦,双眸中的热情仿佛一下子被水而浇灭,凄然道:“蓝惜,你知道吗?我宁愿不要这个门主之位,我宁愿和你一起浪迹海角天涯。”

夜蓝惜却截道:“无涩师哥,不要说了。”

“哈哈,你终于还是叫我无涩师哥了,你可知道你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这么的喊我了,”只见无涩脸上一阵激动,却又掩盖不了眼中的无奈,接道:“为什么不说了,沉静了这么久的感情,你叫我如何能够深埋在心中,你可知道,当我看到你,为了阑静的事情而无奈和烦恼时,我的心是多么的生疼啊,当我看到你在这里孤零的弹琴时,你可又知道我是多么的悲痛欲绝啊。”

“要是可以,我宁愿没有这个职责,背负万民苍生,谁又知道这个担子真的是很重,很重啊,它早已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无涩一脸的痛苦与无助,却强自笑了笑,笑得很惨然,很凄凉,夜蓝惜抬起头看着这个人人皆认为很风光的,无尘门,少门主,眼见他双眼中已是泪光闪闪,沉重的担子几近让他为之疯狂,不禁心中一紧,道:“无涩师哥,其实,你我不必如此,该来的始终要来,如何强求也不能改变什么?”说到最后,竟有着淡淡的笑意。

无涩一怔,看着这个以前总爱叫自己“师哥”的那个甜甜妹妹,如今仿佛有了一丝陌生,痛声道:“可是,那是你的亲妹妹啊!”

“亲妹妹?”夜蓝惜心中一痛,是啊,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这么的冷漠无情了,可是,她低声道:“你知道的,你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对啊!我又有何用呢!多少年的传承,岂是自己说变就变的。无涩无力的仰望苍天,月色正浓,习习微风迎面而来,到底有谁能够回答自己。

琴声淡然,缓缓响起,环绕指尖,徘徊不前,在这个明媚的夜间,有两个人带着深深的忧意,难以入眠。

第二日,朝霞初升,东方鱼肚微白。

古谐尘才从“无恋清字诀”的修炼中醒来,这次没有上次的吐血,但感觉却比上次好了许多,原本吃痛的双脚,以及难受的肺腑,此刻都像是好了许多,而心间仿佛也坦然了许多,只是隐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总觉得一股淡淡的罪恶感时不时涌上心间,让人好不难受。

望着这本上古奇卷,他发现这个奇书是把字诀蕴含在这首无恋曲中,而又以音律五阶“宫、商、角、徵、羽”为引子,曲谱上,先前一半的口诀全部都来自音调中的“宫”阶,每遇一处,便会衍生一句字诀,以此而推,下来便就是“商”阶,只是观看整本古卷,却独独只有“宫、商”两阶,而其余三阶的字诀却没有在这本古卷上写出。

而修炼这本古卷,必须能弹这首曲子,并且懂得音律,若能加以边弹琴,边修炼口诀,效果只怕会大好,只是古谐尘却把这首曲子早已经熟知深矣,不用弹琴,也能领会其中的玄机,再加上雾园大竹所得的真元,故以伤便能快速修复,而且自身功力也有了很大的涨进。

只是,让古谐尘想不通的是,这本古卷为何会与无恋曲连在一起,而且这些口诀似是在小时候又有过一点淡淡的记忆,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

古谐尘使劲拍了拍脑袋,甩了甩头,下了榻,撸起了裤脚,却见,原本被那白虎咬伤的血痕,此时却已结了疤,虽还有丝丝隐痛,但却已无关大碍,伸了下懒腰,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好像一下子变了很多,总觉得坦然了不小。

殊不知,“无恋清字诀”便是讲求无恋,无忧,无欲,心境清和,波澜而不惊,只有这样,才能化解掉古谐尘身上的魔气,回归平静。

也不细想,古谐尘径直的走向了门前,拉开房门,登时,一股清新而又凉爽的空气立即扑面而来,心神一震,自己好像有好多天没有出来了,也不知这是在哪里?

古谐尘出了房门,进了院子,打量着这里面的景色,一张石桌,几张石凳,还有些小草和不知名的花,在院子中央还种了一颗大树,古谐尘上前摸着它,自言道:“原来是棵梧桐,没想到这里也有啊!”

良久,古谐尘忽弯下躯壳,捡起了地上的几片叶子,放在手掌之中,许久,风轻轻一吹,带起了手中的叶子,慢慢漂浮,飞出了院门,翔进了空中。

远远的望着叶子的飘舞,古谐尘心下升起一抹温馨的喜意,好久了,自己才又有如此的畅快,这种心情是如此的熟悉,而又临近。

古谐尘,走着走着便出了门,来到了院子外面,只见外面是一个狭长的走廊,两边每隔一丈,便有一个院子,这样一看,两边加起来,有六个同样大小的院子,而在末尾的两处院子,走廊不知为何却又宽了许多,且背对着一片林子,里面树木繁多,草叶茂密,古谐尘心中突然生出想一探此林的主意,于是,便快速走了过去。

他的家便是在一片林子中,自小与这些花花草草甚有感情,此时见到,更是生出几分亲切。

两边的院子里面安安静静,也不见有人的样子,他只瞥了一眼,便跨过了一道不高的围坎,进了林子。

虫鸣鸟悦,林风习习,花草芬芳,都好像让古谐尘回到了在无魔之渊的时候,那时的快乐无忧,那时与这个大自然仿佛有着最亲密的碰。

微微笑了下,继续往前走,看着前面貌似有一处坦原,古谐尘快走了几步,却隐隐发现了什么,像是一个人的身影,躺在地上,走得近了,他上前一看,却发现是昨晚与自己聊过的那个无尘门弟子,只见他此时闭着眼半倚在树上,手里还拿着一只酒壶。

古谐尘心下奇道:“他怎么会睡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览一览这山中的好景。”可是又觉得不对,他那脸上明明写着很痛苦,凄楚的样子。

当下,也不再想,蹲了下来,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喂,你醒醒啊,”只见他轻声咕哝了几句,半晌才睁开双眼,望着古谐尘。

古谐尘看着他的双眼,霍然一惊,眼睛布满血丝,好像还有泪流的痕迹,这分明就是哭过的,他觉得大是奇异,不禁心下暗道:“难道他有什么伤心事不成?”

但见他,像是怔了一下,才道:“原来是你啊”随即又望了望四周,奇道:“你这么会到这里来的啊。”

古谐尘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一笑,道:“觉得躯体已无大碍了,便出来转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怎么了啊?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睡觉的。”

听到回答,他站了起来,勉强一笑,淡淡道:“没事,只是眼看这里风景甚好,便到这里来赏赏月亮,你不知道,昨晚的月亮可好看了。”

古谐尘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做回答,只是望向他的眼神有几分古怪,他有意避开了古谐尘微带怀疑的眼光,道:“对了,你吃过没有啊。”见古谐尘摇了摇头,他兴奋的说道:“我昨晚发现在上风镇有一处地方,酒啊特别好喝,叫什么麦酒的,我带你去尝尝,怎么样?”

古谐尘一听是喝酒,快速的摇了摇头,面显难色,他一看古谐尘像是不愿意,沉声道:“我们是不是兄弟,我和你说,”说着一把拽起了古谐尘,强自搭在他的肩上,又继续说道:“昨晚,我看到一只古怪的大鸟,它啊,老是叫‘喝酒好’,你说咱们要去了吧。”

被他强自拉了去,古谐尘却是心中大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晓得,就兄弟了,还有,这里会有这种会讲话的鸟,当真是奇怪至极!”

在林中快步走着,他像是很焦急似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喝到他嘴中所说的麦酒,却不顾及古谐尘还是病人,虽然已是大好,可仍然还有隐隐的痛伤,这样被他拉着,古谐尘抽起一阵微痛,大是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很无奈。

回到走廊,却发现有人站在了中间,一身淡黄衣裙,背对着二人,砂星不由皱起了眉头,有着丝丝不悦,但还是拉着古谐尘走了过去,将近擦身而过时,却听那女子,仿佛带着一分哀怨,几丝心碎,道:“难道,难道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么?”虽瞧不见脸,却还能隐约听到一丝抽泣声,似有深深的委屈。

他停住,但拉着古谐尘的手却没放,甩过头,道:“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女子一听,霍然转过躯壳,望着他,双眼微微红肿,脸上有着哭过的伤痕,怅然殇怀道:“你说你没有讨厌我,为何总是避着我,甚至,我一个女子,抛开身外的世俗,对你敞开了心意,可你昨晚为何,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转身离开,难道这还是我胡思乱想吗?”说着,因为激动,脸上而一阵微红,因为伤心,而淌下了两行清泪。

他转过躯壳,望着那张为了自己而哭泣的脸,心中一痛,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所喜爱的人,而绝望心碎,这种感觉他明白,他都懂,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如果因为心软,就会害了她一生,这种结果是他不愿看到的,也不想去尝试。

许久,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猛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下辈子再和你相识。”说罢,毅然转过头,朝前面走了去,擦身的那一刻,古谐尘在那女子的眼眸中,竟是能看到了某种固执的东西,即使是心死,也不能改变那一抹神情,这一刻,古谐尘的心忽然揪了起来,那一张俏美的容颜,泪水涟涟,任谁看了都会有生出恻隐之心。

可偏偏这个看上去,宽厚而温和的男人,为何竟会这般的绝情。

古谐尘就这样被拉着,忽然想起了,今晨,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那淡淡的泪痕,是为了谁?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留下几滴泪水,就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看来已经是摇摇欲坠,已经是一种绝望的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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