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了这些话,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原本以为把这些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大概就轻松了,却没想到当他说完了,反而更加地紧张起来。他甚至有些惊慌地等待着怀抱中的女人的答案,怕她的拒绝,更怕她的沉默。
而此时莫夕颜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她想起刚刚自己险些被车子撞到时,路曜辰那焦急又心疼的表情,再细细地回想他刚刚真诚地对她告白时说的每一句话,说不感动几乎是不可能。她很难在这种情形下对他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因为他说出的每一句,都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渴望听到的啊。她不由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怕他也许看不到她点头了,于是贴着他的胸口,羞红了一张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曜辰顿时觉得心中一片轻松,原本的紧张和不安全然被此刻的狂喜所替代。
他低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亲吻,他温柔地说,“谢谢你没有因为我伤害过你,就拒绝接受我的喜欢。”
她不说话,唇边却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来。
路曜辰松开她的手臂,一面往马路对面走,一面回头对莫夕颜说,“你乖乖站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去接曜曜。”
他脚步迈得轻快,整个人都像和平时不一样似的。
莫夕颜站在车门外面,双手抱臂,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这一晚她得到了很多她之前一直以为与她无缘的东西,原来幸福的感觉是这样的,心里装得满满的,仿佛遭遇了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没一会儿,就看见路曜辰抱着儿子脚步轻快地走来,他把孩子放到后座上,转过来又上了车。
曜曜凑上前来,叫得亲昵,“爸爸,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路曜辰笑了,“当然,爸爸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要一家三口一起生活在一起吗?”
曜曜眼睛放出光芒来,叫得更加欢快了,“那我以后都可以叫爸爸了?妈妈也不会再生气了?”
“对,没错。”
“爸爸,我晚上要跟你睡。”曜曜开始撒娇。
路曜辰故意扬了扬眉毛,看一眼莫夕颜,“那你妈妈怎么办?”
“对哦,”曜曜果然开始为难了,不过很快地他就想出了法子,他轻轻地说,“今天让妈妈自己睡好了,等明天开始,我们三个人一起睡。”
莫夕颜故意佯装生气地瞪儿子,“曜曜,你不要妈妈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今天跟爸爸睡啊,明天我们再一起睡嘛。”曜曜小声地辩解,“妈妈之前都不肯让我和爸爸见面,我都好久没有看到我爸爸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我爸爸说,妈妈你就行行好嘛,反正明天我还是跟你睡啊。”
莫夕颜叹口气,心里说不吃味那是假的,抬眼看路曜辰,果然见他嘴角挂着一个得意又炫耀的笑容。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儿子好像跟路曜辰比跟自己还亲呢?曜曜自从上了车就一口一个爸爸地叫着,小脸灿烂得像朵花似的。
路曜辰不时地和曜曜说几句笑话,居然就把儿子逗得捧腹大笑。莫夕颜不觉又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儿子的笑点几时变的这么低了?
莫夕颜和曜曜就这样搬进了路曜辰的别墅。
曜曜就像个进入了城堡的小王子,一个人张大了嘴巴,在房子里梭巡了一周,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路曜辰面前来,奶声奶气地问,“爸爸,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吗?”
“是啊,”路曜辰伸手把儿子抱起来,然后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等周末你不用去幼儿园的时候,爸爸带你去游乐场,到时候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玩具。”
曜曜立刻兴奋地拍手叫好,还不忘补充,“爸爸,也要带妈妈一起去哦。”他这个小马屁精其实心里还是很明白的,绝对不能得罪妈妈,虽然看起来爸爸很精明能干,不过当初妈妈不准他们见面的时候,爸爸还不是很听话?
莫夕颜没想到路曜辰居然一早就布置好了曜曜的房间。她站在门口,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路曜辰走过来,从后面抱着她,“又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她轻轻地问。
路曜辰笑了,“我只知道,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该早早把儿子的房间先布置好,这样他随时来随时都可以住。”
别墅里的佣人个个都精明,见了曜曜,立刻一个个欢欣雀跃地叫他“小少爷”,抱着孩子满屋子地闹。曜曜玩疯了,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路曜辰则是煮了咖啡,搂着莫夕颜在外面的花园里看夜景。
晚上莫夕颜在房间里看到了衣帽间满满当当的新衣服,又怔怔地发了一回呆。路曜辰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说,“我猜你看见了这些东西就要胡思乱想,不过我没别的意思,这些衣服本来就是买给你的,现在依然是属于你的。”
他不清楚怎么做才能让她看起来比较开心,虽然心里隐约知道这种做法可能会让她想起以前,可也总不能为了规避从前的记忆,就连衣服鞋子都不买给她吧。
莫夕颜转过身来,抱着他,轻轻地说,“没有,我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有点多而已,我根本穿不过来。”
他轻笑,“哪里还有人嫌弃衣服鞋子多的啊?你每天换个两三套,就当是为了让我看着养眼好了。”
她不说话,心里却涌动起一股温暖的感觉来。虽然他的做法依然欠佳,可至少他已经会体恤她的心情,不然何必在这里解释一番呢?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的一些细微的改变,莫夕颜却为了这些细碎的改变而感到由衷的开心。也许这一次真的会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夕颜起床换好衣服,就抱着曜曜下了楼。在餐厅吃了些早点,她牵着曜曜的手一边往玄关走,一边把皮包背好。
有佣人过来问,“莫小姐,要不要车子送你们?”
莫夕颜还不太习惯,于是礼貌地拒绝了,“不用了,我只是送孩子上幼儿园,还是搭巴士方便一些。”
佣人依然叫她莫小姐,这是一种比较隐晦的安全叫法,毕竟在路曜辰还没有公开什么的情形下,叫她莫小姐或许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做法。
虽然莫夕颜执意要坐巴士,可佣人还是小心翼翼地安排了路家的车子送他们去幼儿园。
路曜辰昨晚睡太晚,这会儿还在睡,压根不知道莫夕颜和曜曜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莫夕颜带着曜曜上了车子,当车子驶动的时候,曜曜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坐爸爸的车子呢?”
莫夕颜笑了笑,“爸爸还在睡觉啊,你昨晚上不是一直闹着要跟爸爸玩吗?他累坏了。”
曜曜扁扁嘴,“我也一起玩了啊,我都不累。”
莫夕颜只是笑,随手拿了份报纸坐在车上看。
车子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遇到了红灯就停下来。刚巧旁边的大厦外有宽大的广场电视正在播放一期访谈节目。
莫夕颜只是随便地看了一眼,却因为画面当中的受访对象是傅瑶而没法调转视线。
那是一期现场直播的访谈节目,昔日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傅瑶大概没有如此憔悴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过吧。
访谈视频中的她,头发有些蓬松,脸颊是苍白的,一双眼睛红肿着,在接受访谈的时候,还抑制不住地痛哭失神,导致好几次访谈都变成了她一个人无语凝噎的悲情画面。
昨日在音乐独奏会上的路曜辰拥吻莫夕颜的画面果然变成了今天所有社会新闻的头条,就连这期访谈节目也是临时因为他们的突发状况而播放的,在哭成泪人的傅瑶的旁边,导播切了一个大大的画面,正是昨天他们俩人拥抱在一起的样子。
整个广场上都能听到傅瑶倾诉时悲情的抽噎声。
主持人一面递纸巾给她,一面问道,“傅小姐,您和路曜辰先生之间的问题是因为第三者吗?”
傅瑶点了点头,两行清泪在脸上挂着,她眨巴眨巴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的,其实我和路曜辰的感情很好,毕竟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而且又早就认识。在没有这件事之前,路曜辰一直对我很好,而且我们已经快要举行婚礼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