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神音与司徒瑞祁、神医都有不大相同之处,本以为会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头子,没想到,虽是个老头子,却是个极其古怪的人。
神音见到南宫谨的第一句话便是:"哎,朽木,朽木也!"
南宫谨皱着眉头,假装没听见,不过说实在的,他对于音乐还真是一窍不通,虽是喜欢听,吉他却依旧弹不好,被郝友说成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用吉他弹出拉错二胡声音的人。只是这小老头,居然单凭他的外表便笃定他是"朽木",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郭师侄啊,你会不会找错人了?他真能是蓝芸子?"神音小老头拉着南宫谨左看看,右瞧瞧,好似南宫谨身上长着异于常人的东西似的。
郭真对于神音的问题哭笑不得,只得咧咧嘴说道:"连巫尊都说是了,应该错不了吧?"
神音这才点点头,眯着眼睛,瞄到南宫谨怀里那献出一角的牛皮,"嘿嘿"一声,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往南宫谨怀里钻。南宫谨不知始末,还以为神音老儿要拽他的项链还是挠他痒痒,急忙往后躲。开玩笑,郝雯说那项链是他来这里的关键,说不定也是回去的关键,要是就这样被拽走了,这小怪老头去到二十一世纪,那不活生生地引起纷乱嘛!不利于团结的事,他坚决不做!
神音见扒不到,顺势往南宫谨身上倒去,南宫谨冷不防被压在地上,神音笑眯眯地骑了上去,扯出南宫谨怀里的牛皮,扬扬手,得意地笑道:"看看,还是被我得逞了嘛?"
郭真早知道这小老头办事怪异,生怕南宫谨生气,其实他也不是真为南宫谨着想,只是师叔说过,救玫儿需要蓝芸子,若他不带自己去,恐怕自己也难以不从命了。于是赔笑脸说道:"师叔,你要是想看,可以让杜兄拿给你嘛,何必如此?"
"郭师侄,难道你还不清楚我老头的性格嘛?我懒得开这个口!"
看着神音得意的神情,南宫谨一阵无奈,如此无厘头的老怪物,当年怎么能进天皇神殿去当那些"公主"的音乐老师呢?真是令人费解!
神音捧着牛皮,如获至宝,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的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将南宫谨与郭真吓了一跳。
"师叔......您、咳咳,没事吧?"郭真本想说,您的大腿没事吧?可是看神音像猴子一般蹦来跳去,大脑自动将那多余的字眼删除,硬生生换成几声咳嗽。
"没事没事......哇哈哈......我就说,挽救武林的奥秘就在蓝芸子身上,果真不假啊!哇哈哈哈......"神音一边说,一边跳着,竟还将南宫谨拉了过来,两人一起转圈。
郭真看着两人滑稽的动作,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眼前的两人,就像是只猴子拉着大象在曼舞,十分滑稽!憋得他双颊通红,差点岔气。
南宫谨被这莫名其妙的老头弄得头晕眼花,一声熟悉而又清脆的叫喊引起他的注意,不由得停下脚步,对来人报以仇视的眼神。
"蓝芸子,好久不见。"红梅对着神音一鞠躬,转身对南宫谨报以一笑。
"哎呀,你来的真是时候,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双生剑谱啊!"
神音想献宝似的,拿着牛皮在红梅面前扬了扬,红梅听说是双生剑谱,顿时眉开眼笑。却是南宫谨,脸一沉,一把将牛皮抢了过来,厉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借看看嘛......"神音也不跳了,蹲在南宫谨面前可怜兮兮地捧着双手,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南宫谨本就不是不想看神音看,只是对红梅有些敌意,见老人家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软,手微微伸前,动作之缓慢可与蜗牛媲美。只是神音摇身一变,又变回猴子模样,将牛皮拉扯过去,扔给红梅。
南宫谨气结,死命盯着红梅说道:"老头,我好心给你,你怎又给了她?"
"她是我徒儿,给她看,还不是给我看嘛......"神音嬉皮笑脸地答道。
"你可知!她是我的仇人!"南宫谨脑子一热,大吼一声,就连一旁看热闹的郭真也微微愣了愣。
红梅更是不解,对着南宫谨微笑道:"这可又从何说起啊?"
"你还敢问我?"一想起来就生气,南宫谨撸了撸袖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害为被素颜逮住,还害心竹被毁容,难道,你就不觉得良心有愧么?"
牛皮骤然从红梅手上跌落,她什么都没听到,脑海里只盘旋五个字--心竹被毁容!心里一紧,泪应声而落。
这痛苦的神情在南宫谨面前,却变成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她......她怎会被毁容?怎会?"红梅语无伦次,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在她脸上蔓延。
"怎会?你问我?呵呵......你应该比我清楚!"南宫谨冷冷地一笑,心里想着,这都是怎么当母亲的,本就是被她害的,现在反倒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大跨流星步,不想看到这装模作样的人。
"我......"红梅不知道南宫谨所指何意,拉住南宫谨,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神音也一反他多动症的姿态,对着南宫谨语重心长地说道:"实话和你说吧,这双生剑谱正是克制黑癸绝情掌的秘密武器,而且,只有红梅,才能在短时间内练成,你若无法与她化干戈为玉帛,我看,你也别想去救被囚在极乐宫的人了。而且......素颜那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人。"
神音的这段话正击中南宫谨的软肋,为了玫儿,南宫谨强忍厌恶之气,缓缓说道:"近些日子,你是否有去过极乐宫?"
"是去了,见到素颜,心竹......因为我才......?"红梅稍稍稳定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先不说心竹,你倒是说说,为何要陷玫儿于困境?"
红梅闭上双眼,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不是要害她,我只是想帮心竹。若是他们被逐个击破,那还不如先被擒住,团结一致,从内而出才有全部获救的希望。"红梅顿了顿,又说:"我去见素颜,是想知己知彼,也想......"
"你就为了你的想象,将那么多人的生死置于度外?你知不知道,这样玫儿会恨你,心竹也会恨你的!心竹被毁容后被呢喃着,说你利用她,当她是颗棋子,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也舍得那样伤害她!"南宫谨实在听不下去,紧相握起拳头,要不是因为她是玫儿的长辈,南宫谨的拳头早就招呼过去了。
"不,不是这样的!"红梅扯心裂肺地嚎叫着:"我没有,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让素颜知道,我并不是那么在乎她,素颜便不会以伤害她来威胁我,我没想到会被她听见,我没想到......呜呜......"红梅放声大哭。
"哼,没想到。哈哈......"南宫谨松开相握的拳头,"或许,正是因为你的那番话,才让心竹肝肠寸断,任由素颜弄,心竹有星惑传授的武功,怎可能如此容易地被人在脸上划得满面都是伤痕!"
"不......"红梅痛苦地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南宫谨看着红梅痛苦的神情,原本的怒气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忍。
红梅咆哮着,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最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运起轻功,消失在众人面前,不知逃往何方去了。
神音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牛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可惜!可惜了......"说罢,便背着手走进后堂,不再看南宫谨一眼。
南宫谨这算是明白了,任何想以帮忙为借口而接近自己的人,全是有自己的目的。若没有利益的驱使,谁会理你?南宫谨不愿再求任何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靠自己,所以,他偷偷地溜下山去,想与黑癸谈判。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半路上会遇上几个熟悉的人,还有那一具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