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一座小宅。全是木板做成的,没有门,只有窗,还有风铃在摇摇晃晃,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娘,我们回来了。"
南宫谨跟随玫儿走进小木屋,在炉灶前烧火的妇道人抬起头,对着南宫谨微微一笑,玫儿扑倒在妇道人怀里,将手上的花插在妇道人头上,惊叫道:"娘,你真美!"
"贫嘴的丫头。"妇道人笑骂道。
"不,囡囡没说谎,你真的很美。"男子从背后拥住妇道人,此时的场景,多么温馨美好。
南宫谨看痴了。
他的家庭,何时出现过这种温馨?若是有,那也是在他不记事之时。
妇道人对他招招手,让南宫谨也坐到桌边吃饭,玫儿时不时地给妇道人与男子夹菜,男子也时不时地招呼着南宫谨,仿佛他就是这小木屋的主人之一。
浓浓的亲情滋润着南宫谨许久未被关怀过的心,南宫谨满足地笑了。
"谨,你就在这住下吧,我爹爹与娘亲都很喜欢你。我们一起在这里,过着幸福的生活,好么?"
"好。"南宫谨不假思索地答应着。
"谨,我好开心,好幸福哦!"玫儿扑倒在南宫谨的怀里,开心地叫喊着。
幸福?南宫谨觉得这词有些熟悉,却记不起在哪听过,不禁暗自取笑自己,这本来就是个很平常的词,哪有什么特别的。
"谨,你看天色已晚,我们安寝吧。"玫儿摸南宫谨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拉着他往榻边奔去。
"玫儿......这......"眼看玫儿就要在他面前褪去衣物,南宫谨不由得大叫,仿佛吃大亏的人是他一般。
"谨,你我情投意合,如今又见我爹爹与娘亲,一起就寝也不足为奇,你放心,明日我定禀明娘亲,让我们成亲。"
玫儿褪去外衣来到南宫谨身边,无骨软手弄开南宫谨的衣服,轻轻细吻他的嘴角,耳垂,喉结,令南宫谨喘息不已。玫儿那薄如蝉翼的里衣撩拨着南宫谨的神经,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搂住玫儿的小蛮腰,一翻身,将玫儿压在身下。
轻轻摸玫儿细白的玉颈,南宫谨情不自禁地吻下,一点一点,褪去她的里衣,展现在他眼前的玫儿,仅剩一个肚兜。南宫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手胡乱地扯着身上的衣物,微微抖栗。这是他第一次行男女之事,而且是与最心爱的女子,他怎能不慌乱?
玫儿"咯咯"地笑着,坐起身妖娆地靠在南宫谨胸前,轻柔地说道:"谨......还是我来服侍你吧。"
这声音,如妖如魅,让人听了心酥不已。
本应是个激情澎湃的夜晚,南宫谨心里却浮出一丝不安,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南宫谨推被倒在榻上,玫儿压了上来,柔柔的身躯不断地摩挲着他的神经,南宫谨快要把持不住了!
突然督见玫儿头上插着的金色曼陀罗花,南宫谨一下子惊醒,跳了起来。再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人哪是玫儿,明明是玫儿的娘亲!
"这......"南宫谨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慌忙捞起衣物穿戴。
此时的门口,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玫儿,一个是那个男子。
男子气愤地掐住南宫谨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我好心救你,没想到你却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今日调戏我妻,我岂能容你!"
南宫谨被掐得脸颊发紫,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一百万个冤屈,却无处可诉!看着玫儿绝望的神情,南宫谨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扯咬一般难受。
"不关他的事,是我勾搭他的,你可以去外面乱来,难道我便只能有你一个么?"
听了妇道人的话,男子送了送手,颓废地坐在地上。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不再去见她,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我不原谅!"妇道人暗暗抽泣,"我怎能够原谅,我的女儿两岁未满,你便去外面与女人偷情,还生下子嗣!我怎能原谅,你信誓旦旦地说倾心于我,让我舍弃了荣华富贵,让我断了娶宠的念头,一心为你,贫苦不离,而你,却背叛我!你背叛我!"
"我是被逼的!怎么你就是不相信呢?"
"怎么被逼?怎样被逼?若是你不愿意,难道她还能用强?若是你对她无情,怎会连娃娃都生下来了!"妇道人痛苦地嘶喊着。
"她威胁我,她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我们的处境,若我不从,她便派人来争,来抢,你知道的,强兵过境,必有损伤!我能保得了囡囡,却未必能保住你啊!"男子跪在妇道人面前,流下泪水。"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也不想失去这个家,所以我只能答应,更何况,她只是要找个优质的男人播种,而我又只钟情于你,所以她便找上我,你相信我,她对我没有情,我对她也没用,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要相信我!"
"我不相信,我不信!你又怎样才能让我相信,你不再找她?"
"我不出去了,我只在这,守着你,陪着你和囡囡,我爱你......"男子抱住妇道人,两人抱头痛哭。
南宫谨看着都觉得心酸,已然忘记刚才惊险万分的遇到美好的人。若是南宫谨不及时清醒,恐怕会沉迷在这无穷无尽的甜蜜生活中去。
看着男子与妇道人重归于好,南宫谨也拉起玫儿准备离开小木屋。
不知走了多久,玫儿不发一言,南宫谨以为玫儿是在为刚才的事情与他生气,慌忙解释。玫儿只是淡淡一笑,表示理解。
路,似乎是无穷无尽地,他们走得累时,便在树荫下休息。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南宫谨搂着玫儿,让她在自己怀中睡觉。
玫儿躺在南宫谨怀中,不肯闭眼,闷闷不乐。
或许是因为还没走出刚才的幻景吧,南宫谨安慰自己,回想起来,南宫谨吓出了一生冷汗。
突然,玫儿睁大双眼,看着路边的马车呼啸而过,纵身追去。
南宫谨不知玫儿又看见了什么,只得跟了上去,奇怪的是,南宫谨跑得并不快,却能追上马车,看清马车上的人。
那是个极为端庄秀丽的女子,若说玫儿的母亲是小家碧玉的话,那她便是大家闺秀。女子身旁坐着的男子,正是刚才在小木屋跪在妇道人脚边的绝色男人!男子与女子中间,坐着一个像瓷娃娃般的小女娃,眨着眼睛对南宫谨微笑。南宫谨明白,这又是另一个幻景。
"娘,那不是爹爹,不是的,爹爹不会离开我们的。"不知何时,玫儿已在南宫谨身后,搀扶着一名妇女,南宫谨惊奇地发现,这妇女与之前相比,除了容貌有些相似之外,却再也找不出任何一致的地方了。
眼前的这个妇女,憔悴,凶狠,面带愁容却倔强地拄着拐杖蹒跚前进,她的身上透出一丝不甘,一丝记恨,一丝哀怨。
妇道人推开玫儿,固执地追着马车,大声喊道:"怎么可能不是他!他是我躯体的一部分,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他骗我!他骗我!"
这一喊,山崩地裂,这一喊,天地动容。南宫谨心酸不已,玫儿泪如雨下。
"他说他不会再与那个女人相会,他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他说他要守着我,他说的......全是谎话!骗子!骗子!骗子!"
玫儿席地而坐,抱着自己"嘤嘤"抽泣,南宫谨抱着玫儿,轻抚她的背,轻轻安慰道:"这是幻景,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顷刻间电闪雷鸣。
场景又变幻着,他们不再是在路旁,而是在熟悉的宫殿里,他们就躲在门内,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
地上躺着一对男女,一个身穿黑衣,披着黑色斗篷,脸遮黑纱,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出,她的无情。
"你说,是要你死还是要她死?"黑衣女人冷冰冰地问道。
"你放过她吧,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男子努力挤出笑容。
"到现在,你还维护着这个女人!你不是说不再与她相见的么?为何欺骗于我?"黑衣人咆哮道。
"我没骗你,我进城全是为了能赚更多的医药费!"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不要再被你欺骗!我不相信你了,我不再相信你了!"黑衣人捂紧耳朵,不予理睬。
"你不听,我偏要说,我与她真的没什么,只是莲儿病了,她遣清荷去请那个替你抓药的大夫,而当年,正是通过清荷才找到我的,所以我便来到极乐宫,陪着莲儿,一直到她好转。"
"我不信!我不信!"黑衣人歇斯底里地喊着,"那你为何要回家收拾衣物,为何准备不再回去?"
"那是因为我不愿连累你!她不肯放我走,说莲儿需要我,我若不从,便会派人加害你与囡囡!我不愿你受伤害!所以我不得不从!你还能找个男宠,却不能失去囡囡,这我知道的!"
"你这个骗子!骗子!你分明是想与这个贱人远走高飞!你!骗子!"
"我没有!欺骗人的是你!你从来就没告诉我,你会武功!若知道你会武功,我便......"
"你背叛了我,还倒是我的不是了!你!"黑衣人气极,手微微抖栗,端起桌上的杯子往男人身上泼去,剩下的只有男人响彻天际的惨叫声,与黑衣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笑声。
南宫谨终于明白,黑癸对极乐宫的仇恨从何而来。
一个女人,能够原谅男人的背叛已是不容易,又怎能忍受这个男人又一次的绝情?可男人,却也只想保护妻儿而已。
玫儿终于受不了,放声大喊:"不要!不要!"
南宫谨将玫儿揽入怀中,抱紧她,呼喊着她的名字:"玫儿......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玫儿......"
"不......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玫儿,不要逃避,这都是幻景。"南宫谨轻拍玫儿,"我们能挺过去的,一定能!"
"不......我不想记起来,不要......不要......"
南宫谨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原来红蔷曾经告诉他。而玫儿的确是失忆了,从小看见自己的母亲将爹爹杀死后,便自己封闭心灵,不愿再想起,所以,这二十年来她都没有男宠,不是不需要,而是不愿意要。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段过往,只记得她爹爹让她照顾心竹。
这是埋在她心灵深处最难以忍受的伤。
看着玫儿痛苦的神情,南宫谨心都要碎了。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鼻子,脸颊,让她放松,再锁住她的唇,细细允吸。耳边吵杂的喊叫声已渐渐淡去,玫儿的心平静了许多,再次睁眼时,只看到南宫谨那微笑的脸。
"现在觉得怎样?"
"好一点了。"玫儿靠在南宫谨结实的胸膛,小声喘息着。
"你看,那黑衣人头上还插着曼陀罗花。"
"花?"玫儿朝门外望去,黑衣人头上确是插了一朵蓝色的曼陀罗。
"黑癸不仅是你师傅,还是你娘。"南宫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记得了。"玫儿虚弱地笑着,"她的确是我娘,她用另一种方式爱我,她没有遗弃我。"
南宫谨轻轻摸玫儿的脸,点点头。
"谨,蓝色的曼陀罗是欺骗的爱,所以我才会见到我爹爹与娘亲,是么?"玫儿重重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黑衣人头上的曼陀罗花落了下来,场景也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曼陀罗花海。
"玫儿,我们闯过去了!"南宫谨献出喜悦的笑容。
"司徒瑞祁说,要看到粉色的才算破阵,黑色......我看看。"玫儿掏出手绢,说道:"黑色曼陀罗是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是花阵中最复杂的一阵,怎么会这样?"
"不管了,我们已经闯过紫、金和蓝阵,害怕这个么?我们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应战。"
"嗯!"玫儿靠在南宫谨的肩上,感到无比温柔。只要与他在一起,开心地度过每一刻,就算面对死亡,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