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龙驹埋头吃了两口草后,便不想再吃了,落尘见状也不勉强,谁让她喜欢着这畜牲呢。拉着缰,一人一马就这么踱步回去。
迎面就撞见从云枫那里过来的云伯,落尘有些奇怪云枫这回怎么了好像有事似的,正想问问云伯他的情况,却看到云伯一脸难色地走来。灰色长袍下他的身躯有些佝偻,看着落尘,满眼慈爱。
“哎云伯,我给您交待一下,等会我带着马儿先走在前面等你们可好?”落尘嘿嘿地笑了一声伸手摸着自己马儿的头鬃,“这两天走路,我这马有了脾气不干了呢,我先带着去遛遛煞煞它的性子再说。”
云伯看着落尘,有些不舍,很久没说话,落尘诧异地要问时才开口,“落尘,你先走也好,不用再等我们了。”
听云伯这么说,落尘不禁大惊问道,“云伯您说什么呢?我们一直一路走的,怎么可能不等你们?不然我也不走了,还和先前一样好不好?”落尘以为自己提出来的条件让人误会,连忙澄清。
云伯又看了她一眼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风公子,老朽是说风公子可以自行赶路了,我们不会再拖着公子,以免误了公子行程。”
“云伯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说一起去梵宁吗,怎么会变卦?”瞪大眼,落尘不相信地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老人,一直以来对她都是和颜悦色不假辞色,而且还照顾有加。不是说落尘离不开人家的照顾,只是这么个和善的老人,突然说这些话,的确让落尘有些吃惊。
“是这样的,因为王爷他临里有事,所以再在决定先不回梵宁了,怕误了公子之行,特意让老朽过来给公子说声抱歉。”
“等等,”落尘挥手止住了云伯接着要说下去的话,只是沉着脸问道,“您说这是云枫的意思吗?”
云伯微愕,“这……”
“是我让云伯这么交待的,”温润清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为什么突然要变成这样,事先都不跟我说一下。”落尘的眉拧起,直直地看向云枫,带着不解。她从不喜欢死死纠缠,可是却一根筋地非要把事情都弄清楚。
“因为我这里突然有事,你跟着我们也不方便。你有你要走的路,我们也不想误了你,还是分道走的好。”瞠目不语,落尘不敢也不想相信这些话是从云枫的嘴里说出来的,那样的冷淡,就算是他们初识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冰冷,直冷到你的心骨里面去。
相识至重逢,他从来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不用说是这样嫌恶拒之于千里之外的话语。
像是了悟般点点头,落尘没有再问,“嗯那好吧,一路顺风。”说完,头也不回地上马掉头就走。再也不看一眼,不看一眼那些后面都望着她背影的人。没有那所谓的做作,她依然是她,孑然一身,好似清风明月。
那十二个侍卫,都婉延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云枫的眸子里仍旧是看不透的什么东西,云伯却是一脸的疼惜,那是长者对于后辈的关爱,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老人历经生活,一路走来后带着睿智的眼中。
这女娃性子太刚太倔,总憋着,会伤身的。
老人活了一生,这样的眼光,还是有的。可是他知道什么东西该说出来,什么东西,就该装着没看到。就比如说,这个天天男装豪气胆大心细的少年,其实是个女子。而他们的王爷,眼光也总是在这个身影上停留得最多。
宗炎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直没见了踪影,也错过了落尘黯然的一幕,以及可以好好为以往受她鸟气的冤屈出口气机会。
突然起了风,是雷雨前的狂风,肆虐张扬,呼啸而来,奔腾而去。摇得两边的树枝都不停地摆着身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爷,好像要下雨了,先回车里吧。”云伯看看天,还是尽忠地走到云枫身边劝道,这一个,一直看着那远去的地方,虽然脸上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说,可是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就让人明白了。
狂风怒响,带着所向披靡的绝决,非要把它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阻碍的东西都吹倒趴下才肯罢休。高树受不住了,向两边不住地倒着弯着,伏下柔软的枝条,认命地接受着大风的摆布。
可是那道烟青色的身影,就一直直直的立在风中,风卷起了他的衣袂,吹乱了他的长发,可是却硬是不能撼动这个身影半分。尽管他有些羸弱,尽管他并不健硕。可是眼神却不变分毫,只是远远地遥望着那个背影,嘴里倔强地不吭一声。
唉。老人心里叹气,还是迈步上前,大风之中,他的步子有些蹒跚,还是老了呀!
“先到车里去吧王爷,您的身子禁不得这样的大风。”看了看仍是无动于衷的主子,“王爷,您这也是为她好,只要她无恙,不是一切都好?”老人强迫自己狠下心来说这些安慰人的话,其实自己的心里,担忧也并不少。那个女娃,也着实让人喜欢。
转身,有些落寞,还可是沉稳得没有半点犹豫。
“那就让人把这个地方,好好清理清理吧。”许久,年轻俊逸的男子,终于开了口,就这么交待了一句,便回了车。
宗炎这小子,又有得忙了。
云伯心里很是担忧着云枫的身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主子虽然年轻,可是常年的历练,却让他沉稳,温和里裹着霸气,秀雅中带着果决。更兼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风气,连云伯这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人都还是免不了会被影响到,虽然他平时的话也不多。这次他说这里有些不安全,非不要她跟着,确又不能叫她知道。那女娃娃,也是个性情中人,若她知道……,这也难怪呀。
策马而驰,这下雪龙驹是跑得欢快,跑得尽兴,落尘只是提着缰也不控马,只由着它自己跑去。也不理会这马并不牢靠,更不管它会带自己往哪儿去,三年前的那一次,可不就是它带着一路跑去,最后跑到锁魂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