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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蹦极的高台建在一个很大的人工湖上,距离地面大概60米的样子。从下面看不是很高。

由于跳台面积有限,不够容纳主持人和全体嘉宾,只能留一个摄像师上去跟拍。

上跳台首先需要乘坐一个小电梯。小电梯的结构很简易,四面都是由镂空的铁丝网围制,坐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

这可苦了卞白贤。本来蹦极就够他受的了,现在连坐个电梯都这么惊悚。

卞白贤一上去后双手就死死地扒住铁丝,眼睛闭着不敢看。

随后进去的金钟仁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调笑:“就这么怕啊?”

金钟仁语气里明显的嘲笑的实在让人不能忍,卞白贤刚想反击,就看到杵在一旁的摄像机,只好把已经蹦到嗓子眼的脏话硬生生地吞回去。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金钟仁:“还好,还好,我哪像KAI导您胆子大!”

金钟仁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冷哼一声便不再搭茬。

电梯打开后,金钟仁很轻松就跳出来了,可卞白贤却停在门前犹豫了好久——这个该死的门栏并不是紧贴着跳台,而是跟跳台间还留有一段空隙,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对于卞白贤这种有空高症的人来说就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金钟仁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从里面钻出来,不耐烦地走过去:“要不要我拉你?”

自尊心作祟,白贤抬头看了一眼金钟仁伸过来的手,坚决的说:“不需要!”

金钟仁耸耸肩:“那随便你好了!”

又磨蹭了二十几分钟,摄像大都有些为难了,小心地劝说卞白贤:“要不……您就让KAI导帮您一把吧!”

卞白贤:“……”

“KAI……导……”

正在跳台上无聊地看风景的金钟仁就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人憋尿一样的喊出来。想了会儿他觉得这声音还挺耳熟。转过去一瞧——呵,这不是卞白贤吗!

忍笑地走过去,他伸出手还不忘亏他几句:“早点答应不就完了。”

卞白贤脸色顿时烂得跟吃屎似的,过了好久才颤抖着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金钟仁刚刚被他拒绝了一次,心里不爽,拉他的时候使坏,在他还没站稳的时候就突然松手,害得卞白贤一个踉跄,直接跪到台子上。

卞白贤本就心里害怕,被金钟仁这么一弄,更是吓得魂都没了。

不用谢!”金钟仁轻笑地把他拉起来。遭到白贤狠狠一记眼刀。

刚才光拍卞白贤下电梯就用了一半的胶卷,所以到了教练解说,摄像师拍了个开头,就关掉机器,坐一边休息去了。

一时间就除了教练就剩下他们俩。白贤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高原反应,浑身都感到不自在,连空气都稀薄了似的。(作者:60米,高原反应?你是认真的哇?白:要你管!)

就在他感觉自己严重缺氧的时候,教练正好帮他们扣完了所有装备:“OK!可以出发了!”,并把他推到了前面。

呼,离开金钟仁他终于又获得氧气了,但是他好像忽略了横躺在他前面的……万丈深渊!

啊啊啊啊啊!这是要死人的吧?!!!他刚扫了一眼脚底,立马觉得天旋地转,腿软到不行。眼看就要往后倒,多亏教练接住了他,把他拖到安全区。

“你行不行啊!”金钟仁盯着他一脸嘲讽,“不行就算了,别硬逞强。为了一个综艺把命搭进去可不值。”

金钟仁其实是真心想劝他别跳,但有些话说出来就变了味。被白贤听进去倒成了激将法似的。

白贤为了不让金钟仁看扁他,咬牙说:“当然行啦!这种东西我在电视上看多了,倒是你,现在这么不把蹦极当回事,待会儿不要吓哭哦!”

“呵!”嘴硬!金钟仁冷笑一声不再看他。

再次走到高台边缘的时候,卞白贤所有消失的恐惧感又一下子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回一定要跳!

“你准备好了没?”

金钟仁的声音懒洋洋地在身后响起,白贤听到视死如归地点点头。

节目组希望他们俩同时跳,这样缩短拍摄时间,所以金钟仁一直等着卞白贤,只有他跳了,自己才能跳。

金钟仁走到跳台前:“我喊1、2、3!数到三就一起跳!”

白贤点点头。

“1、2……”

金钟仁死亡倒计时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卞白贤吓得心脏都不会跳了。在短短的几秒内他拼命安慰自己:你当初都敢跑去跟金钟仁告白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么可怕的金钟仁他都应付过来了,还应付不过来这点小事吗?

世界上没有任何会比金钟仁更可怕的事了!

可是……那么可怕的金钟仁好像已经不属于他了……

“3!”

“等等!”

最后一刻,卞白贤还是退缩了。他猛地抓住金钟仁的手,将他从安全线上拉回来。金钟仁没料到还有这茬,整个人都毫无准备地摔在卞白贤身上。

“你干嘛!”金钟仁有点火大。

卞白贤也知道自己这回害他在摄像机前摔得太狼狈了,真诚地抓住他道歉:“对不起,害你掉粉了。”

金钟仁:“……”

“KAI导,你还好吧?”

闻声回头,他们这才发现摄像师已经扛着机器跟拍好久了。金钟仁猛然意识到他此刻把白贤压在身下的举动有多不妥,飞快地爬起来。

然而白贤大概是真的吓着了,蹲在地上,缩成一颗小球,半天都站不起来。

金钟仁觉得自己刚才对他是有点凶,不自然地关心道:“你还好吧?”

点点头,卞白贤说:“我再歇一会儿就跳。”

他嘴巴红红的,眼框也红红的,整个人跟朵被雨打过石榴花似的。金钟仁看着看着心就软了:“要不算了,我帮你去跟导演说吧!”

白贤愣了一下,忽然猛地摇头,“不用了,上都上来了,再下去就太没面子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死要面子的臭毛病还没改掉,金钟仁哭笑不得。

就在局面僵持,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教练提议道:“要不你们俩抱着一起跳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直直地看向他。

教练:“待会儿让KAI导抱着白贤跳下去,小白跳的过程中有个依靠,估计会好些。”

这个提议其实不错。如果跳的时候有个可以抓的东西,确实会比较有安全感。白贤听了有点动摇,可是就金钟仁那性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不会同意。

而且教练这时又好死不死补充了一句“好多情侣来我们这边都是这么跳的”,立马让金钟仁和卞白贤面如死灰。

一起跳的几率更渺茫了……

在一段长久的沉默后,卞白贤突然听到金钟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就一起跳吧!”

那一瞬间他觉得脑瓜被分成了两半,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而摄像大叔在听到他的答复后,跟打了鸡血似的,拿起对讲机就开始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想想也知道是跟导演汇报情况。

在金钟仁反常的答应后,卞白贤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老师跟他们讲解双人跳法的时候他也心不在焉。满脑子全是“金钟仁怎么就答应了呢!他怎么就能答应了呢!”。

“喂!你倒是抱紧点啊!”金钟仁一句话把他炸醒,回归现实。

白贤:“啊?”

白贤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蹦极线上,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了金钟仁的腰上。

金钟仁:“啊什么啊!我叫你搂紧点,不然待会儿把你甩出去。”

“哦……”卞白贤扭扭捏捏地向前移了一点,不过双手还是悬空地搂着金钟仁的腰。

金钟仁瞥到他发红的脸颊,懂了一二,突然玩心大起,把身子往下一偏:“要掉下去咯!”

“啊啊啊啊啊啊!”卞白贤猛然缩紧手臂,死死地搂住他的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钟仁诡计得逞,开心地笑起来。

那是在学生时代才有的,不掺假的笑容。现在不管在电视上还是在杂志封面上,金钟仁的嘴角永远都只剩一条冷冷的,没有温度的弧线。

金钟仁笑了半天也没听见白贤的动静,低头一看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发呆,不禁愣住。

霎那间世界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两颗年轻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咳咳咳,看得差不多了吧……”金钟仁咳嗽了几声,把卞白贤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松开,可下一秒就被教练吼:“快抱紧!马上要跳了!”

他欲哭无泪,只能重新抱住金钟仁的腰,一抬眼,发现对方眼里满满的笑意。

“掉下去后绝对不可以松手,因为绳子是有弹性的,落到底后还会反弹几次,你们一定要牢牢抱紧!”临跳前,教练为他们做最后的指导。

摄像师这会儿也充当起主持人的工作,问道:“马上就要跳了,说说此刻的感觉吧!”

白贤拉耸下眼角:“好像还是有点怕……”

金钟仁听到,立马说:“会抱紧你的,怕什么啊!”

白贤听完立即看向他,发现金钟仁这回表情难得的很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教练在一边已经开始倒数读秒:“3、2……”

“抱紧我!”金钟仁的声音和着呼啸的冷风一起吹进卞白贤的耳朵里。

“3!”

大风飞扬,两个紧紧相拥的男子纵身一跃,奔赴属于他们的万丈深渊。

卞白贤失去重心后,金钟仁便成了他唯一的依靠,生理本能告诉他,一定要牢牢地抱住这个人,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

下坠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可是卞白贤却没有预想中那么害怕。坠落的过程中金钟仁一直紧紧地圈住他,有力的双臂仿佛一个坚固的保护层。有那么一瞬间,卞白贤想,就算待会儿绳子断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有金钟仁。

下坠到底后,他们又被弹力被高高地弹起,如此反复。途中金钟仁圈住卞白贤的力道始终都没有减小。

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里,天地间,他们仿佛唯有彼此。

“哈哈哈哈哈!快看啊!救生船都来了,他们还抱在一起呢!”Jino在监视器里看到这个画面,鸡血地大叫。

“我看看!我看看!”导演拨开人群,挤到监视器前,“果真还抱在一起”,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他忍不住拍掌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个镜头一定要剪到预告片里!”

那边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劫后余生的两人可不知道导演组的小算盘。

远处有一辆小船缓缓地划向湖中央,准备接他们上岸。

看小船离他们倒挂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金钟仁问道:“没被吓死吧?”

“……”

一直没有等到卞白贤炸毛的反驳,金钟仁觉得不对劲:“你没事吧?”

又过了一阵,他才听到怀里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对他说:“谢谢你……”

这下金钟仁不自然了:“谢我什么啊!”

白贤:“谢谢你刚才没有松手……”

沉默了一下,金钟仁忽然用有点自嘲语气说:“卞白贤,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先松手,一直以来,最先松手的人……都是你。”

金钟仁冷不丁地提起那段不怎么愉快的往事,气氛一下子被降到冰点。好在这时接他们的小船已经来了。

他们被慢慢地放到船上。在确保两人都安全落地后,金钟仁才松开他。卞白贤离开金钟仁怀抱的那一瞬,觉得好不容易填满的心又一下子抽空了。一阵冷风吹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个鬼地方这么冷。

上了船后,金钟仁又恢复到了之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挑了个离白贤最远的位置坐下,就再也没说话。

白贤望着他,突然觉得,其实站在六十米的高台上也没什么可怕,虽然离地面很远,但至少离金钟仁很近。似乎高台上的冷风可以把金钟仁吹的有点人情味。

小船晃晃悠悠地划向对岸,靠岸的那一刻,所有站在岸边等待的嘉宾和主持都一拥而上,庆贺他们蹦极成功。

金钟仁被拉上岸后,就被大家团团围住,回头望了好几次都没看到卞白贤。

船靠岸后大家都围着金钟仁,没人管他,卞白贤到现在还呆在穿上,不知道怎么上岸。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干脆自己跳上去的时候,岸边伸出一只手。

他抬头,不禁一愣——

金钟仁。

对方没什么表情,卞白贤呆了一会儿,还是抓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

可是刚握没一会,白贤就后悔了——周围数十只眼睛向雷达一样纷纷扫来,恨不能在他们的手背上盯出一个洞。

特别是Louis,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不过金钟仁这次主动示好的举动让卞白贤在摄制组的处境一下子好了很多。大家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蹦极过后改善了不少,逐渐没人再过来找白贤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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