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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将计就计(二)

夜间,月黑风高,乌云低垂,压抑的气息弥漫于空气之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烛火幽微,昏暗的光线下,天予突兀地叹出一口气,顿觉头脑欲裂,生疼之感袭占周身,随之,神志逐渐明晰,隐约之间听到斟炎唯唯诺诺之声从外间传来,似乎带着些无奈与哀求。而天予此时已被五花大绑于刑架之上,动弹不得。

“事已办妥,你也该兑现承诺了吧?”斟炎言语低缓,悻悻言道。

只闻得神秘人‘唉…’了一声,继而,略带戏弄地言道:“事,你只不过办成了其一!在下需要的东西,你并未找到……”

“你……”斟炎咬牙切齿,道,“你怎可出尔反尔!事先已然言明,我等只须将此人擒住,当时,你并未提及有其他之物。怎么如今,却又不守信义……”

“游戏的规则由我来定,你不过一粒棋子,有何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斟炎心中愤懑,拳头紧攥,寂静的黑夜之中突兀地响起些许骨骼关节贲张的声音。

“怎么,你想杀我?”神秘人冰冷一笑,言语似从齿间迸出一般,听着让人不禁怵然。

“若是杀得了,又何必受制于你……”

神秘人似乎对斟炎了如指掌一般,轻蔑笑言:“明白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时间差不多了,那小子也该醒了,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不用我教你了吧……”说完,长笑一声,转身隐没于黑夜之中。

少顷,斟炎独自一人进入茅屋,摇曳的烛光斜映着半边脸颊,明暗之间,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醒了……”斟炎极其冷漠地问了一句,似乎为了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只是,昏暗的光线下,瞧不清楚他那隐匿于阴影中的神情。

天予冷哼以对,不作理会。

斟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对天予言道:“说吧,东西藏在哪儿了……?”

“什么东西?”天予故作不知,装傻充愣问道。

“少装蒜!我问得是一封信……”斟炎颇不耐烦,霍然起身走到天予跟前,捏着他的下巴,狠狠逼问道,“说!如若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天予喘息不定,对其讥笑,道:“斟炎,你还不够心狠手辣的么?若是你再用力,我的下巴骨碎了,到时候问不出密信的下落,恐怕你对那幕后之人也无法交代吧……”

“算你小子有种!”斟炎用力一甩手,‘呸’了一声啐骂道。

“斟炎,初遇你叔侄二人,我并未起疑。只不过,当你提出以酒践行之时,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我起了疑心……”天予神思若定,条分缕析言道。

斟炎有些惊讶,眉宇拧作一团,问道:“什么动作?”

“你将酒葫芦递给我之前,曾轻转了一下葫芦口上的藤蔓,不是吗?所以,我料定酒中定有古怪……”

“怎么?你知晓此物的来历?”斟炎似有些无措,语调也不由高了几分,,心中亦是将信将疑道。

天予见状,甚是不屑地浅笑几许,点着头正色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葫芦中暗藏内胆,只需轻轻转动一下葫芦口上的藤蔓,内胆中所盛之物便会融入酒中,让饮酒之人中招,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斟炎眸光一闪,上下打量了天予,问道:“这些你从何得知?谅你不过一黄毛小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中玄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儿时,常听族中老人说起过部落之外的轶事,其中便有关于这‘阴阳葫芦’的趣事……”

“一派胡言!若是你早已知晓内中玄机,怎么还会遭了我的道,如今,又怎会身陷囹圄……”说完,不禁冰冷地哂笑起来。

“是吗……”天予冷冷地蹦出几个字,双手用力一挣,结实的麻绳瞬间崩裂,一脚将斟炎踹翻在地,轻蔑言道:“你太自信了!我之所以故作眩晕,不过是为了探明你幕后指使之人罢了……”

“说!你究竟受何人指使……!”天予脚尖抵着斟炎的胸口,愤恨问道,似乎欲将心中的怒火一并发泄在斟炎身上。

“在下也不知其身份。此人素来轻纱蒙面,斗篷加身,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说话之时,亦不正面相对。少侠,我等也是迫其淫威,逼于无奈,求少侠饶了我吧……”斟炎见势不妙,急忙哀声求饶。

忽地,屋外传来寻如风询问守卫的声音,斟炎灵机一动,高声呼喝:“快来人啊……”

天予虽身手高于这些人,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若是拖延,只怕难以脱身,无奈之下,只得不甘心地破窗而走。

良久,见斟炎等人未曾追来,转而奔向白天歇脚的溪边,于百丈松一处不显眼的树洞之中,取出松针所覆之密信。

岂料,四周忽然亮起数十火把,将黑夜映得透亮,恍如白昼。

斟炎与黑色斗篷及身的神秘人率手下一众之人突兀出现,将天予团团围住。

“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何?”神秘黑衣人哂笑不止,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将密信交给我?”黑衣人眼眸中精光乍起,低沉地嘶吼道。

“慢着!我对密信并不感兴趣,而今,这小子已成瓮中之鳖,你也该言而有信,放了我斟寻氏一众族人了吧……”斟炎双眸似烈火一般,目光炯炯盯着黑衣人,口气甚为强硬地问道。

黑衣人神色一凛,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浅笑:“既然此事已了,再留着那些累赘也是多事!”说着,对身边之人挥手示意,“来人,将斟寻氏族人都放了……”

斟炎冷哼一声,回头瞧了瞧天予,径自带着族人拂袖而去。

天予见此状,兀自把弄着手中的密信,毫不在意地指了指黑衣人:“喂,是你要这封书信?”

黑衣人负手而立,咬了咬牙,阴鸷地声音从齿间蹦出:“臭小子,竟还敢在这儿故作姿态。快把密信给我……”

“这么说,昨日重伤至敛前辈的黑衣人,和你们一伙的!”

黑衣人笑而不语,眸色凛冽一闪。

天予心中不忿,攥紧了拳头。而后,神色一敛,略带戏谑地晃了晃密信,道:“既然想要,为什么不自己上前来拿……”说着,将密信搁在了百丈松的垂枝之上。

黑衣人灵眸轻动,示意了一下身边之人,不料,未走到百丈松下,就一脚踩空,落入了树下的一个狩猎坑中,随之传来一声惨叫,想是被那锋利的捕兽器夹断了腿骨。

“小子,你竟敢戏弄我……”话音一落,十数个黑衣人蜂拥而上。

天予一跃而起,顺势拉下了垂下的一根藤蔓,而后,只闻得一阵破空之声,削尖了的竹筏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前仆后继的黑衣人扎了个筋断骨折,如滚地葫芦一般,四脚朝天,哀号不绝。

“瞧瞧!早提醒你们要小心了,可你们就是不听劝!”说着,甚为不屑地吐了吐舌头,“既然你们都拿不到,那我可走了……”说完,摘下了悬挂枝头的密信,一个箭步冲入一旁的密林,遁去无踪。

黑衣人见手下一群人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耍得团团转,不由怒火中烧,甩下众人直追天予入密林而去。

此时,天予早已按至敛手札所记,事先在林中布下七煞迷魂阵,黑衣人一旦尾随而至,必定一时难以脱身,而他则趁机悄然遁去,与斟炎等人会合。

斟炎与族人在一处荒废的遗迹中等候多时,一见天予现身,快步上前言道:“孩子,你总算回来了……”

“斟族领、如风,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我必定落入那黑衣人手中。现下,那七煞迷魂阵也困不了他多久,你们还是带着族人尽快离开此地,找一处僻静之所安顿……”

“那你怎么办?那黑衣人绝不会放过你的……”

天予吹起一声哨音,‘无迹’寻声即至,而后,翻身上马,对斟炎等人作揖言道:“放心,我取道北上,而后,转向西南,绕道而行,量他们也料不到我会反其道而行……”

“诸位,后会有期……”说完,催马挥鞭,径自北去。

斟炎等人见天予身影消失于古道尽头之后,也不敢耽搁,率领族人尽速离开了是非之地[2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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