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吗？”冷不防，一个带着冷寒的声音撞进耳膜里，也撞里她的心底。
凌双双微微张眸，看到的是一抹熟悉的明黄，她懒懒地动了动身子，下床、起身，拜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竟一点儿不知，今日真的是乱了心神。
慕容风眼中的冷咧寒光紧紧盯在凌双双的脸上，不动声色，先是扶了她起来，顿了许久，弯臂一勾，将她拥入怀中，道：“德妃似乎很紧张？”
对方呼吸的热气喷到女子的身上，她浅浅地一个颤抖，刻意敛紧心底的慌意，“臣妾没有。”
“没有就好，不过德妃若不愿意，朕不会强求。”慕容风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睁得很大，迷离不清地视线布成网似的在凌双双的身上扫动。
“皇上，臣妾——”凌双双有意挣了一挣身子，想逃开对方的束缚。
慕容风似乎示意到了什么，嘴角一弯，眸光轻眯，似笑非笑，道：“德妃想清楚，若毁了赌约，他们就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他是在警告，好一招欲擒故纵，连男女之事，他都要用上心计，可见这是怎样的一种人。凌双双想笑，高声地冷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头在哭，在痛，痛得无法言喻，没有作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清澈的眸子睁得很大，想要把眼前的男人看清。
“很晚了，该休息了。”慕容风顿了一顿，浅浅一笑，打横儿抱起了女子，朝华丽的雕花大床走去。
那一刻，女子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几乎扣进他的肉里。
慕容风轻轻搂着凌双双，就像拥着一件珍贵的物品，没有粗野，没有霸道，只是温柔地放她在软软的锦被上，一抹怪异地眸光在女子美丽的脸上扫动，似阴、似柔，似正，似邪，辨不出虚实。
凌双双依然紧紧地闭着眸，弯弯的长睫像筛糠一样抖动着，丰满的胸部也跟着呼吸起伏，节奏愈加的快起来。她从来没有如此的紧张过，唯独面对这等事，对她来说，是人生的第一次，将离死亡边缘愈近。
“德妃真的很紧张！”慕容风抿唇一笑，脸上的阴气突然散了不少，大手抬起，在她的脸颊上温柔地抚动，一遍又一遍。
凌双双倏地睁开眸，眉眼中一片水色，脸颊一撇，有意避开慕容风的抚探，把脸侧到一边，不与他片刻的对视，“皇上不爱臣妾，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惩罚臣妾。”
“你是这么认为的？”慕容风收回落空的手，紧紧握成了拳，脸上那少许的温柔被一股深深的嘲笑所代替。
“难道不是？”凌双双挑眉一笑，笑得生涩至极。
慕容风顿了一阵儿，忽而冷笑两声，道：“好，德妃认为是那便是。”音落，他已翻身上了床榻，侧卧到凌双双的身边，手撑头，一双看似忧郁却很冷酷的眸子泛起一道道犀利的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身上，她没有挪动片刻，躺得很僵，全身的肌肤都紧绷起来，微握的拳仿佛冒着汗气，她在紧张，也在害怕。帝王的嘴角始终保持着看似得意的笑容，忽然俯身，一个突来的吻落到她的额头，女子浑身一个剧烈的颤动，拳头松开，手指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她的点点滴滴都被他捕捉到眼里，深沉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哀怒，“德妃为了他们真的可以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只要一日留在皇上身边，这件事始终要面对。”凌双双紧绷的神经稍稍松驰下来，眼帘打开，依然是一池清澈的眸水，惹人怜爱。
“朕真的很想知道你有胆量休了朕，却不走，反而要逃到母后的灯芯宫，到底是何意？”慕容风问了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皇上想要听真话？”凌双双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你说呢？”慕容风冷冷的一声反问。
“臣妾要赎的罪，是为太后，而不是皇上。”凌双双微微扬了扬下额，满脸的不屈就像冬日里的傲雪寒梅。
慕容风沉默片刻，剑眉似乎在跳动，眸光如梭子一般几乎要穿透她的心，“你跟母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凌双双淡笑，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臣妾逃不过命运的束缚，以后臣妾不会逃，臣妾会坦然接受。”她正视着帝王冷漠的眼眸，清面朝天，有一股慷慨赴死的气势。
慕容风的心猛得颤了一下，他看到了女子脸上的那股看穿世俗的淡泊，这不像曾经那个为西凉粉身碎骨的女人，眉头一皱，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平民，是公主，都不重要。”凌双双轻轻摇头。
呵呵——慕容风两声冷笑，笑得心尖有些酸，再低眸，看着怀里温情似水的身体，有种怜惜的感觉，那一刻，有一股冲动，接着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到女子的唇瓣上。
一切都来得突然，凌双双有些措手不及，那一抹吻很柔，像一股温柔的泉水流进她的丁香处，缓缓滑动，滑向深处——竟没有痛感，也没有紧张，她接受得坦然，甚至这种温柔吞噬了心里的空虚。
水蓝的外披被他扯落，香肩微露之时，他突然停住，倏地松开热情的吻，冷眸里居然闪过一抹自责，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他离她只一分距离，四眸相对，交织出奇异的火花。
“朕今晚很累。”慕容风甩了甩头，倏地离开她的身体，坐起，靠到床架上，吁了一口长气。
凌双双没有作声，只是紧紧闭了眸，吞了一口苦泪，不知为何，心头酸得厉害。
“德妃不是自愿，朕不想强求。”慕容风一直望着芙蓉帐顶，未曾侧眸看一眼身旁的女子。
“皇上为何总是佯装冷漠？”凌双双酝酿许久，方才打开紧闭的眸。
“朕没有。”慕容风冷冷几字。
“皇上毁了臣妾的剑，又特意请了工匠师傅为臣妾镶剑，到底是何意？”凌双双问了盘旋在心里的疑问。御花园遇上两个民间工匠开始，她就在揣测帝王的心思，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说他冷酷，却看似有情，说他有情，却不可理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