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极响亮的惨嚎,却在半腰便被掐断。像是痛极,还没叫出来便被捂住了嘴,或是点住了哑穴。一声不发了。便是这种一声不发才叫人不安。
众人面面相觑,便在这不安渐渐增大的时候,一个黑影跃起,身形矫健,明眼一看便知是个高手。高手手上提着一个麻布口袋似的人。还是一个被揉皱的麻布口袋。高手和麻布口袋一起落到了楼梯拐角处,灰衣老者的身边,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众人视线所及,那个麻布口袋已经断了一臂了。鲜血在身体旁边汇成一小片血泊,却仍是一声也发不出来。
不问缘由,不问来历,不问身份。手起刀落便是一臂断了。
好个天上客!真个嚣张!好个织金幕!真个猖狂!
方才叫嚷着要天上客给交代的人不说话了,方才叫娘骂老子的人默了。灰衣老者却开口了。“凶手已经制住,敢问小公子是否还有什么指教。”众人这才想起方才遇袭的少年。想来他才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
然而那楼梯口已经是空空荡荡了,哪里还有什么少年?便是那个莽夫也不见了。只有那个被接下的暗器还在栏杆上,放得端端正正。闪着微弱的光。高手看了一眼楼梯口,又看了一眼织金幕,再看一眼断臂的凶手。默了半晌,提上人走了。
此时耀京城南的街道上,两条人影却是一前一后的出现了。
丑时已过,劳碌了一天的百姓好梦正酣。只能听到不知名的深巷中传来的犬吠之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也传得格外的远。城南的建筑物大多低矮,此时在夜色中被勾勒成一个个剪影,安静的立在街道两旁。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帮了俺,俺还没报答你呢。”
洛青拂也没有说什么我不要你报答之类的废话,她知道和这样的人是说不清的。“那你要怎么报答?银子?苦力?保镖?”老刀当然听得出洛青拂并无嘲讽之意,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看得出这个少年非富即贵,不会缺银子。而武功又显然在他之上,做保镖?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兄弟,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洛青拂停下脚步,眼看着遥远的天际,月光铺陈,苍穹并非全然的黑,反而呈现一种棉绒般柔软的质感。又被熏染成空旷而广大的模样。在这样广大的苍穹下,只觉得人如尘埃。那些权势翻覆,那些花影云鬓,那些爱和恨,那些失去与得到。全数湮灭。
天地浩大,我独渺小。
洛青拂微微一笑,我想要的,谁都不能给。
只能自己去争,去抢,去夺。
“我一天没吃东西,现在有些饿了。”洛青拂道,“现在这么晚了,你能不能找到吃东西的地方?”既然遇到这次刺杀,很多事情她都不需要着急了,因为——敌人比她更急。她也没想过要审问那个凶手,这样的马前卒,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老刀嘿嘿一笑,“俺知道一个地方,馄饨做得老好了!那老两口的儿子在衙门做牢头,寅时才能回家。所以他们寅时才会收摊儿,现在去啊,正好来得及。”老刀说着说着,便露出垂涎的模样。看来那馄饨是真的很好吃。
洛青拂慢慢收紧手指,慢慢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