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耀眼,海水湛蓝,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激起雪白的浪花。
海滩上矗立着一排小型别墅,许多都市人到这里买下临海的房子,作为假日休闲之用,欣赏美丽的海景,享受宜人的海风。
其中一栋别墅,设计得格外不同,除了宽阔的房间外,还有宽敞明亮的练习场,里头摆满了各类健身器材,屋顶的中央,还悬着一个大大的沙包。
“骗子!”一下狠绝的侧踢重击,把沙包踹得晃动不已。
娃娃咬紧牙关,抓狂的痛揍沙包,发泄心中的愤怒与沮丧。强劲的海风吹进室内,拂过她汗水淋漓的肌肤,她却全然不觉得冷,更不觉得累,只是盲目的捶打沙包。
“该死的家伙!”高分贝的吼叫又传出练习场,垂吊着沙包的绳索,禁不起她连续几日的摧残,已经岌岌可危。
拆穿了凌云的骗局后,她并没有留在伦敦,给他任何机会解释,而是在第一时间拿了护照,就直奔机场,红着眼眶搭上第一班飞机返回台湾,连行李都搁在饭店里没有收拾。
回来之后,她避开家人们的关心,独自躲在这栋爸妈几年前买下的别墅里。她吃不下也睡不着,只是每天没头没脑的练拳,眼眶始终红通通的,软嫩的唇不曾再微笑过。
她不只是气愤凌云的欺骗,更是气愤自己的愚蠢。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她明明就知道,他只是玩弄她,心里却还忘不了他?他的身影在她心上烙得那么深,根本无法抹灭。
可恶!
她连声咒骂着,又重重踹了沙包一脚,悬吊的绳索应声又断了一股。
回来这么多天,她每晚都会梦见那张俊容,梦见他的微笑、他的注视、他的温柔以及他说喜欢她时的表情。她清楚的记得,那一瞬间,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心里充满着好多好多的快乐──
真正让她落荒而逃的原因,是她因为那句谎言突然醒悟,自己竟对这个男人──
“噢!该死!”娃娃心烦意乱,再次挥出无敌铁拳,不敢再想下去。
最后一股绳也断了,沙包终于不堪蹂躏,砰的一声飞了出去,里头的木屑掉得到处都是,沙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练习场的门口。
门口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除了忠孝仁爱四兄弟,就连那个让她想念得心神不宁的男人,竟然也赫然在场。
是凌云!
她脸色发白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小妹,这个家伙说要找你。”忠国观察她的表情,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希望能唤回她的神智。
“来来来,告诉我,他是不是那个惹你哭的人?”爱国卷起袖子,一副准备揍人的模样。
仁国挥拳,赏了四弟一颗爆栗。
“小妈说过,不能动他一根寒毛!”
“唉啊,小妈又不在这里,我偷偷揍他不行吗?”他揉着脑袋怪叫着,就是看这个相貌斯文的男人不顺眼。
几个小时之前,凌云闯进杨家,坚持要见娃娃一面。几个大男人立刻猜到,他跟小妹这几日的闷闷不乐脱不了关系,也没问清来龙去脉,就挥舞着拳头迎上前,是小妈及时开口,才阻止了一场大战。
在杨家男人的怒目瞪视中,小妈跟凌云促膝长谈,最后下了指示,要四兄弟送凌云到海边别墅,让他跟娃娃当面谈谈。
忠孝仁爱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凌云过来,一瞧见小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再度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室内有好半晌的时间,静得只剩下娃娃愈来愈急促的呼吸。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大声质问,漠视心里的狂喜,反覆提醒自己,凌云只是个骗子。他不是真正喜欢她,不是的──
直到看见那张俊容,她才晓得自个儿有多么思念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扑上去拥抱他。
噢,她完蛋了,她居然对这个骗子动情了!
“来找你把话说清楚。”凌云大步朝她走来,无惧于她凶恶的表情,金边眼镜后的黑眸里跳跃着火焰,饥渴的吞噬着她的身影。
“你又想来玩弄我?”娃娃怒叫一声,起脚就是一个侧踢。
他早有准备,上半身向左微倾,用右手挡掉这一踢。“我说过了,我不是在玩弄你!”
“骗子!”她重心不变,随即对他的侧腹和头部发动一记二段式旋踢。
凌云的反应灵敏,往后跳开,接连避开威力十足的两次攻击。
她更是愤怒,放下左脚,旋身一记右后踢,没想到这招最得意的必杀技,居然也被他轻易闪过。
“你什么时候练过拳法的?”
“高中以前。”凌云接下她的所有攻击,小心的控制力道,没有伤到她分毫。
他小时候练过武术,却只是用来强身健体,从未用来逞凶斗狠,除了家人以及亲近的好友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手一流。
这个隐瞒多年的秘密,却让娃娃怒吼一声,气恼得连连挥拳,使出更密集的攻击。
可恶!他明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竟然瞒着她这么多事,不但骗了她的吻、骗了她的身子,甚至还欺骗她,说喜欢她──
热气涌进眼眶里,她努力想把那些水雾眨掉,继续挥拳,眼泪却沿着粉颊,滴滴答答的掉下来,落在她的拳上、落在榻榻米上,也落在凌云的身上。
看见那些泪水,凌云猛然一凛,高大的身躯陡然震动。他黑眸一黯,停下闪躲的脚步,甚至放开防卫的姿势,用血肉之躯接下她的重拳。
雷霆万钧的拳胡乱的落在他的肩上、胸上,他紧抿着唇,握紧双手,既不回避也不反抗,就这么站在原地,任由她胡乱的打着。
站在场边的忠孝仁爱,全都看得冷汗直流,一反先前想揍凌云的态度,反倒开始为他担心,考虑是不是该先打电话叫救护车。
娃娃一边喘息一边掉泪,打得双手酸痛,指关节发疼,却发现他不动如山,只是凝目望着她,眉宇间没有半分戏谑,而是再认真不过的专注炙热。
“你干么不闪开?”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我欺骗你,的确是我的不对。要是这样能够让你出气,你就尽量打吧!”他柔声说道,深深注视着她,单掌握住她停下的拳头,又往胸膛上搁。
这不公平!当他用那种表情注视她时,她就算是再愤怒、再铁石心肠,只怕也下不了手。
瞬间,她悲哀的知道,自己永远打不倒这个男人。藏在她心里的情愫,让她根本舍不得痛下杀手。
“滚开!”她哭叫着,想甩开他的手。
“除非我死。”凌云回答得很干脆,顺势把她拉入怀中。
那温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哭着挣扎,全身的力气却消失殆尽。她无力反抗,只能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胸上。
“你就不能够放过我吗?”她泪眼汪汪的问。
“不能。”他温柔又蛮横的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感受到她藏在内在的脆弱,只觉得一阵的心疼。“小胖,难道你心里没有我吗?”
“没有!”
娃娃用力的摇头,眼泪乱飞,就是不肯看他。只是小脑袋才晃了没几下,她的脸儿就被捧住,热烫的薄唇盖上她,吞咽了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他用舌尖戳破她的谎言,先勾动着她轻颤的唇瓣,再轻啃着她的柔软,诱哄她诚实的身子,只用几秒的时间,就让她忘了一切,伸出小手圈着他的颈,全心全意的回吻他。
半晌之后,他才结束这个吻,拇指轻抚着她微肿的红唇。
“小胖,听我说。”他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我想要你、想娶你、想跟你共度一生,不然在伦敦那一晚,我不会诱惑你对我为所欲为。”
在某方面来说,他还是个老式的男人,有着老式的观念,最亲匿的男女欢愉,他这一生只想跟一个女人共享。
她又哭出来了,抽抽噎噎的捶着他,力道却轻了很多。
“你在这里──”
“是的,我在这里。”
“那特展呢?”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让向刚去主持了。”就因为紧急调向刚去伦敦坐镇,他才会延迟回国,让彼此都多煎熬了数日。
这简单的回答,让娃娃心里陡然亮起一丝光亮。她知道凌云的责任心有多重,工作就跟他的命一样重要,如果他只是想玩弄她,就不会扔下特展,远渡重洋的回来找她。
这么说来,凌云是真的有一点点在乎她的喽?甚至是像他所说的,是──是──是喜欢她的?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自个儿已经爱上他,但是她还是好忐忑,没有勇气去确认,就怕自己又要从天堂摔进地狱。
在无敌强悍的外表下,她的心其实敏感细致,甚至是懦弱自卑的──
“小胖,我喜欢你。”凌云叹了一口气,吻着她的发,看出她的动摇与胆怯。
“不,不只是喜欢,我爱你。”他不再隐瞒她任何事情,真心诚意的告白。
泪水涌进眼眶,她低下头,克制着不去看他,怕看他一眼,就会掉下示弱的眼泪。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
“你不相信我会喜欢你、会爱上你吗?”
“你爱我什么地方?”她反问。
“你的全部。”他再度捧起那张小脸,强迫她看着她,不允许她躲避,那眼神严肃却也温柔。“你的娇柔、你的粗鲁、你的可爱、你醒时的模样、睡时的姿态──”
全部?他爱她的“全部”?
这句话带着神奇的魔力,悄悄的流进她心里的那个洞。她揪紧小手下的男性衬衫,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儿,表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他眼里看到的,是真实的、百分之百的她,而他非但没有吓跑,反倒还爱上她吗?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是在‘福尔摩沙’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每天逼我加班的时候?或者是在我们去了英国以后?”她详细的追问,心里还有好多不相信,急着想要问出一切细节交叉佐证,证明他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