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喜欢在窝里斗来斗去,朋友变敌人,同事变仇人。
各怀异志,各自为政,是团队最危险的信号,祸端也因此而生。柏杨先生说,一个中国人是龙,两个中国人是虫。批评针砭得是否到位?一个制度无力保护个人的时候,个人却总想先出拳头把对方——政敌或假想敌打倒,似乎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人们对于某种事情的态度,意见不一致也正常,可是却以打击迫害别人为手段,强行求得一致,结果两败俱伤,甚至集体伤亡。
人不能没有私心,但私心一重,就会缺乏集体意识和团队精神;就会趋利而行,见异思迁;就会妒贤嫉能,利用阴招;就会拉宗结派,打倒异己。这样做事,事情没做成,却搞得乌烟瘴气,人心分离;这样御敌,敌人没被抵挡住,内部却已火并。所谓“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真是悲哀!
1.庞涓与孙膑反目成仇
孙膑和庞涓是同学,他俩曾一起向鬼谷子学习兵法。后来,庞涓来到魏国,当上了将军。不久,孙膑也来到了魏国,魏惠王非常赏识他的才学,决定重用他。
惠王对孙膑的老同学庞涓说:“寡人欲封孙先生为副军师之职,与你同掌兵权,你的想法如何?”庞涓回答道:“我与孙膑,同窗结义,膑乃我的兄长,他岂能为副军师?不如暂且拜他为客卿,等他有功绩的时候,我就让出位子给他,听从他的指挥。”惠王同意了。什么叫客卿?就是半为宾客,半为谋士,没有实权。
过了一段时间,魏惠王想试试孙膑有没有才能,在教场搞起了阅兵式,令孙膑和庞涓各演阵法。庞涓的阵法,孙膑一见,就能说出叫什么阵,并很快就破了这种阵法。接着,孙膑排出阵法,庞涓茫然不识,悄悄地问孙膑:“你摆的是什么阵法?”孙膑毫无保留地说:“这叫颠倒八门阵法。庞涓问:“有变化吗?”孙膑说:“当然有变化,攻之则变为‘长蛇阵’。”庞涓听到这话后,跑到魏惠王跟前装着很有学问的样子,说:“孙膑演的是‘颠倒八门阵法’,可变为‘长蛇阵’。”过了一会儿,惠王问孙膑,得到的回答与庞涓陈述的一样,惠王觉得庞涓的才华不亚于孙膑,很是欣喜。
庞涓想:“孙膑的才能胜过我,我要是不除掉他,他将来一定会超过我。”忌妒是魔鬼,庞涓开始用计陷害他的同学。他对孙膑说:“兄的宗族都在齐国,而你在魏国做事,何不派人去把家人接过来,同享富贵?”这句话触及了孙膑内心的伤痛,孙膑落泪说:“你虽与我同学,却不了解我家的情况,我的父母都已去世,我是由叔叔抚养大的。叔叔曾在齐康公身边当官,当田太公篡夺齐康公的王位后,叔叔的一家已不知到哪里去了,我整个家族离散,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得到他们的音信。”庞涓问:“你想不想到故乡的坟墓去祭拜?”孙膑说:“人非草木,能忘本原?我现在作为魏臣,就不提这话了。”
接下来,庞涓模仿孙膑的手迹伪造了一封通敌密信:“弟今身仕魏国,心悬故土,不日当图归计。倘齐王不弃微长,自当尽力。”他拿着这封信入朝私见魏惠王,指控孙膑有背魏向齐之心。魏惠王说:“孙膑心悬故土,是不是因为寡人没有重用他,不尽其才?”庞涓回答:“孙膑是齐国人,父母之邦,谁能忘情?大王虽重用孙膑,可他已恋齐,必不能为魏尽力。孙膑的才能不下于我,如果齐王拜他为将,必然与魏争雄,这是大王你的后患啊,不如杀掉他!”魏惠王说:“孙膑应召而来,今罪状不明,如果杀他,恐天下议寡人轻视人才。”
过了几天,庞涓又劝孙膑还乡去看看,扫扫墓。孙膑怕魏惠王不批假,庞涓说:“你去请假的时候,我在一旁帮你说情。”离开孙膑后,庞涓又跑到魏惠王那里告状,说孙膑准备请假回乡,其实是背魏归齐,大王绝对不能放他走。
魏惠王勃然大怒:“孙膑私通齐使,今又告归,显然有背魏之心,有负寡人委任之意。可削其官秩,发军师府问罪!”
庞涓派人去把孙膑押到了魏惠王的面前,当魏王要下令处死孙膑时,庞涓又做人情地说:“孙膑虽有私通齐使之罪,然罪不至死。以臣愚见,不如刖而黥之,使为废人,终身不退归故土。既全其命,又无后患,岂不两全”魏惠王同意了。于是庞涓的手下人割掉孙膑的膝盖骨,使之成了残废。
后来,孙膑在齐国使臣的帮助下,逃往齐国,当上了齐威王的军师。
公元前354年,魏将庞涓引兵攻赵,包围了赵都邯郸。赵向齐求救,齐威王派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军西来,矛头直指魏都大梁(今河南开封)。庞涓闻讯立即回师自救,孙膑巧妙地在魏军南撤必经之地桂陵(今河南长垣)设伏,大败魏军,擒庞涓(后放回),史称“桂陵之战”,孙膑的这一战法后来被概括为“围魏救赵”。
公元前341年,魏惠王又派庞涓联合赵国引兵伐韩,包围韩都新郑(今属河南省)。韩昭侯求救于齐。齐以田忌、田婴、田盼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军经曲阜、亢父(今山东济宁),由定陶进入魏境,矛头直指与大梁近在咫尺的外黄(今河南民权)。庞涓闻讯,忙弃韩而回。魏惠王深恨齐国一再干预魏国的大事,乃起倾国之兵迎击齐军,仍以庞涓为将,太子申为上将军,随军参与指挥,誓与齐军决一死战。
孙膑见魏军来势凶猛,且敌我力量众寡悬殊,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便决定采用欲擒故纵之计,诱庞涓上钩。他命令军队由外黄向马陵方向撤退。马陵位于鄄邑北60华里处,沟深林密,道路曲折,适于设伏。孙膑命令兵士第一天挖10万个做饭的灶坑,第二天减为5万个,第三天再减为3万个。庞涓一见大喜,认为齐军撤退了三天,兵士就已逃亡过半,便亲率精锐之师兼程追赶。天黑时赶到马陵,命兵士点火把照路。火光下,只见一棵大树被剥去一块树皮,上书“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八个大字。庞涓顿悟中计,刚要下令撤退,齐军伏兵已是万箭齐发。魏军进退两难,阵容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庞涓自知厄运难逃,大叫一声:“一着不慎,遂使竖子成名!”拔剑自刎。齐军乘胜追击,正遇太子申率后军赶到,一阵冲杀,魏军兵败如山倒。齐军生擒太子申,大获全胜。史称此战为“马陵之战”,称孙膑的战法为“减灶之计”。此战后,魏国由盛转衰,孙膑却因善于用兵而名扬天下。
2.李斯陷害韩非
韩非出身于韩国的贵族世家,他与李斯同为荀况学生,其学说为秦王嬴政赏识,后遭李斯所害。韩非著《孤愤》、《五蠹》等55篇,合集为《韩非子》。作为先秦法家思想集大成者、政治理论家,认为君王应该凭借权力、威势以及一整套驾驭臣下的权术,保证法令的贯彻、施行统一,以巩固君主的地位。
韩非天生口吃,但文章却写得非常好。他继承了荀子关于“人性恶”的学说,主张治国以刑罚、奖赏为基本手段。同学李斯自认为学问不如韩非。韩非最后也是被自己的师兄弟李斯害死。李斯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师兄弟呢?
韩非生活的年代里,韩国日益衰落。韩非曾经一连几次向国君上书,陈述自己振兴国家的政治主张,但都没有被国君采纳。韩非痛心疾首地说:“唉!现在国君不依靠严明的法令统治国家,不凭借强大的王权驾驭大臣,不致力于富国强兵来吸引四方的贤才,而是天天和那些只会说空话、不会做实事的人在一起,奋勇杀敌立下大功的人反而比他们地位低,这怎么能治理好国家呢?”
韩非经常感叹说:“那些儒生们一个个只会舞文弄墨,专门破坏国家的法制,而那些所谓的‘侠客’们也都凭借自己有些武功,违抗政府的禁令,这些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惩治。国君在天下太平时宠信那些徒有虚名的人,一遇到困难才想起平时备受冷落的将士,这只能白白养活没有用的人,让有功之臣伤心。看来韩国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韩非考察了历史发展的变化得失,写了十几万字的文章。后来这些文章流传到秦国,秦王读了《孤愤》、《说难》两篇文章,赞不绝口:“见解真是太深刻了,我如果能亲眼见到写文章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李斯说:“这些文章都是我的老同学韩非写的,他是韩国的贵族子弟,不过一直没受到韩王重用。”
秦王立即给韩王写信,要韩非来秦国,并且以武力相威胁。韩王本来就没任用韩非,这时就顺便做个人情,派遣韩非出使秦国。秦王高兴极了,立即把韩非安置下来。
李斯十分嫉妒韩非的才能,担心他被重用后,自己的位置会被他取代,于是就想在秦王面前诋毁他。秦王还没有任用韩非之前,李斯就对秦王说:“大王,韩非是韩国的贵族子弟,如今您要实现吞并六国、统一天下的伟大目标,韩非自然要先替他们韩国考虑,为他们国家献计策。您把他留在咱们国家,以后他回到韩国肯定会对咱们不利。您不如找个借口把他抓起来杀了,免得留下祸患。”
秦王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派人把韩非抓了起来。李斯趁机让人给韩非送去毒药,逼他自杀。韩非想要面见秦王替自己辩解,李斯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做,韩非就这样服毒而死。
后来秦王悔悟过来,立即派人去赦免韩非,可这时韩非已经死了。
3.东汉的外戚宦官之争
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建立政权后,为防大权旁落,对外戚的防范极严。所以,刘汉政权机制运转还属正常。章帝刘炟死后,他儿子刘肇继位,年仅11岁,根本管不了事,只好由母亲窦太后临朝听政。母后听政,必然要倚重其娘家亲属以为辅助,其兄弟窦宪等掌握实权,由此开始了外戚专政的局面。但是渐渐年长的刘肇开始对其舅父窦宪等不满起来,于是,宦官郑众等趁机为刘肇谋划,将窦宪党羽一举收捕,夺回政权,郑众等宦官因此得以封侯升官,宦官开始得势,这也是宦官与外戚的第一次交锋。此后,东汉政权就在外戚与宦官的争夺打斗中摇来晃去,皇帝就似任人摆弄的布娃娃,完全成了傀儡。
刘肇死后,出生仅百多天的刘隆继位,不到数月又死了。于是,邓太后与其兄弟邓骘把年仅13岁的和帝之侄刘祜送上帝位,邓太后掌握大权,引用外戚,但她汲取窦太后的覆灭的教训,尽量恭谨守法,礼待宦官郑众、蔡伦等人,尚保平安无事,邓太后死,安帝亲政,邓氏一门立遭贬黜,邓骘等兄弟子侄7人被迫自杀。邓氏被灭,宦官并未得势,安帝又引其母家耿氏,妻家阎氏等外戚掌权,但更加骄横无度,政治也愈加腐败。安帝死,阎氏掌大权,迎立年幼的北乡侯为少帝,不久少帝病死。对外戚独揽朝政,宦官早心怀不满,意图夺权,这时见时机一到,宦官孙程等19人共谋,发动宫廷政变,杀掉阎显及其同党,拥立济阴王刘保为顺帝,宦官声望陡然升高,他们既被封侯,又被破例恩准可以收养子以传袭爵位。
刘保执政时,以皇后父梁商为大将军执政。梁商死,他又任命梁商子梁冀为大将军执政,东汉的外戚政治进入最黑暗、最腐败时期。梁冀不学无术,无才无德,向来横行不法。刘保死后,年仅2岁的刘炳继位,梁太后听政,其兄梁冀掌握大权。
一年后刘炳死,年仅8岁的刘缵当上皇帝。刘缵年虽幼但很聪明,他指斥梁冀为“跋扈将军”。梁冀听了既恨又怕,觉得这小皇帝不好胡弄,于是支使人暗中毒死了他。又立15岁的蠡武侯刘志为桓帝。刘志即位后,娶梁冀之妹为皇后,梁氏更加飞扬跋扈,权震朝野。
梁冀身为大将军执政,又有皇太后、皇后两个妹妹镇守宫中,许多宦官也是他安插的亲信,刘志已处于他监控之下,甚至生命安全也为其掌握。刘志为了讨好外戚,既增加梁冀封邑,又增加梁冀所领大将军府的官属,倍于三公;又封梁冀的兄弟和儿子皆为万户侯。梁冀的封户前后共3万户。梁冀掌政,其妻孙寿也大获封赏,被封为襄城君子,兼食阳翟租税。又加赐赤绂,和长公主相同待遇。梁冀嚣张的气焰使人望而生畏,不但不敢得罪,而且还必须顺从拍随,凡朝廷百官升迁,都要先到梁家求见谢恩,然后才敢去政府部门报到任职,太尉李固、杜乔等耿直之士不肯依附他,都被他诬陷处死。文武百官,顺之者生,逆之者死。他还不惜用诬蔑、下毒、强取豪夺等手段,威吓众人。刘志曾大会公卿,共议如何特殊礼遇梁冀之事。有司奏请准许梁冀入朝不趋,带剑上殿,谒赞时不称名,其礼仪比于西汉开国功臣萧何。以定陶、阳成余户、增其封地为4县,其势比东汉开国功臣邓禹。
赏赐金钱、奴婢、彩帛、车马、衣服、甲第,比于西汉中兴功臣霍光。群臣朝会时,为其独辟席位,凌驾于三公之上。对于这样优厚的待遇,梁冀心里还不高兴,觉得有司所奏礼薄。
从此,专擅威柄,凶恣日积,政事无论大小,莫不由他谘决之。梁冀在政治上无法无天,生活上更是骄奢淫佚。根据历史资料的记载,梁氏为了炫耀其灼天气焰,大肆修建豪华宅地、园林,皇宫般富丽堂皇,他在首都附近辟猎场,逶迤千里。设兔苑养兔,绵延数十里,征发吏民费数年工时才得以完成。曾令各地上交活兔,不得有任何损伤,违者死罪。曾有一西域商人不知禁令,误杀一兔,结果因此处死者竟达10多人。他还将数千良民掠为奴婢,又称之为“自卖人”,视东汉禁令为废纸。各地贡献给皇帝的珍品,上等者皆选送梁府,剩下者才交皇宫。据统计,梁氏一门前后有7人封侯,女子7人被封君(相当于侯),2人为大将军,3人为皇后,6人为贵人。娶公主为妻者3人,文武大臣57人,掌权20余年,拥立三位皇帝,是东汉外戚中无有比拟的权臣。
外戚灼天气焰引起宦官不满,斗争时明时暗。刘志为外戚所制,也想摆脱梁冀控制,多得些自由,所以当梁太后、梁皇后死后,即与宦官唐衡、单超等人策划铲除梁冀。延熹二年(159年),中常侍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5人发动政变,将梁氏一门无分老少长幼,尽皆斩尽杀绝,梁冀慌恐自杀,其他公卿将校处死的数十人,免官300多人,朝廷的高官几乎被罢黜一空。被没收的梁冀家财,拍卖后得钱30多亿,朝廷因此而减当年天下租税之半。
梁氏外戚是被铲灭了,但是,政权实际上并未回到刘志的手中,而是为宦官们所掌握,单超、徐璜等5人因诛外戚有功,同日封侯,世称之为五侯。又小黄门刘普、赵忠等8人也被封为乡侯。宦官执政,情况比外戚执政并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加腐败混乱。他们把宗族亲戚派到地方上担任刺史、太守,贪赃枉法,榨取民财,形同盗贼。单超弟单安为河东太守、弟子匡为济阴太守,徐璜弟徐盛为河内太守,左悺弟左敏为陈留太守,具瑗兄具恭为沛相,都是为害当地的贪官。徐璜兄子徐宣为下邳令,因求汝南太守女不得,竟然发吏将其女捕到衙署,用箭射死,埋尸县衙。宦官侯览的哥哥为盖州刺史,将辖区内富足人家以诬陷手段抓来杀掉,没收其财产装入腰包,前后累计达亿万数。侯览自己霸占他人住宅多达381所,良田万亩,还新建府第16座,并仿皇宫模样,宾客仆从在地方为非作歹,侵扰百姓,劫掠旅客,地方官稍加干涉,即被罢官,是非完全颠倒。宦官单超早死,刘志除追封为车骑将军外,又赐东园秘器,棺中玉具,赠侯将军印绶,并赐国葬。后又派五营骑士、将军、侍御史护葬。由其死可想见其生。此后,四侯骄横,天下为之语曰:“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