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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在数学几何里有着这么一个定义:两条无限延伸而永远互不相交的直线被称为平行线。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每个人与每个人在表面上看起来都毫无关系,他们工作不一样,习惯不一样,爱好不一样,连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平行线,每天都在延伸着却永远不会相交。可他们真的不会相交么?有谁会知道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改变轨道?有谁能知道也许在他们自己还不知道的关系之外又有着多少无限的可能?这个世界不会给我们绝对的东西,或许,只有命运在捉弄着我们吧。

期中考过后的学校很快又恢复了紧张,又加了课,每天要九点钟才放学,那个时候天已经漆黑了,雷肸告诉过林婉诗,无论如何每天都要跟他一起回家才行,不然天色太晚,他会不放心。可是今天——林婉诗又请假了,在没有通知雷肸的情况下。

我不应该来这,不应该再这样跑出来,林婉诗暗暗责备着自己,可是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在看到孙明刚在学校附近时,她知道,他是在等她,所以她想都没想去请假然后出来跟着他走,远远的跟着,并不是靠的太近,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可是腿已经不听她的话。无论他要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只要跟着他就好。她太想念他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感觉上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孙明刚突然不见了。前面,是一条没有任何灯光的小巷子。五六点钟的时间,天还没有完全黑,虽然那条黑黑的巷子并没有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林婉诗还是不敢走进去,女孩子嘛,多少是怕黑的。她停在小巷前,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是在那条小巷子里么?林婉诗想着,慢慢的向前挪着步子,黑黝黝的巷子什么也看不清楚,一阵阵的恐惧感不禁传在林婉诗的身上。孙明刚……他一定在巷子里。

林婉诗又迈开了步子,她闭上了眼睛,想起孙明刚,似乎有壮胆的作用,一步,两步,三步……在第六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巷子里伸出,一把抓住了她!

林婉诗没有惊叫,虽然心里也是一颤,可随后的那个怀抱却让她彻底的安了心。那是孙明刚的怀抱。

孙明刚紧紧的搂着林婉诗,让自己的气息留在她的耳畔,他好想她。

林婉诗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既没有迎合他的拥抱,也没有推开。

黑暗中闪烁着两双明亮的眼睛,他在拉着她奔跑,而她也不再害怕,只要有他牵着,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不再害怕,所以她跟着他奔跑,她能感受到他现在是快乐的。孙明刚笑的很开心,林婉诗有点怔住。她从没见过孙明刚这样笑过,似乎在她的印象里孙明刚几乎没有笑过,就算在篮球场上也没有这样的笑容,这一瞬间,这个笑容如烙印一般深深的被烙在了林婉诗的脑海中,就算在多年以后回想起依旧是清晰难忘。

穿过巷子离HappyBar就不远了,孙明刚想了想,还是带着林婉诗进去了。

看到是酒吧,林婉诗还是有些踌躇的。这种地方……她从来没来过。眼看孙明刚走了进去,也就跟上了。

酒吧?在林婉诗的概念里应该是个弥乱的地方,灯红酒绿,穿着性感的美女和轻佻的男人,有人会喝醉,有人会不知道宿醉在哪里,或者会有打架的,闹事的。可是这些,在这间酒吧里她完全没有见到。

优雅的环境,弥漫着动人的爵士乐,这个时间还没有什么客人,灯光略略的昏暗,一种叫做浪漫的情愫充斥着这个空间,这是酒吧么?这里的感觉比小猫还要好,如果再明亮些,林婉诗一定会选择在这里整天的看书。中间的吧台终于有了酒吧该有的样子,头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杯,暖黄色的射灯照的酒杯闪出水晶般的光彩,整洁干净的台面亮得足以当成镜子,吧台里一个个子不高却面目和善的年轻人正在擦着杯子。

孙明刚就在吧台边上坐下,林婉诗的眼睛似乎被这里的一切吸引了,仰着头到处看着,表情是那么的新奇。当她的目光与孙明刚的目光相遇时,她感到自己非常失礼,慌乱的低下头,走到孙明刚身边,犹豫着是否也要坐下。

孙明刚伸手接过一杯饮料,放在林婉诗面前,示意她坐下,他觉得经过刚才的奔跑,林婉诗一定会口渴。

林婉诗笑了笑,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小口的喝了一口,是橙汁,应该是鲜榨的,味道很纯正。想开口说声谢谢,却又感觉说不出口。

吧台里面的人已经不再擦杯子了,他盯着林婉诗看了一会,表情有点怪异。他又看了看孙明刚。

“这几天生意不太好,客人不是很多。”吧台里的人终于开口了,很显然是对着孙明刚说的。

孙明刚没有什么反应,他转过头,看着林婉诗,林婉诗始终低着头,手里捧着那杯橙汁,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似乎有些紧张。孙明刚笑了,笑的那样爱怜,这一刻,他很有想把那汗珠吻干的冲动,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所以他只能笑。

“要不要加点冰块?”孙明刚问。

是在问我么?林婉诗的反应有点慢,她抬起头看了看孙明刚,在确定以后摇了摇头。

“你跟雷肸,还好么?”孙明刚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林婉诗惊恐的看着孙明刚,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还……还好,挺好的。”

“小肸是体贴细心,我想,他也肯定把你照顾的很好。”孙明刚点了一支烟,“其实——”他顿了顿,吸一口烟,狠狠地吐了出去,“你们订婚那天,我也去了。”

林婉诗的心突然疼得像针扎一般,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第一次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真的有点忍不住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自己的眼泪流淌出来。

“只不过我去晚了,我到了的时候差不多结束了,也只是跟小肸说了句恭喜。”孙明刚不再看林婉诗的脸,盯着手里的香烟,自顾自的说着。

“我,我要回家了,时间不早了。”林婉诗的声音开始颤抖,她觉得自己跟到这里来变得很可笑,她只想赶快逃走。

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就走,她的脚步很快,几乎是小跑的速度。林婉诗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孙明刚跟在她的身后,并没有着急的去追,只是跟她保持着平稳的距离,他看着林婉诗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在一个没有灯光照到的墙后找到了她。果然,没有眼泪,也没有了任何表情,她只是站在那,靠着墙,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是上弦月,半个月亮,面朝西,看起来是一种别样的美。

闪着月光的眼眸里,隐藏着复杂的情绪。孙明刚拉林婉诗入怀。

“你还要违背自己的心多久?你要一直这样下去么?”他轻声的在她耳畔呢喃。

“我真的该回家了。”林婉诗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

孙明刚突然感觉很冷,就算他抱紧了林婉诗也依然感到冷,他松开她,她的脸没有因为这个拥抱而有任何的动容。

还是一前一后,这是他们的队形,行走着。

一直到家门口,林婉诗没有回一次头,也没再说一句话。她单薄的身体颤抖在这个寒冷的黑夜,月光给不了的,是一种叫做温暖的感觉。

孙明刚也明白了,无论怎样的拥抱,她与他都在这个世界平行着,正如他们无法温暖彼此,就算他们是一样的人。

……

雷肸坐在林婉诗家的沙发上,面色很难看。他感觉林婉诗已经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根本感觉不到说这个女孩是他的未婚妻,那么乖巧的林婉诗怎么会这样,一次又一次,难道是自己还不够优秀么?还是自己对她还不够好?他有一种想抽烟的冲动,却发现身上没有,好像也真得很久没抽过烟了。

门开了,林婉诗目无表情的走进屋子,甚至没有跟雷肸打一声招呼,就自顾自的往自己的房间走。雷肸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房门。他皱着眉,看着林婉诗冷冰冰的脸。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请假了。”林婉诗的声音有气无力。

“请假当然可以,只是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感觉很不好,诗,你是我的未婚妻,请你对我诚实好么?”雷肸的语气有些重,也说得很正式。这也是他第一次用“未婚妻”这个名头来压制着林婉诗说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很清楚。”林婉诗的语气生硬,却也更加冰冷。

雷肸突然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林婉诗的唇,可林婉诗的嘴唇却仿佛没有温度,一个彻骨的寒颤让雷肸的这个吻变得有些狼狈。他的眼睛对上了林婉诗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冷静,空洞,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

那颗定军的棋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一盘精心策划的棋局,每一步无不按照计划进行,虽然彼此干涉,却也相安无事,毕竟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自己,当每个人都开始自私,最可怜的,只有那些棋子们。

他们痛苦的被安排着各种各样的任务,只能走那条被安排好的路,那从来不曾是他们喜欢的,却没得选择。戴上面具,变成计划里的任何角色。做着任何一种事情,那是任何演员都比不了的,那是一种宿命。

可是那些在不知不觉间完全不知道却被安排了的人,很容易就会偏离设定好的轨道,这样的事情总是在不可预见的情况下发生。

这盘棋接下来该如何?几个在不同地方却同在黑暗角落的人开始深深的担忧起来。他们精心设计了多年,就换来现在的局面么?在黑暗里的人难免心怀鬼胎。

必须要牵制住那些人,必须要开始有所行动——每个人都在这么想着。

当所有人开始行动起来,他们都要操控着自己的棋子,在同一张棋盘上走出自己的想法。这样就真的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么?他们这样做到底是在为自己努力还是在为某些他们看不见的人制造方便条件?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在织网的时候,另一张大网已经悄然张开,看着这些人挖空心思,只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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