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想起了与云儿姑娘之间的彻骨仇恨，而眼前这位慧贵妃又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该死的云儿，安凤蝶熄灭了三年的仇恨火焰重新燃气，当下也不再害怕，她愤愤道：“没错，我就是恨她，她给予我们一家人的仇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我忘不了她的声音！”
沐云杉脸上笑意更深：“看来安修媛是真的恨极了这位云儿姑娘！只是不知道，你恨得是因为她你们一家才被赶出临时帅府的屈辱，还是她抢走了逍遥王，致使逍遥王不正眼看你的情伤？”
闻言，沐语心底暗暗叫遭，安凤蝶面色一白，慌乱的嘴唇直打颤，欧阳锦则是凤眸一寒：“怎么回事？”
“臣妾冤枉！皇上，慧贵妃她冤枉臣妾！”
安凤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慌乱间她想不出什么话来为自己辩解，却也知道一旦欧阳锦知道了自己曾经思慕过逍遥王就彻底断了荣宠，只能不住喊冤。
见状，沐云杉呵呵一笑，幽幽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在罗城居住期间曾经听闻临时帅府中有一位小姐因为思慕逍遥王而羞辱那云儿姑娘，岂料那云儿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那小姐没有占到便宜，竟然去琐事她的母亲跑到逍遥王面前大吵大闹，结果被王爷赶出了临时帅府。”
欧阳锦一双凤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显然这事他也是不知道的，他到罗城比较晚，前面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打听，自然不知道这些。
“贵妃娘娘，这些事情皇上和我这个在帅府中居住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沐语终于发现了沐云杉话语中的漏洞，所谓打蛇七寸，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沐云杉凉凉看了她一眼，水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与哀凉，叹了口气，沐云杉道：“这件事整个罗城百姓都知道，更有好事者将那云儿姑娘吹嘘的姿色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虽住在郊区，却也不是与世隔绝，又怎么会不知道？”
沐语语塞，沐云杉复又看向欧阳锦道：“皇上，以此可见，碟妹妹的证词做不得准，一来没人见过那位云儿姑娘的真容，二来，时间久远，光凭着她的‘感觉’就认定宫中某位妃子与王爷私通，对那位妃子来说是否太过不公平？”
欧阳锦皱皱眉，沐云杉是否就是“云儿姑娘”有待查证，可是安凤蝶从前爱慕过欧阳玥却是事实，而之后不久又来勾引他，当真是不知羞耻！
这一刻，欧阳锦对安凤蝶恼恨到了极点，可以想见，不管今日沐云杉会不会倒台，安凤蝶的荣宠也彻底断了。
沐语在心中大骂无耻，却对沐云杉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是不知道今日之事有多凶险，一旦失败了，即便沐云杉不会要她的命，宫中也再不会有她和大皇子的容身之处。
可，明知凶险她还是来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办法退缩，便只能迎难而上！
“慧妃娘娘此言差矣，若是没有证据，我们怎敢当着皇上的状告此事？”
“娘娘刚刚所说的那些不无道理，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不少，声音相似的不在少数，单单用这一点来做证据确实是不够。
臣妾听说，那位云儿姑娘身边的婢女名为蓝儿，是个哑巴，云儿，蓝儿，哑巴，敢问娘娘，若说一样东西相似是巧合，那么这么多痒东西都相似，不是太诡异些了么？”
终于按捺不住了？
沐云杉心下冷笑，面上却作出惊讶的样子来：“你们所说的那个与宫外王爷私通的妃嫔是我？”
欧阳锦见她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疑惑地挑挑眉，却没有变态，只是淡淡道：“刚刚沐芳媛来找朕，说你在回宫前与逍遥王关系甚笃，回宫以后也三番五次去他私会，杉儿，你跟朕也不说实话吗？”
就是跟你才不能说实话！
沐云杉心下冷哼一声，慢慢跪了下去，沉声道：“皇上，并非臣妾不敢说实话，实在是没有实话好说，三年前在宫外，臣妾每日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当初事发匆忙，臣妾身上并未装多少银两，但是随身的蓝衣和沐言却因为要随时帮着臣妾带赏赐宫人的碎银而装了些银子，否则臣妾当真寸步难行。
后来天下大乱，臣妾几人不是弱女子便是那无根之人，留下京城脚下太过招眼，于是我们一路向着罗城方向逃去，一路上遭遇了数不尽的凶险和困难，也是在那个时候，臣妾把沐言丢了，小莫子也死了。
我和蓝衣勉强逃到罗城，迫于形势一直不敢买下宅院，后来听说皇上也到了罗城，臣妾便想着，有大名鼎鼎的逍遥王镇守，又有皇上亲临，打败西南联军毕竟不成问题，这才买下那京郊的宅院安顿下来，却不想能够偶遇皇上。”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向欧阳锦，水眸氤氲着雾气，雾蒙蒙的，却又坚持着不肯掉下眼泪来，柔弱中刚强。
欧阳锦原本就对此时将信将疑，如今一听她当年的遭遇，便想起了当时若非他自己的一时糊涂，她也不必出宫受苦，不禁有点儿心疼：“杉儿，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怕委屈，就怕皇上如同从前那般对臣妾不信任！臣妾是天子妃嫔，与逍遥王只有几面之缘，而逍遥王又向来敬重皇上，若是他当年真的见过臣妾，又怎么会不上报？况且，蝶妹妹，若是本宫记得没错的话，当年你与那云儿姑娘起争执之后，可是到处说那云儿姑娘与她的婢女都是丑八怪！
本宫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可距离那丑八怪，也有一定的距离吧？”
安凤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求助地看向沐语。
沐语暗骂一声废物，欧阳锦眼见那安凤蝶拿不出手狠么有力的证据来，轻咳一声：“今日的闹剧到此为止吧，安氏，沐氏，意图栽赃……”
既然沐云杉没罪，那么诬陷她跟宫外王爷有染的人便有罪了，欧阳锦俊脸柔和了不少，声音淡淡地准备宣判安凤蝶与沐语。
听到欧阳锦开始宣判，安凤蝶面色一变，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就这么毁了！
沐语却杏眼一寒，冷声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个人证没有出来，您何必这么急着宣判呢？”
欧阳锦和沐云杉都是一愣，刚刚那安凤蝶做证人的时候沐云杉都没有觉得不安，可不知为何，听沐语说还有个证人的时候她的心却鲜少地漏跳了两拍。
“师太，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不等欧阳锦同意证人进殿，沐语早已经对着门外喊出了声。听到“师太”二字，沐云杉的脸色终于禁不住变了变。
师太……曾经见过她与欧阳玥在一起，又能被称作师太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年普化庵中负责照顾沐言起居生活的小尼姑！
“吱呀”。
大殿的门开了又关，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由远及近而来，沐云杉本该回头看看的，可她的脖子却好似灌了千斤重的重物一般，有些不敢回头。
欧阳锦一直注视着她的表情，见她面色变了数变，他刚刚缓和下去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贫尼普化寺染白见过皇上，慧贵妃，两位娘娘！慧贵妃，一别两年多，不知贵妃可还认识贫尼？”
这个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可见声音的主人很年轻，可这声音的主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沐云杉汗毛直立，这是安凤蝶和沐语的冷嘲热讽都没有达到的效果。
沐云杉偷偷抬眼看去，只见欧阳锦一张俊脸又沉了下去，且比刚刚更加难看。
电光石火间她想了很多，也想到了要否认认识这个尼姑的事实，水眸中光芒闪烁，粉唇也抿了抿，几个深呼吸间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便转过身去看向那尼姑清丽的小脸儿微笑着打招呼道：“染白师太，好久不见。”
不止染白有些意外，就连沐语和欧阳锦也有些意外，因为在她们的意识里，这染白定然是在宫外见过沐云杉和欧阳玥在一起的，沐云杉若想摆脱这罪责，不是应该极力否认么？
的确，如果换做别人的话一定会极力否认，可是沐云杉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太了解欧阳锦了，这个人太过多疑，安凤蝶的指证她巧妙地将怀疑的矛头指到了安凤蝶自己身上，若是这一次，她再否定的话，就值得怀疑了。
毕竟，沐语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找几个不相关的人来诬陷国母不是？
而且，那染白确实见过她，这事若是撒谎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因为当日她到普化庵去的时候有几个尼姑也见过她，虽然她穿着斗篷，可谁能保证那些人没有恰好看见她的真容呢？
所以，这件事没有撒谎的必要。
沐语只是呆愣了片刻就得意起来，她最怕的就是沐云杉连见过染白都否认，欧阳锦一直偏向沐云杉她一直知道，她甚至怀疑，若是沐云杉说没有见过染白没有去过普化寺，那欧阳锦是不是连问都不会问就直接信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