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委书记罕大勃建议提拔陶再生为分局党委副书记,分局长湛昶轻建议陶再生任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陶再生如愿以偿,在他的官运征途上,又增添了一块有数字的里程碑……)
陶再生从整体到长远的观点,分析研究过湛昶轻分局长和罕大勍书记之后,他认为这仅仅是粗线条的。下一步就要于细微处研究了,也就是说要实际化具体化了。如何研究?陶再生脑袋里闪现了一幕幕神奇般的镜头。电影《列宁在十月》的镜头首先展现在他蒙太奇的记忆中。卫士瓦西里给列宁抱来一堆书垫枕头,列宁很认真地把几本黄色书刊捡出来,说这样的书只能垫脚。那么什么样的书垫在他陶再生的头下,什么样的书垫在他的脚下,可要动番脑筋。俗话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养什么鸟。千万可别垫错了方略谱,拿该垫脚的书去垫脑袋。他要在垫脑袋的书中不断的找到理论根据,找到指导方向,找到行之有效的经验。《春宫图》、《素女心经》还不是他陶再生研究的重点,更不是此时研究的要术,眼下他最需要的是研究透《官场秘史》和《钻营术内经》。他要在湛昶轻分局长与罕大勍书记中间打开一条公海航道,要在他们两人中间开通第三航线,曲线升官。他不能停留在分局长助理这个小小位置上,他的目标在分局长、局长、部长……,他要努力一个个台阶往上爬。他从古今研究到中外,得出一条千古真理,那就是钱钱钱!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有官做。陶再生也不是简单的认为好一个钱字了得,他确实研究得透彻,有根有据,张口就能举例一二三,卖官买官典故倒背如流。秦始皇时,就有“纳粟千石,拜爵一级”的规定,当是买官的最早记录。汉代沿袭秦制,只是改纳粟为收钱卖官。据载,汉灵帝“为侯时,常苦贫,及即位,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曾无私钱,故卖官聚钱以为私藏。”皇帝且怕穷,卖官为自家敛钱,何况文武百官乎?明清两代干脆将“捐纳”买官立为王法。王法规定:京官自郎中、员外郎,外官自道员、知府,武职参将,直至九品官均可捐买。买到官的人因自己买官时去了财,当官有权了,又变本加厉,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有这样一个故事陶再生把它铭记在心,大受启发。
清朝时,浙江山阴人蒋渊如想捐个官捞钱,但苦于资金短缺,就与唐、陈、王、吕四个朋友商量,五人集资捐了个优先得缺的候选知县。五人歃血为盟,议定蒋任县令,唐任刑名师爷,陈任钱粮师爷,王为钱漕家丁,吕为转递公事家丁。所贪钱财按每人集资比例分配。他们如愿以偿,得到一个肥缺知县。上任后,五人上下其手,贪赃枉法,一年搜刮民脂民膏达20余万两白银,可谓变本加厉。
古人用钱能买官,我陶再生何尝买不得?就连美国竞选总统,不也是那些拿钱开路的资本家么?陶再生尽管把古今中外的官场研究得精透,但他不死搬硬套,各具特点,各有千秋,要活学活用。当今买官不是明清朝代,有王法规定,乃名正言顺。如今买官,在于暗箱操作,明明是用钱向有权人买,却不能言买字,且送钱也得掌握方法和火候。正因为没有王法规定,就不能以钱概权,要具体问题具体研究。湛分局长与罕书记就是两个不同的掌权人,得分别研究,具体对待,不是什么人都可拿钱买得通的。
湛分局长虽然缺钱,他也希望自己成为百万富翁,但他决不收不义之财,不是他自己的合法的,他坚决不要,宁愿一世穷得叮当响,也不图一时枉法富得响叮当。这样的人不但不能送,送了反倒坏事。陶再生对付这样的人,心里自有主张。那就是踏踏实实的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不能叫湛分局看出有半点的离心离德之意。
在湛分局眼里,陶再生确也是个能干的实干家,创新派。湛分局长最看不得墨守成规的保守派,对什么事情都干不好,干什么事都怕的庸人他决不留情。陶再生主管后勤,把分局管内的后勤系统集零为整,组成社会保障公司,走出铁路小胡同,迈向大社会,既立足于铁路小天地,又在大社会占领一席之地,还解决了部分子弟的就业问题。为湛分局长的改革思路,为减轻运输主业负重压力,也为辅助机构剥离铁路自立社会,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基础,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在处理运输业务问题上,陶再生更是他湛分局长的左膀右臂。湛分局长原是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主管技术业务方面的工作。担任分局长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了副分局长石碚磊。石碚磊是纪委书记改任副分局长的,虽然在年轻时从事过几年业务工作,但后来长期从事政工工作,技术业务早就丢光了。且过去是传统设备,老方法,可现在是高科技飞速发展的年代,传统设备早就更换了,就是新设备也有的更换两代了。现代自动化设备在中南铁路上可是普遍运用了,对于这些新设备、新技术,石碚磊是老牛拉破车,别说没劲,就是有劲也使不上,找不到力点了。湛分局长早向组织部门提过建议,要求寻找一个年轻懂现代新技术的专业人才担任总工程师职务,让石碚磊重返政工行列。可组织部门也有难处,四十岁以上的没有懂行的专业人才,刚从学校毕业还有个实践过程,不可能一下子挑起如此重担。所以湛分局长常常叫陶再生协助他处理技术业务方面的事务。陶再生虽然是学行政管理的本科生,到铁路工作后,一直在中南车站从事技术业务工作,当过中南车站技术室主任,当了副站长也是主管技术业务工作的。这些年在铁路实践锻炼,算是操练出来了。虽称不上专家,可也算个行家理手。虽然没有像他湛分局长那样技术精湛,可他大方向的思路得体,常在大方向的思路上与湛分局长不谋而合。当领导嘛,不一定要在具体的技术业务细节上那样完美精干,关键是思路要对。思路对了,问题就解了,思路不对,努力白废。正是因为这一点,湛分局长思考过,准备建议提拔陶再生为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
分局党委书记罕大前就不同了。他在前半辈子倒也勤奋的工作,没想到过要捞取多少钱。后来看到一个个都比他富阔,他就想,老子官不比他们小,凭什么他们富得我富不得?他也知道,在官场要想富靠国库。罕大勍在中东分局时就开始实施他发财的计划,分局中层和站段领导干部不表示意思不研究,意思不到位不给任职令。几年功夫他也富阔得流油了,也住起了小别墅,养起了小情妇,人称老来俏。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老来翘,抓住青春尾巴摆几摆,不翘也翘,再不翘就没翘的了。正是因为如此,上级领导看他是个老同志了,提醒他保住晚节,也采取了组织措施,调离中东分局。选择调到中南分局,上级领导是从两个方面考虑的,一是中南分局老一届领导班子是在腐败风口上解体的,叫罕大勍去任中南分局党委书记,是从客观上给他一个警示,叫他见好就收,别再捞了,滑陷得太远不能自拔。二是考虑他只有两三年就退休了,换个新岗位有个熟悉情况的过程,等他全熟悉了也该退休了,从客观上帮助他保住晚节。这两点罕大勍心里也清楚,他也想就此收场,退休图个晚年快乐,上级领导对他的关心爱护,他也心领感激。
陶再生知道,罕大勍有所保节,但是有两点他陶再生是可抓住机会进攻的。一是罕书记已到最后关头,再不捞就没有捞的机会了,此时不捞更待何时?二则是小捞没有意思,反倒坏大事,捞就捞回足的退休走人。陶再生正是看准了这两点,才大胆的向罕大勍“买官”。陶再生本能的摸了摸口袋,用手掐算着。手头的数目太小,不够意思,眼下只好请人帮忙了。陶再生想了想,只有奇人大厦的老总,他的同父弟弟白泉皙能够帮他的忙,也只好去找他了。
陶再生了解白泉皙的性格,平时他白泉皙把钱看得千斤重,吝啬得出油,大有中国历史上的守财奴严监生之辈。死要节约一根灯草的抠劲。但是只要点中他的阔气筋时,他一顺心,别说是要钱,就是要命他也舍得。不过要掌握他的性格,要钱可别含糊,转弯抹角去要他最反感,比吝啬劲上来还强硬,一分不给。直截了当地问他要钱,他大方得很,要一千给一万。他佩服的人要是问他借钱,他还要表现一番他的阔气,抖一抖英雄本色,叫人瞧一瞧他也是当今场面上的光彩之辈。
同窗好友古克呈曾经找他借五十万开办公司,他张口说:“操,什么鸡巴话,什么借不借的,寒砂人是不是?白老弟我今天高兴,先给你一百万,不够你再来拿。”如今他陶再生找白泉皙要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要他陶再生开口,白泉皙就会把白花花银子,哗哗地倒进他陶再生的口袋里。陶再生心里更是得意,白泉皙一定会是他陶再生官运鸿图上的坚强后盾,流光闪闪的摇钱树。
陶再生想好后,兴高采烈地来到奇人大厦,找到同父异母的兄弟白泉皙,一见面陶再生就提高嗓门叫道:“白老弟,大哥有要事相求……”
陶再生求字未落音,白泉皙也嚷开了:“你老兄无事不登三宝殿,登殿没好事。你又有什么坏主意就痛快说。记住,在白老弟面前别来你官场上的那套弯弯绕。”
“是想要你退点财……不不不,我要五十万。”陶再生五十万一出口,自己给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深知白泉皙的性格,而且还特意警告他别来官场上的那套弯弯绕,一时没把准,习惯性绕起了“想要你退点财”的弯子。幸亏还好,算他陶再生反应快捷,立即改口,甩出五十万,要不然白泉皙就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陶再生就休想得到他一分钱。
“哈哈,算你老兄聪明,改口改得快,不愧是干大事的主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白老弟今天我听着高兴,好,五十万就五十万,连收条都不要,白送了。”白泉皙的豪爽劲又上来了。
陶再生靠近白泉皙的耳根说:“老弟,不是我大哥绕弯弯,我不要现钱,你按这个名字去银行办个五十万的存折交给我,你就完成任务了。”陶再生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张纸条。
白泉皙二话不说,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莫许友”三个字。笑了笑说:“莫许友?不就是莫须有吗,你们当官的真逗,取个名字也要拐点弯。”
“白老弟当总裁官也不小啊。”
“我那是自封的,没有官文的不算官。我是自由世界的人们,除了国家主席、总统我不敢封,其他的大小官我都可以自封。不过白老弟我对自封什么官不感兴趣,你们官场上的人叫我什么老总、总裁的,我都不感兴趣。我就是我,一个家长而已,白老弟我认的是钱,钱钱钱!有钱就是娘。”
“大哥我有朝一日当了能封官的大官,一定给老弟在中南铁路上封个官做。”
“得得得,你别在我面前念你那狗屁官经,再跟我绕这无聊的弯弯,你那五十万的莫须有就变成有得有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好么。”
“莫须有的五十万下午办好了交给你。”
“记住,此事你知我知,天不知地不知。”
“去去去,少跟我来这套我听着烦的把戏。”
“好好好,我走,我走。”
“你早就该走了,一点鸡巴鸟事,叫你绕了半天。记住,下次找我白老弟办事,有屁就放,有屎就拉,来痛快的,别他妈的罗锅放屁叽里拐弯。”
“大哥我打道回府,就此告辞。下午听你的好消息。”
“走走走,走快点。”
陶再生几乎是叫白泉皙赶出来的,出了奇人大厦,直奔分局机关。白泉皙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主儿,陶再生走后,他自己亲自到银行办了莫许友五十万的存折,还办了个假身份证,一起交给了陶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