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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往事如风(1)

1.礼物

语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一个男人一生中遇见的每一个曾经与之肌肤相亲的女人,都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吗?

一周后的一天傍晚,刚下飞机的安燕迪从邮差手中接过了一只包装精致的礼盒,她轻轻打开包装,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件做工华美的桃红色雪纺纱连衣裙。

漂亮的颜色,俏皮的小圆领,可爱的蝴蝶配饰,简单的裁剪,无一不与她的年龄、身材搭配得天衣无缝。

盒子的底部躺着一张淡蓝色的卡片,上面写着:很抱歉,那天因为我的疏忽弄脏了你的衣服,一份礼物,略表我心!

方大伟

安燕迪看着手里的这张小卡片,眼前禁不住浮现出方大伟英俊的脸,一个甜蜜的微笑像桃花般慢慢绽放在她的脸上。

“没想到这个来自中国北方的傻小子,心思还是蛮细腻的。”她在心里调皮的说。

二十一岁的安燕迪自从中专毕业后随家人定居加拿大,应聘做空姐已经两年了,却还没有谈过一场正经八本的恋爱。不是没有男孩子追,而是她还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她怦然心动的人。

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吧,当它向你靠近时,无声无息,你的心却会莫名的悸动。

自此,一个身材高挑,一头长发的女孩子经常出入于多伦多唐人街的一家川菜馆。

方大伟没想到他的初恋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迅速,也许爱情就是喜欢给那些没有心理准备的年轻人制造惊喜吧。

2.红叶定情

两人交往接触以后,方大伟才发现他和安燕迪之间竟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比如,两个人都喜欢旅游,都爱吃川菜。

加拿大的秋季来了,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全都披上了色彩绚烂的“枫衣”,这是加拿大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安燕迪禁不住窗外金秋美景的诱惑,找个理由向公司请了一周假,闹着让方大伟陪她去渥太华旅游。

方大伟拗不过燕迪,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两个人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便欢天喜地的出发了,两个人的第一站是位于渥太华西北部的加蒂诺山,在那里他们将坐上一列很古老的蒸汽小火车开始他们浪漫的枫叶之旅。

傍晚,方大伟与燕迪抵达了一个叫威克菲尔德的小镇。那个小镇安静而美丽,从两人下榻的别墅窗口望出去,在夕阳的金色余晖中,蓝的天、白的云、红的枫、绿的松,构成一幅色彩华美的风景油画,不时还会看见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在树丛中出没。方大伟与燕迪不约而同的拿出相机,想要把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全部收藏起来。一连几天两个人都流连于这座小镇的旖旎风景中。

旅程的最后两天,方大伟和燕迪租辆车去了渥太华近郊的一座野生动物园。

两个人开车驶入园内,迎面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地,猴子、斑马、长颈鹿等脾气温和的野生动物无拘无束的四处游荡着,远处火红的山林中不时有羽毛斑斓的禽鸟飞落。

方大伟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燕迪坐在他身旁,随意的欣赏着窗外的自然风景。

燕迪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别具风味的枫糖巧克力,剥开其中一块递给方大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枫叶呢?”燕迪一边咀嚼着巧克力一边认真的看着方大伟说。

“因为它美啊,美景、美女,凡是美的东西人们都喜欢!”方大伟嚼着香甜的巧克力随口答道。

“这个回答太庸常了,我不满意!”燕迪撅着嘴说。

“好,给你想一个满意的答案。”方大伟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喜欢枫叶是因为它具有不同凡响,与众不同的气质。你看它的形状、颜色皆似叶非叶,似花非花,既是红花秋叶,又是秋叶红花,可谓霜叶红于二月花,别具一格。”

“哇,你太有才了!”燕迪由衷的赞道。

“该你了,说说你喜欢枫叶的理由吧?”方大伟反问道。

“我认为红色是代表爱情的,热烈而奔放。”燕迪托着腮慢慢说道,“枫叶最初是绿色的,经过风吹雨打后慢慢变成黄色,最后在深秋变成火红色,这寓意着人们要经过许多艰难困苦的考验才会获得纯真的爱情。”

“你说的很棒!”方大伟轻轻地吻了一下燕迪的脸颊。

这时车顶忽然传来砰砰的击打声,燕迪吓得惊叫一声,赶忙紧紧拥住方大伟。

“有我在,不要怕!”方大伟轻声安慰燕迪。

方大伟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一只淘气的小猴子爬到车顶捣乱。

两人用一串水果把那只长着一对水汪汪大眼睛的猴子给乖乖的请了下来。

“等我们回到多伦多,我一定为你采摘许多许多的枫叶!”方大伟埋头看着他心爱的女孩。

两颗年轻的心在旅程中靠得越来越近。

旅游回来后,安燕迪退掉原来的公寓。搬过来和方大伟住在一起。

3.讲一个阿芳姐的故事给你听

那是2008年10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播音间里电子钟的时间显示为晚上20:00,节目版头音乐如流水般淙淙流淌,接着传出一个女人轻盈飘渺的声音,“夜深了,歇歇吧,《都市夜归人》给你一处可以停泊心灵的港湾。”

我坐在操作台前轻轻地打开话筒:“各位亲爱的听友晚上好,我是衣梦,这里您收听到的是FM98.6,都市广播每晚20:00点的《都市夜归人》节目。”

“今天我邀请到的嘉宾叫阿芳,今天阿芳要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坚强的故事,这个故事也特别的送给我的一个朋友,她在生活中遇到了一点挫折,我希望她能坚强!

其实在上节目前。我已经给甄茹发了一条短信:“今晚的节目是特别献给你的,务必收听。”

对于甄茹的病情,我常常自责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后来仔细想想,以她现在的处境,她最最缺乏的就是亲人朋友的鼓励与支持,给她温暖关爱也许比什么都更有意义。

阿芳是我一年前去街道社区采访时认识的一位大姐,她的命很苦,出生时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

长到十八岁时。阿芳被分配到街道的服装厂做缝纫工,二十八岁时她和一个眼睛有点残疾的男人结了婚,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孩子上幼儿园的时侯,厂子倒闭,阿芳的丈夫和一个年龄小他很多的女人离家私奔了。

生活把能够发生的苦难差不多都加到阿芳身上,可是阿芳从没有屈服过,她总是乐观而开朗。

上帝没有给阿芳一双健康的腿,却给了她一双异常灵巧的手,她的手一直没有停歇过。

阿芳没日没夜地帮人裁剪衣服、织毛衣,后来靠自己省吃俭用攒的积蓄开了一家小服装店,一晃儿,十几年的光阴就那么过去了,阿芳和儿子的生活虽无大富大贵,却也吃饱穿暖,外无赊欠。

可上苍对于阿芳似乎总是有些过于苛刻,在阿芳的儿子刚刚考上重点高中,四十三岁的阿芳竟被查出患上胃癌,整个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

出院后阿芳因为身体虚弱,关了服装店,转行学起了刺绣,慢慢练成一手绝活,绣出来的东西像画一样惟妙惟肖,装裱以后,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于是阿芳找到街道申请小额贷款,买线购布,招募学徒,阿芳的刺绣行开办得红红火火起来,阿芳的儿子也考上了省内的一所重点大学。

阿芳的声音很朴实,我特意为她的讲述配了一段舒缓的班得瑞音乐,更增添了故事的渲染性。阿芳还没有讲完她的故事,导播间的电话已经响个不停,可惜我们的节目是不允许在线接听电话的。

“阿芳姐,不仅是我,收音机前的很多听友都被你的故事感动了!节目快要结束了,你想最后对收音机前的听友说点什么?”我问。

“我想对收音机前所有的女性朋友说,女人要坚强,要依靠自己,不要被困难吓到!你付出多少,生活就会给你回报多少的!”阿芳感慨的说。

下了节目,送走阿芳,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情不自禁的打电话给甄茹。

“小茹姐,你在哪,听到我的节目了吗?”我急切的问。

“听了,我在金海湾咖啡的观海听涛房间喝茶,你过来吧。”甄茹的声音异常平静。

4.金海湾咖啡的噩耗

当我推门而人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中四溢着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呛人烟味。

淡黄色的理石桌面上摆着一只硕大的水晶烟灰缸,里面堆着小山一样的烟蒂。

甄茹颓废地斜倚在橘红色的沙发里,显得疲惫而冷寂。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显得黯然孤凄,嘴里不停的喷云吐雾。

“歇一会吧,别抽了。”

我的眉头紧皱起来,不由分说的把甄茹手中的烟抢过来,掐灭。

“你这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我声色俱厉。

“检查结果出来了,肿瘤是恶性的,医生建议我做乳房切除手术。”

她的声音轻而细,宛若颤动的蝉翼。

甄茹的这句话像一声闷雷,轰然在我耳边炸开,令我毫无准备的跌坐在沙发上。

“让我抽死算了,也总好过做手术,动刀动剪的。一个女人连乳房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甄茹突然有些歇斯底里。

“其实我一年前就发现左面的小兔兔里面有肿块了,因为工作忙,一直也没当回事。直到最近常常在梦中痛醒,一摸肿块有鹌鹑蛋那么大,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嗨,我这是赚钱不要命啊!”甄茹的嘴微张着一直在颤栗,凝滞的眼睛里慢慢地泌出一眶泪水。

我无语,任她尽情发泄。

好久,甄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你发泄完了吗?现在,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用力地说。

“这个世界上苦命的女人多得是,不只你一个,不要以为你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那个倒霉蛋!

“我的节目你不是听到了吗?阿芳的处境还不如你呢,人家不也熬过来了吗?我们的生活中还有好多像阿芳这样的女人,她们是不会抱怨的,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可以倾诉抱怨的资本!

“你应该很幸福知足了,上天给了你那么多——财富、荣誉、朋友,有时候连我都会暗地里嫉妒你的。坚强一些吧,小茹姐,至少还有我,还有好多关心你的人都会全力支持你的!”说到最后,我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过了好久,甄茹停止抽泣,她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我。

“谢谢你,孟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心里有多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需要慢慢地适应这些突然的变故。”甄茹有气无力的说。

这一晚上,我彻底失眠了,往事滚滚而来……

往事之一

1.搬家

那一年“五一”从哈仙岛回来以后,我还是感冒了,高烧38.5摄氏度,不停地咳嗽。我只得向单位请了病假。

当时一种很严重的肺炎已经开始在这座城市蔓延起来,各大医院皆外松内紧,许多市民都身处恐慌中。

我知道自己的感冒是风寒引起的,绝对不是肺炎,没有生命危险,去医院是一定会被隔离的,我不想过那种没有自由、生死未卜的生活,坚持在家服药。

房东老太太得知我感冒以后,脸色一直很难看,像一座随时可能蓄势爆发的火山。

这座火山最终还是在一天下午我一连串激烈的咳嗽过后爆发了。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过后,一只硕大的肚子率先挺了进来,我费劲的抬起头,一只大大的超厚棉口罩遮住了老太太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凶巴巴的眼睛,让人看了很想笑。

她费劲的挪到我的床边:“小孟啊,好点没?生了病就赶快去医院治治吧,现在肺炎传染得那么厉害,你这样会连累我们大家的,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禁不起折腾了,我还想多活两年。要是不去医院,就麻烦你们换个地方住吧,我不是狠心撵你们,我是为大家的健康考虑。”

“奶奶,我不会拖累你的,这几天就搬走,我累了,想休息一会。”说完我把被子蒙到头上,抽泣起来。

房东老太太唉声叹气的起身离去。

是的,也许我早该搬离这个冰冷的地方了,这所房子让我感受不到温暖,可是这座城市那么大却为什么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呢?哪怕很小很小的一间屋子,只要真正完全的属于我。

忽然很想念妈妈,很想打电话向人求救,却不知电话应该打给谁?

迷茫中电话不觉的打给了南柯。是的,当你不管有什么事,拿起电话第一个想说给他听的人,一定是你心中最重的那个人。

“我病了,现在又要被房东赶走……”话说了一半,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起来。

“孟衣,别哭,慢慢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南柯在电话那端紧张起来。

我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好了,这不是件大事,我会帮你解决的,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晚上去接你。”南柯如释重负的安慰我。

吃完晚饭的时间,南柯提了一包水果过来:“东西收拾好了吗?我有一个画家哥们最近出国了,他的画室刚好闲置着,我去过几次,环境很不错,还可以住人。你先在那住几天,等病养好了再说。”

“真的要谢谢你!”我对他微弱的笑笑,随后又咳嗽了起来。

2.恍如一梦

画家的画室是一幢海边独栋别墅,走上二楼,推开窗,可以看见烟波浩渺的大海和翩翩飞翔的鸥鸟,室内凌乱的摆放着画家一系列的后现代油画作品,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油墨味道。

一楼客厅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很舒服的长条沙发,躺在松软的沙发上面,可以尽情的吹着海风享受春日暖阳,壁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酒和型号大小不一的酒杯,看来这位画家很喜欢喝酒。

南柯带我简单参观了卧室、客房、厨房、卫生间等几个房间,那些房间只是简单的铺了地板,刷了墙壁,没有奢华的装修,主人似乎只把这里当做一个累了可以休息的客室,而不是自己温暖舒服的家。

“你先住客房里吧,不用客气,房主是我很铁的哥们!”南柯帮我把随身带的行李提进房间里。

“啊,太美了,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这样一栋房子,便此生无悔了!”我情不自禁的感叹着。

“女人都喜欢对海边别墅着迷吗?”

“是的,这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像公主、皇后一般生活在童话一样的房子里。”

“好,如果你能给我生一堆孩子,我们就买一栋这样的房子。”

南柯像是在开玩笑,但表情又很认真。

“少臭美吧,我还没同意嫁给你呢!”话没说完,我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行,我得带你去看医生,孟衣同志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能给我生出一窝小孩子呢?”南柯故意正经八本的说。

“谁说要给你生一窝小孩子了,讨厌!”我伸出手来轻捶南柯的后背。

第二天南柯带我去了一家他朋友开的高级私人诊所,大胡子医生很细致的为我做了检查。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今天给你打一支吊瓶,再开一些消炎止咳药,休息一周左右就好了。”

临走的时候,大胡子医生故意拉着我的手说:“孟衣姑娘真漂亮,南柯,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南柯笑道:“我女朋友就是美,怎么着?嫉妒死你!你们这些医生啊,没有一个是好心肝的,没事绝对不能上他这里来,太危险了!”说完拉起我的手就走。

晚上南柯亲自下厨,香喷喷的三菜一汤很快端了上来,油炸多春鱼、西芹炒百合、耗油西兰花、猪肝菠菜汤,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禁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哇,我太幸福了,简直像做梦!”

“嗯,味道也不错!”我夹起一条多春鱼放进嘴里。

南柯开了一瓶啤酒,自斟自饮。菜吃得差不多要结束时,南柯忽然抬起迷离的醉眼看着我。

“你不希望梦想变为现实吗,那个有能力把梦想变为现实的男人就坐在你面前!”

“是的,没有想到你不仅会拍风景优美的照片,还能做这么色香味诱人的饭菜。”我有意无意地把话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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