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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蕾丝公主1

哪里的妞最靓?行家的答案是东北那儿嘎达,一点不奇怪,高纬度的地方盛产美女。不信拿地图看看,以俄罗斯为中心的西北欧和中亚,美女绽放的光芒绝对能亮瞎地球上一半男人的眼睛。中国当然不例外,什么ZQ美女苏杭美女HN辣妹子,统统瞎扯!哈尔滨大街上的女生皮肤白鼻子俏眼睛大、个头儿高大腿长腰条顺、上下有直线前后有曲线,蹬着恨天高迈着猫步,大雪天也能演绎红杏枝头春意闹。

可惜,辽阔的白山黑水长天浩日,漫山遍野的高粱花子老苞米,缺少江南的香烟润雾,没有云破月出花弄影的柔婉,因此导致东北女生嗓门贼亮胆子溜肥脾气天大,情绪上来了薅起酒瓶子来半斤老白干,再叉腰学已故的高秀敏大婶,声振屋瓦哈哈一笑,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110根本不在话下,震慑力直追武警,观众立刻肝叶子发颤,江南的奶油小男生不吓掉裤子就算有胆。

一言以蔽之曰:东北女生骨子里都有股彪劲,如同马里亚纳海沟涌动的暗流,时刻蕴藏着危险。有点像电视剧《武林外传》里的郭芙蓉,宁被打死不被吓死,气概是必须的,不管水平咋样运起排山倒海掌,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就程度而言,“彪”比泼辣稍重,往高大上层面靠拢,彪有烈一面。用纯正的东北嗑解释:彪——二的成分较多,有虎了吧唧的意思。正确的理解是,不怕一切不考虑后果,下地能种粮上山敢打狼,急眼了佛挡杀佛妖挡除妖。总而言之,东北女人是妖艳的霸王花,豪爽大气,性格开朗,处事果断,实实在在待人,干干净净处世,但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绝不容忍欺骗,豪爽中有泼辣,朴实中藏机智,保持传统习惯的同时又不失大方,更关键的是没什么坏心眼。风调雨顺时可爱极啦,一旦爆发冲突,男的要倍加小心,郭德纲怎么说来着?美女会武术,流氓挡不住!敬告各地老爷们,翻脸的东北女人,那是相——当地不好惹!

来杭州两年的东北妞艾晚晴天天被西湖的熏风吹拂着,被龙井茶水浸润着,被四季花香陶冶着。现在她也学会轻言细语,学会端杯子时翘起小拇指,学会欣赏淡抹素颜,可灵魂深处她还是东北那嘎达的。

世世代代住在长白山下,艾晚晴的祖上和广袤森林里的麻雀一样不起眼,家里别说没出过贝勒、格格,连念书人也屈指可数,最有出息的就算她爹,高中毕业执掌乡村小学。老爷子一辈子苦巴苦业,四十出头二婚生了个女儿,晚年有了慰藉自然爱若珍宝,自恃识文断字于是挖空心思琢磨名字,李商隐的“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太悲催,但后来联想起叶剑英老人家的诗句意境不错:

老夫喜做黄昏颂,

满目青山夕照明。

于是还是命名艾晚晴。俗话说老蚌明珠,艾晚晴在老爹老妈(此处之老仅形容年纪,绝非粤语之老,粤语老字带有亲昵的意思,)的精心呵护下,仿佛借了天地之灵气、吸纳了日月之光华,如同黑土地上的钻天杨,麻溜溜地铆劲往上窜个儿,上高中时就将近一米七,个头高还不算,身上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该平的地方平该凸的地方凸,该直的地方直该圆的地方圆。心情好时蹬上牛仔裤在校园里招摇,万绿丛中一点红!紧绷绷的屁股像QQ一般令人眼馋不舍,俏脸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凝碧潭水般饱含绵绵情义,即使男神也得被秒杀。毫不夸张,所有人都相信,郭美美算个屁,如果艾晚晴毕业后愿意抛媚眼,仅凭那风情万种地一撇,足能摄走别人的亿万家产!

粤人常常感慨靓女胸大无脑,如果形容读书,不幸的艾晚晴也属此列。说起来能气死人,上自央视新闻的寓意下至黎民百姓的风俗,她一听就懂一看就明白,伶牙俐齿,舞动的舌头能褪人一层皮!但却是个毁三观的学生,一旦面对课本就发蒙打瞌睡,数理化语文英语,擀面杖吹火——一一窍不通。想闯文坛又没有当作家的爹妈,在老师同学眼里她比韩寒还二,命里注定是个花瓶。当然将来当原配还是当小三别人管不着,也预测不了。

身为教师的艾老爷子当然不服气,拿出棺材本供女儿读书,结果折腾来折腾去,万般无奈之下艾晚晴自费去TJ一所职业大专念油画。三年下来她勉强记住了梵高莫奈陈丹青的名字,对名家大作的寓意与时代背景毫无兴趣,艺术欣赏则一窍不通,但对《向日葵》之类名画的价格却印象深刻,尤其喜欢看克拉姆斯柯依的肖像画。当同学们成群结队出去写生时,她却借机浏览美丽的世界,像微服私访的皇上般体察民情,成绩自然一塌糊涂。

不过艾晚晴一点不气馁,因为她的心有所牵挂。大一时结识了一位南开大学的大三才子,两人一见钟情恨不得燃烧自己,在交通和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同一生。恋爱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银两,男友是TJ本地的草根,家境也相当一般,天天黏糊在一起开销还得了?家里早就河干海净啦,有时候为了心爱的女生,男友甚至不惜出去打零工,赚回来的辛苦钱都变成艾晚晴嘴里的狗不理包子和耳朵眼炸糕。

堂堂的南开学子,居然能这样死心塌地爱自己,艾晚晴常常被感动的泪水涟涟。也不想想自己哪里吸引对方,彪劲一上来就忘乎所以,暗中发誓将来一定报答小男生,让他以自己为荣。

三年弹指而过,男友要读研,艾晚晴相信付出的时候到啦。她如同听见了冲锋的号角,既没有跟男友玩缠绵也没回老家,像易水河畔的荆轲,怀着壮士一去不回还的壮烈,拎着行李昂然南下,在火车站挥手告别时豪情万丈地给男友承诺:

“我给你赚学费。”

东北女人的“彪”往往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艾晚晴并非冲动,她已经在网上提前与携职的米小乐经理联系过,探讨了去杭州发展的可能性。但在世人眼里,她没学历没本事没本钱没门路,比三无产品还不靠谱,两手攥空拳就敢南下给男友赚学费?凭什么?居心叵测的人难免浮想联翩,暗暗嘲笑她男友被爱情之火烧得找不着北,傻小子睡凉炕——全凭体格壮。但艾晚晴说到做到,两年来男友的学费从不拖延,比《新闻联播》还准时,而且计算流量时比10086大方多啦。

沉湎在两情相悦之中的男友得意洋洋地宣布,她在杭州开淘宝店卖服装,每月有两三万收入,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已经琢磨买房啦!其实艾晚晴只是含含糊糊说自己卖内衣,但虚荣心超强的男友觉得服装更高大上,因此擅自更改了艾晚晴的经营,当然是口头上。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当然据好事者考证,不信者居多。开淘宝店有几个赚的?不赔个老逼朝天就不错啦,艾晚晴怎么这么点幸?

现在,艾晚晴正坐在边柳浪闻莺附近的青藤茶馆里,一边吃开心果一边惬意地眺望着西湖,心情大好。她刚刚看过新近完工的工作室,虽然很小,但毕竟是个人的独立空间,以后也可以在里面展示自己的产品,手下此刻正在布置,明天可以正式启用。野心勃勃的她打算以后尝试设计,并且进行贴牌生产。

为什么坦坦荡荡的艾晚晴,不敢利利索索坦白自己在淘宝卖什么?这还得从尹志宏说起,他此刻正在来青藤茶室的路上。尹志宏天生的苦巴命,人生的每一步都特别艰难,老祖先早就为他准备好歇后语,横垄地里拉车——一一步一个坎。这不,现在又麻大烦啦。

昨天,团队二把手宋玉成愤怒离去时,他刚刚谈成一笔生意!一家规模颇大的连锁影楼答应成为会员,利用他们公司的软件为客户提供网上分享,从此上门摄影的人就不必花费重金给远方的亲戚朋友分发相册,但传播的范围却近乎无穷大,现代人都有作秀的嗜好,哪有不捧场之理。尹志宏当时相当高兴,照这样的势头,今年兴许能大翻身,到时候就有资格进大学生创业园,拿到政府补贴也不是不可能。明年,公司将风正劲帆高扬,一步十个台阶发展。

这款软件是尹志宏团队开发的第三个作品,前面两个无疑都挂啦,苦逼多年总算盼来阳光雨露,人逢喜事精神爽!签订协议后尹志宏兴致勃勃地畅想,他甚至决定今晚请弟兄们出去K歌庆祝一番。谁知刚刚走出客户办公室就接到消息,创业伙伴宋玉成突然发神经大闹,伙伴们的眼睛都不瞎,哪个都明白作为公司二把手的宋玉成一直不服尹志宏,希望自己当老大,可惜没人赞同。尽管人单势孤但他以前也多次明枪暗箭表达过不满,此次不过借此机会发泄而已。一心希望事业成功的尹志宏从来不肯计较,大家兄弟一场,说说闹闹也就完啦,打拼的日子不易,难免心里窝火。万万想不到赶到公司才得知。宋玉成带着一部分销售款不告而别!

一年前才遭遇女友背叛的尹志宏望着傻呵呵的员工,毫不在乎地宣布晚上庆祝。但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内心的愤怒,没有人知道他的耳边回荡着古老的诗句:

如果你能迫使自己,

在别人走后,

长久坚守阵地,

在你心中已空荡荡无一物,

只有意志告诉你“坚持。

最要好的兄弟居然在最关键时刻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一拍两散!大家都以为他骤然落入窘境,应该会热泪奔流!但尹志宏自有道理,男子汉大丈夫此时此刻挤猫尿最令人瞧不起,网上蔑称为娘炮,他不是孬货,历来打掉牙和血吞,关键节点没有工夫也不屑于感慨人生,迅速处理了宋玉成分管的业务,然后重新调整人手,忙乱的同时开始思谋对策。现在他需要帮助,在人地两生的杭州,唯一的指望就是携职,那是他胆敢留在杭州创业的理由。顺利平息危机的尹志宏苦思苦想大半夜,立刻约艾晚晴明天见面,主要是为了借钱周转;同时约携职的CEO何阳,想聊聊心事。

“豪言壮语永远没有实际行动给力,记住:你所站立的那个地方,正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黑暗。”

这是尹志宏老师在他毕业纪念册上的留言,此刻心里惴惴不安的他也算经历过暴风骤雨的洗礼,创办企业已经三年,无论晚上如何辗转反侧,白天照旧可以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不经意间想起远方的母校,想起满是期许的文字,心里还是暖暖的。尽管青葱岁月已杳,嘴唇上已经隐现一抹褐色,轻易不再有热血沸腾的感觉。在学校时,老师确实很看重他,认为他将来一定会出息。出来打拼这么多年,每逢心情坠入谷底时,想起老师充满期望的目光,一股自豪感会油然而生,奋斗的力量会重新萌发。

虽说是周六,但放眼望去,大街上人流滚滚,匆遽的脚步和充满渴望的目光显得格外浮躁,中国人现在忙得来不及看风景来不及在意自己的表情,即使旅游也是忙,好像销售员为了完成任务一般。骑在公租自行车上的尹志宏正等红灯,颇不耐烦地拍打着车把,不知不觉居然打出《你是我的小苹果》节奏。为什么人人都忙,也许大家都走火入魔,相信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所谓:羊毛出在猪身上,让牛来买单。放弃友谊放弃尊严携款而逃的宋玉成天天这样抱怨,也许他从此走上阳光大道,尹志宏自信并不恨。

每天都在打拼,忙得忘记了周围,忘记了仰望星空,忙得忘记了回忆。哥俩一起创业,一切都是尹志宏为主,但宋玉成光看到自己的辛苦,却从来没有感激尹志宏的努力,更不屑于理解老大的默默付出。很少在街上停留很少胡思乱想的尹志宏此刻突然感慨万端,他走出淮南师范校门没几年,跟哥们姐们吃散伙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时常有恍若隔世的感觉。纯净的校园生活再也不会回来,漂在杭州的他现在率领自己的小团队,针对影楼等小企业开发手机端应用小程序,目前虽然盈利不多,但为前景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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